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跟我同批次出道的早都混成頂流了，隻有我，混來混去還是個讓人瞧不起的十八線！還金牌經紀人呢，我看就是個廢物！」

「舒姐，阿翔給我帶是公司的決定，你可千萬別記恨我啊。」

「留不住人還一天天傲得要死，活該費勁扒拉捧紅的藝人都要跟著別人跑路。」

「......」

「嘀嘀嘀，嘀嘀嘀！」

睜開眼，我環顧四周，然後愣住了。

「辦公室？」

我不是死了嗎？

不等我回過神來，辦公室的門被人「篤篤篤」敲響。

捏捏眉心，我清清嗓子叫人進來。

「舒老師，這是這次選秀內定出道愛豆的個人簡曆，公司說讓您先挑。」

看到簡曆上標注的時間......

十年前？

我，重生了？

2.

「舒老師，舒老師？」

助理疑惑的聲音，很快讓我回過神來。

一頁頁翻看著愛豆們的簡曆，我的視線很快定格在某張熟悉的臉上麵。

齊銳翔。

這是我上一世一眼就挑中的人。

可惜，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將齊銳翔的簡曆翻過去，我正要繼續往後看，辦公室大敞的門口又傳來聲音。

「舒姐，我這兒有個苗子可得好好給你推薦推薦！」

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笑容滿麵朝著我走來。

這是公司的另一個大經紀，也是我的死對頭——白煙。

跟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的我不同，白煙背靠大樹好乘涼，剛進公司就搶了我手底下幾個即將大火的藝人。

而後搖身一變，成為了所謂的「金牌經紀人」。

「好苗子？」

白煙一向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怎麼可能會突然善心大發？

不過有了上一世的經驗教訓，現在的我選擇靜觀其變。

白煙意味不明笑了聲，順勢把文件夾放到桌上，迫不及待地催促我。

「快打開看看！」

行，我就看你這小趴菜到底憋得什麼屁。

3.

腳踢滋水王八的一頭綠發。

拳打火雲邪神的邪魅狂狷笑。

簡直閃瞎我的眼。

想起來了，上一世的時候，在我選定齊銳翔之前，白煙也曾帶著這份簡曆來找過我。

深吸一口氣，我假笑看向白煙：「好苗子？」

白煙「咯咯咯」笑出聲：「誒呀舒姐，您別看這孩子好像不怎麼著調，但他那張臉的確有爆相啊，公司好幾個高層都說他絕對能火呢！」

我又瞥了眼那張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一寸相。

真的嗎？我不——

等等。

這人怎麼有點兒像那位十年後，憑借七座金曲獎杯，獲封華語歌壇流行教父的大佬？

不確定，再看看。

然後，我就在那一寸像旁邊，看到了大佬的名字。

「怎麼樣舒姐？這張臉確實能打吧！」

白煙還在旁邊逼逼賴賴。

我瞅瞅那幹淨得好像一張白紙的簡曆，又瞅瞅明顯不懷好意的白煙。

沒想到，十年後受萬人膜拜的大佬，還有這種黑曆史。

我抬起頭，真心實意向白煙道謝。

「煙啊，你人還怪好的嘞~」

4.

送走臉臭得活像吞了一百隻蒼蠅的白煙。

我立刻把包括齊銳翔在內的厚厚一遝簡曆，扔回給助理。

依照我對白煙的了解。

她今天來這一趟，除了惡心我，就是想搶這遝簡曆裏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就成全她。

反正她和齊銳翔，也算是烏龜配王八的一對絕配。

前世，可就是這個齊銳祥，把我賣了的。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撥通了大佬的電話。

長久的忙音後，聽筒內傳來甜美的電子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我：「......」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留個空號逗人玩兒！

5.

好歹是知名金牌經紀人。

用了點兒不那麼入流的小手段，我總算拿到了大佬真正的聯係方式，並順便知道了他的住址。

上午10點，我跋山涉水趕到大佬家，小心翼翼敲了敲門。

「誰？」

雖然隻有短短一個字，但對方那好似山澗清泉的嗓音，還是表露無遺。

我非常不體麵地扒到門上。

「褚先生你好，我叫舒魚，是飛躍傳媒的經紀人，我無意中看到你的簡曆，非常看好你，今天專程過來是希望能夠和你麵談。」

一通熱情的自我介紹後，回應我的是一片令人尷尬的沉默。

忽然，屋裏傳來慵懶的腳步聲。

沒等我反應過來，麵前緊閉的房門被人猛地拉開。

亂糟糟的半長墨綠頭發，滿是褶皺的灰色半袖，黑色大褲衩，海綿寶寶的人字拖。

來人逆著光站在我麵前，陽光在他身上鍍下一層薄薄淺金。

不到20歲的男孩，打著哈欠看向我，姿態悠閑神情倨傲。

「說過了，你們娛樂圈太臟，我不感興趣。」

6.

「你好褚啟封，我叫舒魚。」

我伸出手，遞到褚啟封麵前。

對方不悅地蹙了下眉，但不知道是太有教養，還是覺得我這人還算能處，猶豫幾秒後飛快握了下我的手。

「之前你們公司已經派人來找過我，我已經跟那人說得很清楚了。」

褚啟封表情淡淡說著，隨後轉身朝屋內走去。

我忙跟了上去。

這間房子跟我想象中大相徑庭。

看著地板上隨處可見的紙稿，廚房中摞得像小山一樣高的碗碟，我不由沉默三秒鐘。

年輕時候的大佬，果然不拘一格！

「雖然不知道之前負責跟你接洽的人是誰，但我保證，我跟那個人絕對不一樣。」

背對著我倒水的褚啟封嗤笑出聲，顯然並不相信我的話。

褚啟封端著水杯回頭，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一通。

「你看上去，確實比之前那個女人不大一樣。」

應該就是白煙了。

看來她雖然有心簽下褚啟封，但最後不僅無功而返，還給對方留下了不怎麼好的印象。

盯著我打量許久，褚啟封終於鬆口。

「坐下談吧。」

7.

「這是我帶來的合約，如果你覺得合適，我們現在就可以簽約。」

為表誠意，在來見褚啟封之前，我已經擬好合同。

褚啟封將信將疑把合同拿過去，一頁一頁仔細翻看。

可才看到一半，他就瞠目結舌看向了我。

「二八分成，我八公司二，你確定這個分成沒寫反？」

我聳聳肩，笑曰：「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水準。」

褚啟封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繼續往下看。

「公司絕不會未經我同意，就給我安排各種綜藝或者商業活動？」

「一切安排都會以給我出專輯為重中之重，並且會給我足夠自由的創作環境？」

「不炒作，不立人設，不搞粉絲經濟割韭菜那一套，隻要我想，無論我將來多火，我依舊可以隨心所欲的生活？」

褚啟封每問一句話，眼睛都更瞪大一點。

到最後，他那雙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幾乎都要瞪到脫框而出。

「你這合約......」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到底是要簽藝人？還是要給你們公司請個祖宗回去？」

8.

十年後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佬，現在明顯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

我淡定衝他微微一笑。

「所有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可以拿出保質保量的作品。」

褚啟封斜我一眼：「那不是必須的？」

沉默幾秒。

褚啟封猶疑著看向我，表情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糾結。

「那個，舒總？」

「我沒比你大幾歲，叫我魚姐就好。」

褚啟封抿抿嘴，暫時接受這個稱呼：「魚姐，之前那個女人來的時候，曾明確告訴我，如果想在娛樂圈出人頭地，別說陪酒陪飯，哪怕遇到對我臉和身體有興趣的，無論男女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必須接受。」

說起這事，褚啟封眼中劃過顯而易見的厭惡。

旋即，他抬起雙眸，直直朝我望來，眼神的質疑一覽無遺。

「所以我想知道，你的這份合約裏麵，是否也包括這些令人作嘔的潛規則。」

我挺直脊背，鄭重其事對他說。

「也許娛樂圈確實如她所說那樣肮臟，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不會放任手中藝人被迫接受任何形式的潛規則。」

可很多時候，哪怕我的這個決定是為了藝人好。

也總免不了會有藝人覺得，既然別人能通過潛規則一步登天，自己為什麼不行？

這也是上一世。

我嘔心瀝血捧紅齊銳翔後，他不僅跟我徹底翻臉，還和白煙狼狽為奸背刺我的最大原因。

9.

把合同前前後後反複看了幾次，還全部拍照發給自己律師朋友確認沒有任何語言陷阱後。

褚啟封終於在合同上，簽下了他的大名。

「那就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我微笑朝他伸出手。

這次，褚啟封沒再猶豫，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合作愉快。」

「你現在應該還在上大學吧？需要我出麵跟你家裏人說一聲嗎？」

我邊收合同，邊問了一句。

褚啟封挑眉道：「你都來簽我了，還不知道我再過倆月就要大學畢業了嗎？」

我：「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應該剛滿20歲？」

大約是已經確定我是自己人。

褚啟封言辭間多了幾分少年人獨有的傲氣：「我打小聰明，跳過好幾次級，當然就能早早畢業咯。」

我無語凝噎。

10.

新的一天。

我哼著小曲兒進公司，迎麵遇到紅光滿麵的白煙。

「真羨慕舒姐啊，我最近剛簽了幾個潛力不錯的新人，忙得腳不沾地，不像舒姐無事一身輕。」

剛碰麵就給我陰陽怪氣是吧？

「風險評估做了嗎？家庭背景、人際關係查了嗎？不良嗜好了解過了嗎？我聽說那批新人裏麵好幾個私底下都玩兒的挺花，你可千萬盯緊點兒，別回頭等人出道了再鬧出什麼幺蛾子。」

上一秒還洋洋得意的白煙，瞬間臉色鐵青。

哦豁？

難道被我說中了？

白煙勉強支撐搖搖欲墜的笑臉，咬牙道：「多操心也總好過無所事事，怎麼樣舒姐，用不用我給你牽牽線，再介紹幾個新人給你？」

自從白煙進入公司，就上躥下跳地從我手裏搶走了七八個待爆藝人。

以至於我這個堂堂金牌經紀人，基本成了個光杆司令。

「說起這個，」我笑眯眯望住白煙：「還得多謝你給了我那個好苗子的簡曆，我昨天已經順利把人簽下來了，張總還特意打電話，說從今天開始要重點捧這個好苗子，爭取讓娛樂圈出一個貨真價實的大學霸。」

「什麼？！」

白煙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震驚過後又咬牙切齒朝我冷笑：「那人我接觸過，就是個不服管教的刺兒頭，舒姐以後怕是要多費心了，別到頭來人沒捧火，還惹得一身騷。」

我不著痕跡地炫耀：「二十歲不到就能從名牌大學畢業，別說娛樂圈，就是全國也算鳳毛麟角，長得又好學曆又高，傲就傲點兒吧，隻要不犯原則性錯誤，就都是小問題。」

白煙氣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自己沒啃下來的硬骨頭，被我輕而易舉拿下，怕是往後好幾個月，她都要氣得睡不著覺了。

「行，那我就預祝舒姐心想事成了！」

好不容易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白煙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衝著她背影翻個白眼。

氣不死你個小趴菜。

11.

齊銳翔簽約到白煙手底下，還是助理告訴的我。

小姑娘年紀不大，氣性不小，杵我辦公室把白煙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用詞之辛辣，堪稱一絕。

聽了整整15分鐘，我才打斷助理花樣翻新的唾罵。

「隨便罵罵就好，別真把自己氣出個好歹。」

助理恨鐵不成鋼地瞪住我：「舒老師，那個白煙仗著後麵有人，幾次三番在您這兒蹬鼻子上臉，您就不搓火嗎？」

我兩手一攤，無求所謂。

「搓什麼火啊，我年紀大了，不好總生氣的。」

助理緊抿著的嘴巴拉成一條筆直的線：「舒老師，您之前還跟我說，齊銳翔很有潛力，如果能簽下來以後絕對能爆火，現在他被白煙簽走了，您真就一點兒都不在乎？」

別罵了別罵了。

齊銳翔這廝，耐不住寂寞吃不了苦，還目光短淺，一心隻想靠潛規則上位。

我上輩子就是瞎了眼，才會覺得這種貨色有潛力。

事到如今，就別再提我那不堪回首的黑曆史了。

隻是，眼見小姑娘快氣成河豚，我隻能先把人安撫好。

「小陳，你真覺得齊銳翔能爆嗎？」

助理撇撇嘴，一臉「您他媽逗我？」的表情看著我，我頓時恍然大悟，也對，這是我之前拍著胸脯告訴她的。

我幽幽歎了口氣，煞有介事道：「之前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我之前一連做了好幾宿噩夢，夢裏都是這小子出道後捅出一個比一個大的簍子，約粉劈腿嗑藥一樣不落，睡醒之後我悟了，這就是老天爺給我的劇透，警告我必須放棄這個崽種。」

解釋完，我再看助理。

小姑娘嘴唇翳動，小小一張臉上寫著大大的，

「您他媽在逗我？」

12.

簽下「明日之星」齊銳翔，白煙走路都帶風。

每次見到我，別說打招呼了，不朝我冷笑都算她有禮貌了。

至於齊銳翔。

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先天腦幹缺失，還是小腦發育不良。

簽到白煙手底下後，人前煙姐長煙姐短煙姐世界第一好，人後總趁著沒人的時候用被拋棄的眼神盯著我瞅。

要不是我有教養懂禮貌，非得給他兩腳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選秀結束。

憑借虛假人設狂瀾千萬粉絲的齊銳翔。

果然像上一世那樣，順利C位出道。

代言拿到手軟，劇本選到眼花，負責他的白煙日漸憔悴，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了。

但我知道，她是痛並快樂著。

自從進了公司，就單方麵把我當成宿敵，無論大事小情都非要跟我爭個高低。

拉幫結派，煽風點火，把好好一公司搞得烏煙瘴氣。

「舒姐，你簽的那個小混混呢？怎麼還沒來公司報到？該不會是拿著簽約費跑路了吧？我就說，像他那種打眼一看就品行不端的人真得好好考察一下，免得最後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這下讓我說中了吧？」

公司一樓大廳，當真來來往往不知道多少人的麵，白煙非要湊上來販劍。

我掃她一眼，又看向站在她身旁，正如日中天的齊銳翔。

非得找這個事兒是吧？

那就別怪我，偏要伸手打一打你們這兩個笑臉人了。

「煙啊，聽說最近小齊的粉絲又跟人撕起來了？好像還因為這個得罪了圈裏不少人？我早說過，像小齊這種流量前期可千萬要夾著尾巴做人，不然一旦步子太大扯著跨，前期的投入可就要打水漂了。」

13.

齊銳翔比白煙還沉不住氣。

我才說了一句，他就好像被人戳到肺管子似地黑了臉。

白煙堪堪維持鎮定：「我們銳翔不管怎麼說，都已經順利出道，而且粉絲每天也在肉眼可見的漲，你那個小混混呢？別是已經被嚇破膽了吧？」

我笑了聲，視線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遍。

「煙啊，你別的不行，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見長。」

「你！」

白煙咬牙切齒。

「舒魚，你別高興太早！我等著看你以後怎麼哭！」

「不勞你費心，」我又掃了眼臉色漆黑的齊銳翔：「還是先想想，怎麼安撫小齊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粉絲吧。」

流量和他們的粉絲，不說圈外，就連圈裏不少人都深受其害。

就拿這齊銳翔的事兒來說。

作為剛出道就拿到正劇劇本的流量，齊銳翔的成績看上去確實不錯。

但他粉絲先是不滿作為新人的他被實力派前輩女一壓番，緊接著又不滿劇裏給他的平凡人人設、不滿他在劇裏的妝造、不滿劇組不讓他用配音、不滿拍攝期間不能頻繁營業、不滿劇組後期不用濾鏡、不滿人物海報把他拍得太普......

甚至明目張膽地給劇組羅列了一個「七大罪」。

粉絲出征，寸草不生。

可以說，整個劇組除了齊銳翔本人，就連一些沒有姓名的配角，都被粉絲撕了個遍。

人家明明是正常發揮，非要說人家故意飆戲難為她們giegie。

粉絲行為偶像買單。

光我這兒知道的，就已經有好幾個原本有意邀請齊銳翔的劇組，見識過他粉絲帶來的腥風血雨後，都選擇了拒絕。

我憂心忡忡看向白煙：「聽張總說，小齊又被兩個劇組退貨了？該不會是要糊了吧？」

你販劍我陰陽。

主打一個都別活。

14.

白煙被氣到話說不出一句。

看著她那波濤洶湧的胸口劇烈起伏，我笑得花枝亂顫。

「誒呀，我就這麼一說，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小齊現在這麼火、粉絲這麼凶，怎麼可能會糊？」

「舒魚！」

忍功稍遜一籌的白煙直接炸了。

「你別欺人太甚，別以為你簽的那個就是什麼好東西，說是提前大學畢業，誰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什麼問題被人家學校開除了，這幾年圈裏吹學曆的可不少，你別不是讓那個小混混給耍了吧！」

「啊？這個大姐好像很在意我的學曆啊？要不給你看看我畢業證？」

一道清冽的少年音，橫空而出。

正和我對峙的白眼倏地扭頭看去，就見一道身影正吊兒郎當立在不遠處，麵無表情回看她。

「我當是誰呢，」白煙撥弄了下披肩卷發，渾不在意道：「原來是小混混本尊來了。」

褚啟封翻了個直達天花板的大白眼，慢吞吞走過來，直接擋在了我身前。

兩個多月沒見，還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他倒是沒跟白煙說話，隻是頗感興趣地看向齊銳翔。

「哦豁，你不是那個最近挺火的小鮮肉嗎？」

我眉心一動，直覺褚啟封接下來大約不會說出什麼好話。

但白煙和齊銳翔顯然沒這個先見之明，聽到褚啟封這話，兩人臉上的得意都快溢出來。

褚啟封看著他們，一副求賢若渴的模樣。

「之前這大姐跟我說，隻要簽在她手底下，火是能火，但陪酒陪睡什麼的肯定免不了，兄弟，我看你氣色不大好，不能是睡多了吧？」

FirstBlood！

15.

一語落地，滿堂死寂。

潛規則這事兒，在娛樂圈早就是公開的秘密。

可在褚啟封之前，從沒有人直接宣之於口。

我忍不住去瞄旁邊的年輕人。

少年人，勇！

「你胡說八道什麼？！」

被人當麵戳破陪睡的事兒，齊銳翔徹底破大防。

褚啟封笑得雲淡風輕：「兄弟，可不是我胡說八道，當初這大姐來找我簽約的時候，她跟我說的話我可都錄下來了，你要不信我現在放給你聽？」

DoubleKill！

「褚啟封！」白煙都要被氣瘋了，她對褚啟封的了解顯然不夠到位，到現在居然還想著威脅人：「別以為你簽約了就能為所欲為，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就能立馬讓你道都沒出就被雪藏！」

褚啟封眉梢微挑，視線立馬轉向跳腳地白煙。

「《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規定，威脅、恐嚇他人的，將被治安處罰，將被拘留5天以下或者罰款500元以下；情節較重的，處5天到10天的拘留，並且罰款500元以下。」

他揉了揉脖子，躍躍欲試道：「剛好我畢業前拿了律師證後還沒實戰過，大姐，你要不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TripleKill！

白煙一雙眼睛瞪得都快脫眶了，她緊咬後槽牙，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旁邊的齊銳翔惡狠狠道。

「拿個律師證就能出來嚇唬人了？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娛樂圈！」

褚啟封真情實感疑惑，出現後第一次看向我。

「舒姐，你先前可沒跟我說過，你們娛樂圈是法外之地啊。」

我立馬搖頭，義正嚴詞：「不傳謠不信謠，娛樂圈並非法外之地！」

得到回答，褚啟封回頭看向齊銳翔，臉上明晃晃掛著幾個大字——

「你在說什麼批話？」

QuadraKill！

16.

齊銳翔一哽，難以置信看向我，一副遭人背叛的表情。

我翻個白眼，選擇對他視若無睹。

未免褚啟封剛露麵就鯊上頭，我適時打斷了他。

「啟封，張總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咱們先上去吧。」

褚啟封意猶未盡咂咂嘴，勉為其難點了頭。

「行的吧。」

話畢，他沒再看被他殺到氣都喘不勻的兩個人，瀟灑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一句話閃現進我腦袋。

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對手。

打了個哆嗦，把這亂七八糟的話趕出腦海，也緊跟著離開了，隻當沒發現一樓大廳的鴉雀無聲。

電梯中。

看著褚啟封那副優哉遊哉的樣子，我忍不住問。

「沒想到，你這張嘴還挺毒的。」

褚啟封聳聳肩：「上回她去我家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就看她很不爽了，今天當然要借題發揮一下。」

我直接給他豎個大拇指。

「牛批！」

一直麵無表情的褚啟封，怔愣片刻後，忽然勾起了嘴角。

怎麼說呢。

雖然早知道他長得好。

但他這一笑，確實讓我聽到春暖花開的聲音。

17.

辭別由於頭一次見貨真價實學霸，所以熱淚盈眶的張總。

我帶著褚啟封去了我辦公室。

剛落座，他就把一支U盤推到了我麵前。

「這是？」

我看看靜靜躺在茶幾上的U盤，疑惑看他。

褚啟封表情比我還疑惑：「這是我前段時間抽空寫的歌，不多不少整10首，剛好能湊張專輯出來，不過這裏麵都是小樣，你可以再找專業人士來看看。」

我：阿巴阿巴阿巴？

簽約當天他跟我說。

因為想先完成學業，所以決定畢業後再來入職，這事兒我當然也請示過張總，得到他首肯後才答應了褚啟封。

原以為，等他入職之後，才能進行之後的一係列工作。

沒想到人還沒到，就提前把活兒幹完了。

這就是學霸的實力嗎？

居然恐怖如斯！

我恍恍惚惚拿起U盤，剛要說話，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進。」

我立馬回神，恢複女強人模樣。

褚啟封饒有興趣地端詳著我，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一聲。

我狐疑看他一眼。

見他又恢複正常，也就沒再多放注意力在他身上。

18.

既然已經入職。

那安排褚啟封出道，就刻不容緩了。

隻是最近齊銳翔的粉絲鬧得有點兒凶，連帶著路人對公司的影象也一跌再跌。

營銷部和公關部忙得腳不沾地，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勉為其難把局麵穩住。

導致這兩個部門的老大，最近看我們藝人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不是有張總在上麵壓著。

恐怕褚啟封的出道時間還得再往後推幾天。

「來來來。」

我和小陳各拎著兩大袋奶茶點心走進會議室。

「辛苦大家加班了，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待會兒開完會我請大家吃飯！」

幸虧我和白煙心不合麵更不合的事已經傳遍公司。

再加上這些投喂。

來開會的同事沒給我甩臉子。

「這是我們啟封的原創歌曲，已經找公司的詞曲老師看過了，老師們都說能直接用，您各位再聽聽？」

見他們先後點了頭，我才把U盤連上多媒體，點開了褚啟封欽定的那首主打歌。

輕快的旋律在會議室響起。

隨著清冽男聲響起。

原本懶洋洋的與會人員，紛紛坐直了身體，臉上的震驚顯而易見。

「臥槽臥槽臥槽！公司這次是挖到寶了吧！」

「好聽！雖然不是高級那掛的，但是真他媽好聽啊！」

「是錯覺嗎？我覺得我都沒那麼累了？」

「可以！我還能再戰！」

19.

本打算隻放手主打就淺嘗輒止。

結果在群情激動下，我硬生生放完了整整10首歌。

「十首歌五個曲風，這新人牛批啊！」

「流行、民謠、爵士、慢搖滾，還有首帶著說唱！這他媽哪兒挖到寶了，明明是挖到紫微星了啊！」

「風格不一樣都就算了，還每首都好聽，絕了！」

群情繼續激動。

我淡定坐在自己位置上，聽著他們對褚啟封五花八門的彩虹屁。

開玩笑呢，這可是將來的樂壇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