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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節

1

我是他的結發之妻,苦守寒窯十八載。

如今他龍袍加身,風光無兩。

他親手為我戴上鳳冠,許我皇後之位,餘生榮華富貴,皆與我共享。

短短十八天後,他為我送上一杯毒酒。

“寶釧,你知道嗎?如今你死了,我終於能鬆一口氣了,我待你不薄,連代戰的皇後之位都給你坐了,怎麼樣?我和代戰親手準備的毒酒味道不錯吧?用你十八年換十八天的皇後之位,我隻覺著我虧了......”

他冰涼的指節略過我的臉頰,抹過我嘴角的血跡。

我躺在榻上,全身像是被千萬根銀針紮在身體裏,刺骨鑽心般的疼痛。

“你休要怪我和代戰心狠手辣,你隻能怪自己沒有這福氣,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的命很硬,一個人在武家坡挖了十八年的野菜都還能活下來。”

喉嚨一陣腥甜,我嘔出一口鮮血。

我狠狠地抓住他那身明晃晃的龍袍。

“薛平貴,我從未負你,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他輕狂地冷笑著,狠狠掐住了我的下巴。

“我待你不薄嗎?你如今可是皇後啊!我真的很感謝你,多虧你,我才能接近你那個冥頑不靈的爹,一口一個江山社稷蒼生黎民,寧死都不肯歸順於我,可最後還不是被我滿門抄斬?”

爹爹......

沒有篡位謀反?

“薛平貴!”

我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沸騰的恨意向四肢百骸湧去,我掙紮著想要撕爛他那張虛偽的臉。

他目露凶光,一把推開我,臉上的譏諷更加濃烈,他的瞳孔像墨一樣漆黑。

我才知道,原來他看到我瀕死掙紮的樣子會如此開心,而那雙眼睛也會變得更黑。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蔣淮為了你把兵權都交給我了?他愛慕你二十多年,至今未娶呢!”

我無力的垂下手,全身的力氣已經被抽幹,我隻能瞪著眼前的男人,我要記住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若有來生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蔣淮?”

薛平貴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尖利。

視線模糊的瞬間,我好像看到了蔣淮,他身上沾滿了鮮血,提著長劍刺向了薛平貴。

2

我重生了。

一睜眼便是滿樹層層疊疊雪白的梨花。

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還有一張稚嫩的臉。

我又回到了八歲那年。

前一世的記憶恍若一場噩夢,在我腦海中翻湧。

我是當朝宰相王允的小女兒,王寶釧。

人人都說相府的小千金不僅貌美如花,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

我那兩個姐姐早已出嫁,王家就隻剩下我待字閨中。

爹爹一心想為我尋一個好親事。

消息一放出去,來求親的王孫貴族把我家的門檻都踏破了。

可我瞧不上那些皇親貴胄,隻想覓一良人,通我心意,長相廝守。

我去長安城南踏青,被一歹徒擄走,歹徒欲要輕薄我,卻被薛平貴攔住。

他救下了我,衣著寒酸卻掩不住他的氣宇軒昂。

我對他一見鐘情。

爹爹肯定不同意我嫁與一個窮酸書生,所以我就求了爹爹允我拋繡球定親事。

家中的院門把持甚嚴,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決不能進,我偷偷派了貼身丫鬟,避開爹爹的眼線,接應薛平貴進院。

那些穿金戴銀的公子哥兒我一個都瞧不上,我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情郎。

輕轉玉腕,繡球翩翩落下,不偏不倚,砸到了那一身布衣的心上人身上。

就連路邊的小孩都在唱,王孫公子千千萬,彩球單打薛平郎。

爹爹震怒,不管我如何勸說,就是不允這樁婚事,我一氣之下就和爹爹三擊掌斷絕了關係,執意嫁給了薛平貴。

武家坡的舊窯洞夏天似火燒,冬天似冰窖,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是薛平貴也是真心待我。

他挽著我的手,眼神裏滿是柔情,一筆一劃為我在扇麵上題字。

“待有朝一日飛黃騰達,定會與妻共享榮華。”

沒過多久,邊疆發生了叛亂,文武兼備的薛平貴終於等到自己建功立業的時機。

我擦掉淚水,為他收拾行囊,揮手送他出征。

我拒絕了爹娘的救濟,執意守在寒窯,寧可吃野菜也不願踏進相府半步。

我挖了十八年的野菜,卻等到薛平貴另娶西涼國代戰公主為妻的消息,如今竟是高不可攀的西涼國國王。

我一封血書喚他回長安,我心心念念盼了十八年的夫君見到我第一麵卻是試探我是否還對他忠貞不二。

皇帝駕崩後,爹爹在前朝欲扶持年幼的太子登基,可是沒過多久就傳來爹爹篡位謀反的消息。

薛平貴帶兵攻下長安,自立為帝,不顧我苦苦哀求,將我全家滿門抄斬。

他許我皇後之位,鳳冠霞帔加身,我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我全家斬首那日,便是我封後之時。

隻過了十八天,就逼我喝下他和代戰親手準備的毒酒。

“三小姐!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丫鬟急匆匆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我抬手將一簇掉落的花瓣緊緊握在掌心,微微勾唇。

花謝了。

薛平貴也該死了。

3

我撕碎了琴譜,砸爛了筆硯。

錦緞羅裙被我一把火燒成了灰。

我求爹爹讓我拜蔣季大將軍為師,爹爹對我寵愛至極,自然事事都依著我。

天下無人不知蔣季大將軍武藝高強,曾隻身一人闖入敵營直取叛軍首級,戰功赫赫,帶兵三十餘載無一次敗績。

院中正在練劍的小男娃一見到我,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裝著嚴肅繃起臉厲聲問道。

“你是何人?”

他穿了一件深藍色鑲金邊的袍子,腰間的玉佩看起來價值連城。

我微微俯身向他行禮。

“我姓王,名寶釧,蔣大將軍前一日允諾我爹收我為徒。”

“你就是王宰相的小女兒?”

“是。”

他加快步子向我走來,剛向我伸出手又迅速的縮了回去,在袍子上擦了擦又伸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練劍的緣故,他的臉泛著一片潮紅,濕漉漉的眼睛盯著我的臉使勁瞧。

“我叫蔣淮。”

師父剛開始還念在我是女兒家,受不得皮肉之苦,隻願教我些皮毛。

後來見我不比尋常女子般嬌弱,練起劍來也和蔣淮不分上下,便像訓練蔣淮那樣嚴厲的訓練我。

我一心隻想要薛平貴的命,區區皮肉之苦又何妨?

我白天去蔣府和蔣淮一同練劍,晚上就挑燈看孫子兵法。

全府上上下下都說我像變了個人,連爹爹都說我一小女兒家為何要如此拚命。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挨個在我手中翻著花。

師父說我用不了八年,便能學成出師了。

他還說蔣淮雖比我的功底更深厚,可是出招優柔寡斷又手下留情,遠不及我狠辣,招招直擊要害。

我懇請師父替我保密,倘若旁人問起來我的武功如何,就說我朽木不可雕,隻會擺些花架子唬人。

我手掌上的繭子也越來越厚,轉眼間就到了十六歲。

人人都說相府的小千金不僅貌美如花,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雖然拜師蔣大將軍門下,卻可惜終究隻是女兒家,不通武藝。

我掐指算了算,還有不到半月便是我和薛平貴初次相遇的日子。

薛平貴,好久不見,我當真是思念你。

蔣淮急匆匆的趕來,緊緊的握住了我的肩。

“王寶釧!聽我爹說你不會再來練劍了!”

“既已學成出師,自然是不必再去了。”

“那...那你可是有鐘意的男子了?”

他眼中的柔情我看得真切。

我抬手拂掉他肩上的落花,眼角噙著笑。

“寶釧沒有鐘意的男子,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4

我那兩個姐姐早已成家,我爹急得團團轉,天天為我說親。

“你看那兵部侍郎巍豹一表人才,是你二姐夫的弟弟,與我宰相府門當戶對,有何不好?”

我端起桌上的茶,撇去浮沫,輕輕抿了一口。

“那巍豹不過就是一酒囊飯袋,如何能配的上我?寶釧雖是一介女流,但也心懷青雲之誌,誓作天下第一流。”

爹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丟下一句,全憑女兒做主,就邁步離開了。

我一大早就帶著丫鬟出門去了城南。

長安城南一到春天,山青水綠百花爭豔,長安城裏不論是皇親顯貴還是平頭百姓都喜歡來這裏賞花遊春。

我比前一世來的時間要早了一個時辰。

我裝作賞花,卻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四處尋找薛平貴。

碰巧路過一個小樹林,裏麵低低的談話聲傳進我的耳朵。

我借口支開了丫鬟,提起步子靠了過去。

“我的好弟弟,一會你見到王寶釧,就先將她打暈,然後你再借機英雄救美,那王寶釧定會愛得你死去活來。”

哪來的登徒子?

我皺了皺眉。

“哥哥,我聽聞王寶釧曾拜師蔣季,真的隻是略懂武藝嗎?我會不會打不過她?”

“怕什麼!我是她二姐夫我還不知道嗎?我曾找人試探過蔣季,蔣季聽到王寶釧直搖頭,說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呢哈哈哈!”

我心裏冷笑一聲,原來是我那個不死心的二姐夫巍虎和他弟弟巍豹。

上一世我以為那個歹徒隻是碰巧路過,臨時起意才將我拍暈。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既然你們做得出來,就休要怪我容不下你們。

我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算了算時間,走到了前一世暈倒的小橋上。

身後有細碎的風聲,還有小到近乎不可聞的腳步聲。

巍豹來了。

5

他的手掌就要在我頸後落下,我側身躲過避開了他那一掌,然後順勢裝暈倒在地上。

我半眯著眼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居然被我的掌風拍暈了,果然不出我大哥所料,這王寶釧長得貌美,跟了蔣季八年竟還是個草包!誰給你的膽子還瞧不上我巍豹?乖乖睡吧小美人兒,等你睡醒了就是我巍豹的人了...”

他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咽了下口水就要伸手解我的腰帶。

我迅速飛起一顆小石子,打在他腿上。

他痛呼一聲,身形不穩就向後跪倒在地上。

“誰啊!誰暗算我!識相點就快點滾出來,爺爺我還能饒你一命...”

他話音未落,卻被遠處一道熟悉的聲音喝止。

“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調戲良家婦女!”

我狠狠的握緊了拳頭,指甲刺入掌心,壓抑了這麼多年的仇恨一股腦湧了上來。

前一世的事情依舊曆曆在目。

“哪來的野小子,在這裏管起爺們兒來了!”

兩個人一觸即發,作勢扭打在一起。

我也緩緩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薛平貴,他一身破衣爛衫,活脫脫就像個乞丐。

竟不知我前世瞎了眼,為何死活要嫁給這種人。

憑我現在的武藝,取他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

我不想他就這麼輕鬆地死掉。

我要他生不如死。

巍豹不敵薛平貴,已然占了下風。

我看準時機,幾顆小石子輕飄飄地從指尖飛出。

一瞬間便扭轉了局勢,巍豹氣急敗壞,揮起拳頭一下又一下狠狠向薛平貴臉上砸去,薛平貴跪倒在地上被巍豹攥著衣襟,額頭上鮮血直流,飛濺在地上。

嗬,不過是讓你先嘗點苦頭,這便不行了?

如此不經打,以後折磨起來多沒勁。

遠處傳來一道驚叫,是我的丫鬟小春。

“快來人呀!有人快被打死了!”

巍豹聞言,往薛平貴身上啐了一口,跌跌撞撞的提起步子跑開了。

“小姐你沒事吧!奴婢怎麼找都找不見你!”

我連忙收斂起剛剛冰冷的眼神,佯裝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快去看看那位公子,我剛剛被歹人輕薄,是公子救了我!”

薛平貴的臉被打得麵目全非,血混著眼淚黏在睫毛上,漆黑的瞳孔被鮮血染紅,氣息奄奄,看起來隻剩下一口氣。

“姑娘...你沒事就...好。”

我見他這副樣子,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

如果我把他扔在這裏,當天晚上他就定會被山中的豺狼吃的一幹二淨。

“公子怎麼如此不當心,受了好重的傷,我好是心疼...”

我的手掌蓋在他額角汩汩冒血的傷口上,微微使力。

他便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6

我把他帶回了宰相府,隻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務必救活。

爹爹雖然冷著臉,還是請了長安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材來醫治他。

我日日挽起袖子親自為他煎藥,親自喂他服下。

“小姐,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這種臟活交給我們就行了...”

我推開小春的手,低低的笑了起來。

“小春,你不懂,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藥裏被我下了慢性毒藥,我當然要親自煎藥,親眼看著他服下。

這種毒藥不會取了性命,隻是會慢慢虧空身體,直到斷子絕孫。

他每喝下一口,我心裏便暢快一分。

我苦守寒窯十八載,被武家坡淩冽的風折磨得苦不堪言,日日靠著野菜充饑,他卻在西涼國錦衣玉食,還有一兒一女承歡膝下。

漆黑的藥湯映著我滿是笑意的臉,我舀起一大勺,放在嘴邊輕吹了兩下,抵到他唇邊。

“薛郎,良藥苦口,多喝些吧。”

沒過多久,長安城的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議論紛紛,人人都說宰相家的小千金撿回了一個窮小子,日日親自煎藥,兩人早已互生情愫,私定終生。

“寶釧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給那窮小子...”

門被人推開,我下藥的手微微一頓,不動聲色的將藥粉收起藏進袖中。

蔣淮的眉毛擰成了一條麻花,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你在做什麼?”

他衝上來就要翻我的袖口,我冷冷的掃過他的臉,翻手一掌向他胸口拍去。

誰料他絲毫沒有閃躲,硬生生接下我這一掌,他悶哼一聲,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搶走了藥粉。

他隻是看了看藥粉便已了然,眼裏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我翻手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閃著寒光的刀刃微微刺破他的皮膚,淌下一道道血痕。

我握著刀的手輕輕用力,眼底殺意盡顯。

“蔣淮,我本無意要害你,這件事也與你無關,若你今日插手,就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的眼神堅定的看著我,目光灼灼似要把我燃燒。

“寶釧,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我也不會問你為什麼。若你要取誰的性命,你可以告訴我,我替你去辦,你莫要臟了自己的手。”

他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的湧入我的耳朵。

“從今往後我便是你手中的劍。”

7

我看著窗外梨樹思索著。

蔣淮這顆棋子倒是很有價值。

上一世蔣季被西涼國的間諜刺殺,他死後,天下兵權就落到蔣淮一人手裏。

西涼國借機掀起叛亂,正是蔣淮帶兵平反,薛平貴上一世怕不是當的蔣淮的兵。

若要殺了那西涼國公主代戰,蔣淮手中的兵權是不可少的。

“寶釧姑娘,薛某不知要如何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日日夜夜為我親手煎藥,薛某真是無以為報,如今我的傷已經大好,我傾慕寶釧姑娘已久,不知寶釧姑娘是否願意嫁與我...”

他額角的疤痕猙獰又醜陋,與他甚是相配。

薛平貴站在梨樹下,雪白的梨花落在他身上。

我隻恨落花不能入泥,白白落在他身上被他玷汙。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他驚喜的神色落入我眼中,他激動的拉起我的手。

“我薛平貴此生必不負你!”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我對你的恨意永遠沒有盡期。

我強忍著胃裏翻湧的惡心,溫柔的衝他點了點頭。

爹爹爽快的答允了我拋繡球選夫婿的事情。

消息傳出去後,京城遠遠近近有身份的名家公子都爭相趕來。

院門依舊把持甚嚴,我讓小春偷偷從側門把薛平貴帶了進來。

高高的彩樓外鑼鼓炮仗聲響徹雲霄,才樓上的垂簾輕輕撩起,我被一群侍女簇擁著走上前去。

樓下院中個個穿金戴銀的公子哥兒們轟動起來,紛紛都伸長了脖子,滿臉興奮。

我一眼就看到了蔣淮,他束著頭發,抿著薄唇,緊緊的盯著我手中的繡球。

玉腕輕翻,繡球翩翩落下。

蔣淮見狀,踏步飛身,正要打在薛平貴身上的繡球眼看就要被蔣淮截了去。

我心煩意亂,摸索著摘下鐲子,鐲子飛出打在蔣淮手上,趁著他吃痛愣神,繡球就打在了薛平貴身上。

爹爹震怒,桌上的茶盞被他掃落,一地碎屑。

娘在旁邊絞著手裏的帕子,看看爹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我不知所措。

“我當了你十六年的爹,竟不知我女兒要嫁與一乞丐!為父不同意這樁婚事!”

“爹爹怎能置信義而不顧,爹爹不可出爾反爾違約悔婚,懇請爹爹給女兒三年時間,若三年之後薛平貴無法加官進爵平步青雲,那就請爹爹悔婚,將女兒另嫁他人!”

爹爹的神色稍有緩和,娘在身側連忙勸著,爹爹思索片刻還是允了。

8

薛平貴一見到我,就滿臉興奮的要拉起我的手。

我不動聲色地避開。

“薛郎,爹爹不同意我們的婚事,爹爹盛怒之下就要悔婚,他居然說一個窮酸乞丐怎配娶他的女兒,他說你頭重腳輕根底淺,嘴尖皮厚腹中空,不自量力...”

我一邊抽抽搭搭的哭,一邊用帕子抹眼淚,滿臉無辜。

薛平貴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一拳捶在樹上,他的臉因為濃烈的恨意而扭曲著。

“宰相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終有一日定會踩在他頭上,真是欺人太甚!”

“薛郎,不如你去軍營建功立業,他日等你榮耀歸來,想必爹爹也不會再阻攔我們的婚事。”

他皺著眉頭思索片刻。

“不過現在沒有戰亂,我又如何能去參軍?寶釧,不如你和他斷絕父女關係,同我私奔吧,我在武家坡上找了一個舊窯洞,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我暗暗冷笑一聲,當真是臉皮如城牆般厚,畫起餅來頭頭是道。

“西涼國同我們不和已久,早已蠢蠢欲動,挑起戰爭是遲早的事,我是那蔣季大將軍的徒弟,我去求他留你在軍營當個無名小卒,雖是小卒,但薛郎又何愁無處建功立業呢?”

薛平貴聞言激動萬分,緊緊地抱住了我,我靠在他肩頭,臉上的笑意迅速消失。

我讓蔣淮把薛平貴安插在他的軍營中,叮囑蔣淮不能斷了他的藥,需日日將藥粉添在他的飲食中。

我派小春打點了軍營裏的人,讓他們不必對薛平貴太客氣,並提醒他們這是宰相的吩咐。

他們本來就見不慣這薛平貴,礙於宰相的麵子不好發作,一聽到宰相默許了之後,欺負起薛平貴來更加變本加厲,三天兩天尋個由頭就要揍他一頓,讓薛平貴給他們脫靴倒夜壺。

聽說現在薛平貴在軍營中和狗共用一個飯碗。

那薛平貴心高氣傲,如此這般定叫他生不如死。

蔣淮盯著棋盤沉思,剛剛落下的白子又被他拿了起來。

“蔣淮,落子無悔。”

他委屈的撇撇嘴。

“不過是閑來無事解悶罷了,你又何必認真,從小時候就和你下棋,我一次都沒贏過,連我父親都說怎麼沒生出個像你這樣的女兒。”

明日便是西涼國細作刺殺蔣季的日子,對西涼國而言,蔣季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是最大的威脅。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細作偷偷給蔣季下了藥然後趁機暗殺,蔣季拚盡全力斬殺數十名叛軍,他自知難逃一死最終便自刎報國。

我落下黑子。

他人的命運本與我無關,但蔣季待我極好,我還是狠不下心眼睜睜看他赴死。

“蔣淮,明日你一定要陪在你父親身側,半步也不能離開。”

9

有蔣淮在,蔣季算是逃過一劫,但身負重傷,就算撿回一條命,身體也不似從前。

蔣季被刺殺的第二日,蔣淮便麵聖請求辭去蔣季的官職,懇請他父親養老還鄉。

蔣淮頂替了父親的官職,從一品驃騎大將軍,手握天下兵權。

沒過多久南疆便傳來了叛亂的消息,西涼國借口挑起戰亂,攻占了邊防重鎮,並向北逼進,蔣淮主動請纓率軍討伐。

我便讓蔣淮帶我一同出征,但是我忘記了蔣淮這把劍也有鬧脾氣的時候。

我好說歹說就是死活不同意。

“寶釧,打仗豈是兒戲,戰場上刀槍無眼,若我戰敗,你便會白白丟了性命,你讓我做什麼都好,但隻有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抬腳攬上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輕輕呢喃。

“蔣淮,有我在你便不會敗,我保證日日都待在你帳中,哪也不去,就陪著你可好?”

孫子兵法第三十一計,美人計。

兵強者,攻其將。將智者,伐其情。

他唰的一下漲紅了臉,耳尖都紅得滴血,他梗著脖子動都不敢動,過了半響垂著頭苦笑道。

“寶釧,我終是拿你沒辦法。”

軍營中的日子算不上辛苦,吃穿用度他隻挑最好的給我。

蔣淮在前線陷陣殺敵,我便在後方幫他獻計,西涼國的軍隊節節敗退。

他見我之前必定會沐浴焚香,我同他說過多次,那點子血腥味對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

我讓蔣淮尋個由頭把薛平貴提為後軍督護,幾次重要的戰役都讓薛平貴領兵討伐,我讓蔣淮提前把我的策略和戰術告知他,並派些得力的人在暗中助他。

在蔣淮的有意提拔下,薛平貴立下數次戰功,在軍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不出所料,薛平貴輕狂的很,自命不凡將許多人都不放在眼裏,其中就包括我那個二姐夫巍虎。

相府上上下下都曾瞧不上他這個窮酸乞丐,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立了戰功,定要將巍虎踩在腳底。

礙於蔣淮,巍虎才一直隱忍不發。

是時候再添一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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