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擦桌子的抹布就往她身上抹,幫她擦著衣服上的水漬。
她的嗓門更大了:“這抹布怎麼這麼臭!滾開!滾開!”
她推著我的手要把我甩開,可她沒有我的力氣大,我順勢就扯掉了她衣領上的珍珠扣子,再用指甲抓壞她衣服上繡著的暗花。
她揉著頭發,崩潰的大叫:“這是我租來的衣服!一件好幾十萬!我明天怎麼還人家!”
我佯裝手足無措的抹著眼淚道歉。
一言不發的婆婆突然站了起來,瞪了我一眼。
婆婆立刻去給陳太賠禮道歉,好言好語哄了半天,又塞出去幾個紅包,才送走幾位富太太。
她們走後,屋裏終於清靜了不少。
婆婆信佛,平時最注重修身養性,院裏養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每天她都會無比虔誠的跪在佛祖麵前,一邊撚著佛珠,一邊低聲誦著佛經。
她是出了名的慈悲心腸,踩死一隻螞蟻都會痛心疾首,祈求佛祖原諒。
婆婆開門見山的問:“你肚裏的是男孩女孩?”
我說:“女孩。”
婆婆一聽到女孩兩個字,臉色就變了。
她黑著臉掏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時候,她凶狠的臉上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喂,張院長,是我,我兒媳婦今天不是去產檢嘛,那個孩子的性別...”
電話那頭傳來張院長的聲音:“是個小千金,恭喜啊,但也不能保證,也有可能是男孩...”
婆婆的臉唰的一下又陰沉了幾分。
她和張院長又寒暄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她轉頭指著我的鼻子說:“現在就去把孩子打了。”
我一臉錯愕:“啊?媽您不是說您最喜歡女孩了嗎?”
她瞪起眼睛,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度:“喜歡什麼喜歡!你嫁進我家,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真是丟光了我的臉!”
我哀求著說:“媽,您也是上過學的,生男孩生女孩取決於男方啊,而且現在早就沒有那種重男輕女...”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我腳邊。
杯子跌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她拽著我的胳膊就要把我扯出門去,她罵道:“你長本事了?現在還和我頂嘴!給我滾去醫院打胎!”
她又罵道:“今天不把你肚子裏那個沒把的野種弄死,就別回家了!”
她平時對著外人總說男孩女孩都好,她說她更喜歡女孩。
可實際在她眼裏,女孩子是野種。
還吃齋禮佛,卻是貨真價實的蛇蠍心腸。
她嘴裏罵著些不幹不淨的話,推搡著我去了玄關。
她的手機突然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她不耐煩地接起電話。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她的臉一下就白了:“什麼?家明出車禍進醫院了!”
婆婆不敢耽擱,風風火火帶著我去了醫院。
我在病房外,裏麵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刹車線斷了啊。
我沒忍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原來是我剪斷的。
2
飆摩托本來就是違法的,若是追究下來,我老公的責任不小。
還好車禍被定性成一場意外。
他飆摩托沒刹住車,一頭撞在了護欄上。
就這樣,他都隻是受了輕傷。
可惜的是傷到了某個關鍵部位,不孕不育,以後怕是再也生不了孩子。
這就是報應。
我老公幾代單傳,婆婆平時寶貝的很,快三十歲的人了,婆婆有時候還會親自喂她吃飯。
連內褲,婆婆都親手給他洗。
這會子老公做了手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婆婆心疼壞了,抓著老公的手止不住的掉眼淚。
順便痛斥醫生都是廢物。
來換藥的小護士,麵帶微笑的叫婆婆讓一下。
本來還在抹眼淚的婆婆立刻跳了起來,揪著小護士的領子喊:“你笑什麼?我兒子病得這麼嚴重你還有臉笑!”
她又說:“你不是當醫生的嗎!你怎麼能笑呢!”
我連忙拽開婆婆,擋在不知所措的小護士身前,我小聲勸著她:“媽,還在醫院呢,這麼多人看著...”
婆婆一聽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像脫韁的野狗一樣抓起托盤裏的瓶瓶罐罐往小護士身上砸。
她嘴裏還大聲嚷著各種汙言穢語。
我示意小護士趕緊走,小護士也不敢再呆,哭著跑了出去。
小護士走後,婆婆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我摸著肚子說:“正好在醫院,媽,我現在就去把孩子打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出去掛號。
她猛地驚醒,連忙拉住了我的手,她垂頭喪氣的說:“林林,孩子別打了,生下來吧。”
她又說:“家明還在昏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而且以後都不能生了,你肚子裏的現在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
現在惦記起她老王家的香火來了。
我心裏冷笑一聲,臉上卻是毅然決然的堅決:“媽!這怎麼能行呢!我肚子裏的可是野種啊,怎麼能留著!”
婆婆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說:“不許去!肚子裏的不也是你的孩子嗎?”
我摸了摸略微隆起的小腹,隔著薄薄的肚皮,裏麵確實也是我的孩子。
可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孩子。
強奸犯的孩子,誰會喜歡呢?
我可沒有那麼崇高的道德觀念。
我先是要做我自己,然後才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沒有錯。
我蹲在她身前,拉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這怎麼能行呢?當時是您死活都要讓我打掉孩子的啊!我可是最聽您的話了。”
我又說:“我一會就去打掉孩子,要不然您是不會讓我進家門的。”
婆婆先是一愣,然後撐起一個僵硬的笑說:“我之前...我之前都是氣話,沒有的事,你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
她拍了拍我的手然後緊緊地抓住,似是安慰,似是威脅。
她語氣中帶了幾分哀求和討好:“別去打胎了,行嗎林林?算媽之前說錯了話。”
我掙脫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我擺弄著手指說:“我是你家的狗嗎?讓我打我就得打,讓我生我就得生?”
我又說:“這些年你們家是怎麼苛待我的?需要我給你算算賬嗎?”
我承認我有時候確實像一條狗,隻要看到敵人的弱點,就會死咬住絕不鬆口。
婆婆的臉一會白一會紅,囁嚅著嘴唇說:“林林,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人要活在當下,何況咱們都是一家人,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她見我不說話,掏出支票本就大筆一揮寫了一百萬遞給我。
她緊張的說:“林林,這是給你養身體的錢,以後還有更多。”
我接過支票,放在太陽下看,陽光透過支票,上麵的字跡越顯清晰。
她見我收了錢,立刻鬆了一口氣,臉上又有了笑意。
我冷哼一聲,然後當著她的麵把支票撕了個粉碎,我揚起手把碎屑砸在她臉上。
我說:“你打發要飯的呢?王家是破產了?你才給我這幾個錢?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婆婆一噎,連連賠笑著說:“是少了,是少了...”
她手忙腳亂的又寫了三百萬給我。
我滿意的裝進兜裏,然後徑直走過去,揚起手送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她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歪,保養的很好的臉上赫然一道鮮紅印子。
她一臉錯愕,又呲著牙瞪起眼睛,她罵道:“蘇林!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敢打我!”
她剛要站起來,卻被椅子腿絆住了腳,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
很是狼狽。
她向我伸出了手,我卻沒有要扶她的意思。
她隻能自己掙紮著爬起來,她剛要打我時,我打著哈欠指了指肚子。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咬著牙和我僵持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的垂下手。
她歎了口氣說:“行了林林,醫院有我看著,你回家吧。”
看到她這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我心裏很是痛快。
人前人後,我從沒見過她這樣。
這是她第二次妥協。
那會婆婆死活都不同意我進門。
縱使我手裏握著她兒子強奸的證據,鐵證如山,可她還是有辦法打點好關係。
她想花錢擺平我,像擺平其他女人那樣,可沒想到我這麼難纏。
幾百萬的支票我連看都不看一眼。
因為隻要我嫁進豪門,就能有更多的錢。
更重要的是,實現階級的跨越。
所以我天天跑去她家門口鬧,鬧得人盡皆知,我無所謂,大不了魚死網破。
有錢人最怕我這種一無所有的窮人。
因為他們擁有的東西越多,就越是害怕失去,名聲地位財富權力。
他們沒有嘗過失去的滋味,一旦稍稍嘗到一點,就會痛不欲生,叫苦不迭。
婆婆實在受不了圈子裏的富太太們對她指手畫腳,還因為我這件事賠了好幾個生意。
這是她第一次妥協。
一毛錢沒花就把我娶進了門。
領證當天,婆婆就把家裏的保姆辭了,她說我以後就是家裏的保姆,還逼著我跪下磕頭給她敬茶。
周圍全是來參加婚宴的賓客,他們小聲議論著,衝著我指指點點。
我不願意。
她就把茶水潑在我臉上,指揮老公按著我的頭砸在地上。
這是她給我的下馬威。
在所有人目光的洗禮下,她送給我的下馬威。
按照她說的,就當養個小貓小狗在身邊,高興了給口飯吃,不高興了踩上幾腳。
我那個老公經常徹夜不歸,不是泡在酒吧裏,就是在公路上飆摩托。
前幾天,婆婆使喚我去給老公的摩托洗一洗,我擦了一整天,擦的鋥光瓦亮。
她卻吹毛求疵嫌我做事敷衍。
那天老公回來,見到他心愛的摩托幹幹淨淨,二話不說就把我打了一頓,他抽出皮帶一下又一下的揚在我身上。
我哭叫著求饒,他卻始終不肯放過我。
他說,我這種不幹淨的賤人為什麼碰他的東西,我的手會臟了他的摩托。
他還說,以後我再敢碰他的東西,就打死我。
我知道這不是一句空話,他一定會說到做到。
那天像噩夢一樣的晚上,我一想起來就會連連作嘔,胃酸翻湧著從嘴裏衝出來。
於是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我拿著鉗子去了車庫。
外麵是皎潔的月光和盛夏的蟬鳴。
我握著鉗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終於刹車線崩斷發出細小的嗡鳴。
我在這一瞬間,就在月光下,得到了解脫。
3
晚上,婆婆從醫院回來了。
她看起來很是疲憊,她揉著眉心說:“蘇林!過來給我拿拖鞋!”
我正坐在沙發上吃水果,聽見她叫我,我指了指肚子。
她又忘記了我肚子裏現在是她老王家的獨苗,每次都要我提醒她。
婆婆抬起頭愣了一下,臉上立刻揚起諂媚的笑:“你看,媽又忘了,林林你吃,夠不夠啊?媽再去給你切一盤?”
我點點頭:“去吧。”
她很是不情願,她都二十多年沒進過廚房了,在她眼裏,這一直都是下等人保姆的活。
她和我商量著要叫保姆回來,說著她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我直接奪過她的手機扔進了垃圾桶。
我說:“媽,叫什麼保姆啊,您不是總教導我說要親力親為嗎?何況你也不是伺候我啊,是伺候你肚裏的孫子啊。”
我又說:“你孫子要知道你這個做奶奶的連水果都不願意切,不如死了算了?”
婆婆一聽立刻堆起諂媚的笑:“我去我去,林林你歇著。”
她忙叨了好一陣才端著水果出來,期間她一直發出哎呦哎呦小聲的慘叫。
出來時,她手上多了幾個滲著血的口子。
我這婆婆從小也是嬌生慣養,連刀都不會拿。
盤裏的水果亂七八糟,果皮都沒處理幹淨。
她討好的說:“林林你別怪媽,媽好多年沒切過水果了,你別生氣。”
我端起盤子就揚到了她頭上,果肉混著果汁從她頭頂上滑落。
她垂在鬢角的兩縷頭發黏在一起,她就那樣愣怔地看著我。
以前她因為一顆小小的西瓜籽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打的皮開肉綻。
她明明有錢,明明吃得起無籽西瓜。
卻偏偏要買有籽的,還要專挑籽多的,要我一顆一顆把籽撿幹淨了給她吃。
婆婆垂著頭彎著腰,一點一點收拾地上的臟汙。
她滲著血的傷口和果汁混在一起,變成淡淡的粉色。
看起來多麼可憐又卑微。
我拉著她的手坐在了沙發上。
我歎了口氣說:“媽,你別動了,我去給你的傷口消消毒...”
她這才鬆了一口,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表情。
我轉身從廚房把裝鹽的調料罐拿了出來。
她見到我手裏的鹽罐子立刻變得十分驚恐,她的眼睛瞪得老大,連連擺手說不用了。
她想逃,我就拽著她繼續把她扔回沙發上。
我按住她不停掙脫的手,我生氣地說:“媽,這是我老家的偏方,可以消炎的,我都是為了你好,你聽話好嗎?”
她動彈不得,突然就哭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臉上掉落,一遍又一遍地向我求饒。
她哭著說:“林林,媽錯了,你別這樣,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我直接無視了她。
我拿起小勺舀起鹽,一點一點撒滿她的傷口。
雪白的鹽粒覆蓋住那猩紅的創口。
可是卻蓋不住她滿手的血汙。
她手上沾著的血,怎樣都是洗不幹淨的。
她疼的撕心裂肺的哭叫,掙紮的力氣也越來越大。
她高高盤起的頭發散開,披散在臉上,蓋住了她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麵前,渾身顫抖的求我放過她。
她的十根手指抖的不像話,僵硬的立在半空。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像欣賞著聚光燈下的畫作一樣,欣賞著她所有的一舉一動。
她抬起臉,臉上鼻涕眼淚和口水混在一起,她說:“林林,媽錯了,放過媽吧...”
放過?
十年前,我爸從工地上掉下來的時候,她為什麼沒有放過他?
她說,絕不能讓一點小小的意外就影響工程的進度。
她還說,死在哪裏不好,偏偏死在這裏,不是想訛錢是想幹什麼?
她動動手指花點錢就能擺平好一切。
我去拚命地念書,去學法律。
可事實上,孔乙己的長衫遲早是要脫下的。
階級是永遠不可能跨過去的鴻溝。
他們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凝視著在底層掙紮的我。
4
那次之後,婆婆就變得很安靜。
她很少去公司了,一天有半數的時間都呆在家裏忙著伺候我。
她手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但是因為天天洗衣服洗碗,傷口泡了水,一直都不見好。
變得潰爛發炎。
我把她以前對待我的方式,統統奉還到了她身上。
以前在家時,隻要沒外人,就絕不會讓我上桌子吃飯。
她把我攆去露台,那會還是臘月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很冷,零下二十度。
我就那樣縮在寒風中,小口小口的吃著他們剩下的殘羹冷飯。
我看著皚皚白雪壓彎幹枯的枝椏,我在想,那個能讓我翻身的機會什麼時候會來。
現在婆婆作為公司的董事長,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伺候我。
她佝僂著背,趴在地上拿帕子擦地,一塊一塊的擦著地磚。
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蘇林!麻溜滾過來給我拿拖鞋!”
我眼皮都沒抬一下,是我小姑子回來了。
婆婆一聽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玄關處,扯著小姑子的耳朵罵:“盈盈!別沒大沒小的,怎麼叫你嫂子呢?”
小姑子愣了一下,打量起婆婆現在的打扮。
婆婆係著圍裙,手裏還拿著抹布,身上的衣服灰撲撲,頭發也不似往常,胡亂的束在頭頂。
小姑子扯著嗓子嚷:“媽你沒睡醒嗎?你怎麼伺候起那個賤人來了?”
婆婆一聽驚慌失措,伸手就要捂她的嘴,攔著讓她別說了。
小姑子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鞋也沒換徑直朝我走了過來,她一把搶過我手裏的手機砸在地上。
她指著我的鼻子罵:“蘇林!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好大的架子,現在還敢讓我媽伺候你!”
我抬頭看她,和她帶著怒氣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我這個小姑子不止長的驚悚,幹的事情更驚悚。
她是玩音樂的。
常常另辟蹊徑的找靈感。
包養年輕小夥在她這是家常便飯。
那會我隔三差五就要去別人家裏撈她。
一進門就是撲麵而來的煙味和酒氣。
我拽著她要把她帶回去,她瞪著朦朧的眼睛,二話不說就抓著我的頭發送給我一巴掌。
婆婆慣著小姑子,小姑子有了婆婆這層保護罩,對我發起狠來也越來越過分。
婆婆之前發現小姑子這樣後,劈頭蓋臉罵了她三天三夜。
後來小姑子哭著說戒了戒了,婆婆這才饒過她。
我想起她之前的樣子,沒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她愣了一下,大聲叫道:“我問你話呢!你聾了嗎?你笑你...”
她劈頭蓋臉把我一頓罵,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含媽量都極高。
我卻笑得越來越大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瞪紅了眼睛,咬著牙,掄圓了胳膊要朝我臉上揮。
沒想到這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我婆婆身上。
婆婆擋在我身前,怒視著小姑子。
小姑子嚇得不輕,落下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氣急敗壞的說:“媽!你幹嘛護著那個賤人!我不是要打你的,我是要打她...”
婆婆陰沉著臉不說話,一下把手裏的抹布砸在地上,同樣掄圓了胳膊回給小姑子一個大嘴巴子。
我就靜靜的看著她們狗咬狗。
小姑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她捂著臉,眼眶裏隻用了三秒鐘就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