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姑媽!我表姐呢?我爸給她找好打工的地啦!”
一大早,表弟就闖進我家,扯個大嗓門。
我見慣不慣。
從小到大的十多年來,我反倒像是這個家的外人。
今天是我中考結束的日子,我自我感覺發揮良好,應該能上一所不錯的高中。
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給我找了個打工的地方,讓我不再上學。
我忍不住開口:“誰讓你爸自作主張給我找工作的?我要讀書上大學!”
表弟眼神裏先是輕蔑,而後化作嘲弄:
“就你?你還讀大學?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讀什麼大學,你出去看看咱們村的哪有女孩子上大學的,我姑媽能把你供到初中才讓你出去打工你還不知足?你還要在我家吸血到什麼時候?!”
表弟麵容嚴肅。
自打父親早逝之後,我媽便像是成了舅舅家的附庸一般,處處圍著舅舅家在轉,這個家自然也成了老李家的家,我反而成了那個外姓的吸血鬼。
我緊咬著嘴唇。
表弟看到我不敢再跟他爭論,更加得意了幾分,喜滋滋地就衝進了我房間:
“哎呦!那以後你的房間可就歸我住啦!我要讓姑媽給我買一台影碟機,再買一個小霸王,這裏就是我的娛樂室!”
表弟就像是這個家的主人一般,拿起我的東西就開始往院子裏丟:“這課本,沒用!這歌詞本?垃圾!這同學錄?丟掉!這......”
他忽然拿起一件衣服,是我的內衣,我已經看到他那令人惡心的笑容。
我一把奪過自己的內衣,怒吼:
“這是我的房間,誰讓你進來的!你出去!”
表弟輕蔑一笑:
“你的房間?表姐,你都要去陶瓷廠上班去了,那邊有員工宿舍,你還要房間做什麼?我說了這以後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你認為姑媽會聽你的還是我的?”
我氣得渾身發抖。
“吵吵什麼呢?”
門外忽然傳來我媽的聲音,我心中本能地咯噔一聲,開始害怕。
壞了!
表弟立刻變了一副表情,委屈巴巴地湊到剛走進門的我媽跟前:
“姑媽,你可來了,我說表姐去工廠上班有宿舍住,這房間留給我,她就吼我罵我......”
我媽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表弟丟的滿地狼藉,聲音冰冷:“這地上的東西是你丟的?”
表弟愣了一下,嘟嘟囔囔:“是我,但是......”
“撿起來,放回去!”
“啊?”
表弟看向我媽愣了一下,我也納悶我媽這是唱的哪一出。
要換在平時,我媽已經給表弟主事,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了。
今天怎麼突然開始指責表弟了?
表弟反應過來以後,抱起胳膊頭一撇冷哼:“我不去!都是表姐先惹我的!”
啪!
我媽一個巴掌就甩到了表弟臉上,爆出了一個血紅巴掌印。
表弟不敢置信地看向我媽。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媽對表弟出手,以往這個巴掌都是甩在我臉上的。
“撿起來!”
我媽又重複了一遍。
表弟哪還能聽得進去半個字,當時就滿眼淚花,委屈得不能自已:“我告訴我爸去!”
但很快,她被我媽一把拎住衣領就給拉了回來:“先把東西都撿起來!”
我媽今天的威勢太足了。
表弟一看走不成,但也死活不肯把我的東西撿起來,坐在地上就開始搓腿哭。
我連忙主動彎下腰去準備把東西都撿起來,被我媽一步走過來攔住:“你別動,他丟的憑什麼讓你來撿?”
我一愣,我媽什麼時候這麼講道理了?
我抬起頭來,我媽正一臉和藹地看著我,突然伸出手來摸我的頭,我本能地閃躲了一下,以為她要打我。
我媽見狀,那隻伸出的手有些尷尬地收回,眼中閃過一絲懊悔:
“小蘭,以前是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以後媽媽一定好好補償你,再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竟然從眼角流出。
我媽轉過身,看著還坐在地上耍賴的表弟,頓時又變得怒不可遏,飛起一腳就踹在他身上,把他踹的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算:
“哭哭哭!大老爺們頂天立地,以後要撐起家來的男子漢,誰跟你一樣天天跟自家表姐過不去?滾去給我撿起來,撿不起來你今天就在這給我一直哭!”
表弟是個典型的鐵頭娃,聽到我媽這麼嗬斥,反而更是來了精神,張大個嘴巴,兩條腿搓來搓去,像是在等誰來哄他一樣。
是啊,以前他這招百試百靈,總會有人來哄一哄他的。
我媽冷哼了一聲,轉頭就把院子大門反鎖了起來,一邊把我拉到屋裏,一邊冷聲道:
“哭,今天哭個夠!你要是敢停下來我就揍死你!”
表弟越發來了精神,在院子裏哭個不停。
但人的精力總有個極限,嗓子也經不住這麼長時間的哀嚎,表弟哭喊得累了,終究是有些招架不住,坐在地上氣喘籲籲。
但他寧肯坐著發呆,也不願向我媽低頭服軟把東西撿起來。
我媽一聽動靜停了,就氣勢洶洶地出去,對著表弟又是一頓拳打腳踢,讓他隻能再次哀嚎起來。
每次隻要表弟哭喊累了,我媽就會很適時地出去給他補刀,讓他再續一會。
愣是把這個過程從早上持續到了中午。
太陽高掛天空,把表弟曬在院子裏,暈暈乎乎的,他的嗓子早就喊啞,但還在微弱地發出聲音。
我有些擔憂地跟我媽道:
“媽,隻是丟出來的幾件東西,我撿起來就得了,這要是曬中暑了可怎麼辦?”
我媽一把將我攔下:
“這可不是撿東西的問題,這是這個家裏誰是主人的問題,這是你的家,他就不該在你的地頭上撒野!再說他犯錯的人都沒認錯,你被欺負的人急什麼,中午想吃什麼,媽給你做。”
啊?
就是這麼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問題,我媽卻是把我問愣住了。
從來都是我媽做什麼我吃什麼,想吃點好的改善夥食,也得等表弟、舅舅一家子來了,我才能跟著沾沾光。
看我猶猶豫豫,我媽的眼神滿是失落和期待,搞得我都有些不自在。
我試探著點了道紅燒肉,我媽頓時喜笑顏開,就像是一種如蒙大赦的欣喜,轉身大踏步就進廚房裏忙活了起來,比過年都要開心。
肉香味不斷飄出來,這一次,我媽做了一大盤子端在我麵前,讓我一個人吃,不分給表弟一塊。
還記得小時候,表弟吃紅燒肉,隻得等他吃得膩了,才能輪到我吃幾塊;可如果做得少了隻夠他一個人吃,而我就隻能聞聞味道。
那時候,我媽和我舅舅總說,姐姐就該讓著點弟弟。
紅燒肉吃不上,但吃完飯的清潔工作卻都落在我的頭上,他們又會說,女孩子不做家務,以後嫁不出去的。
我也總是勤快,希望能獲得他們的認可,想著最起碼下次也讓我能公平地夾幾塊紅燒肉吃。
然而,這十六年來我從沒有過和表弟一樣的同等待遇。
現在當這盤香噴噴的紅燒肉,端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卻覺得太不真實。
院子裏早已哀嚎得精疲力竭的表弟,早就餓得頭暈眼花,遠遠地就盯著我手裏的紅燒肉,哈喇子都拉絲了。
“姑媽!姑媽我錯了!我錯了!”
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叫嚷了一聲,一上午的堅持全部都付諸東流,終究是向我媽低頭。
他一屁股從地上坐起來,就開始收拾起地上的東西,一個個全部都給我放回原位。
然後他就一臉諂媚地看著我媽,不住地朝我麵前的盤子暗示。
我媽輕哼了一聲:
“怎麼?餓了?想吃自己下廚房,在這杵著幹嘛?!”
表弟原本的諂媚頓時變成了苦瓜臉,從小嬌生慣養的他別說下廚房,連廚具都認不全,隻能是貪婪地看著我吃紅燒肉越吃越香,不斷地吞咽著口水。
真是風水輪流轉,如今也輪到他看著我流口水了。
眼看著表弟杵在那就跟個傻子一樣,我媽取出來一包泡麵甩給他,讓他自己弄吃的。
表弟已經挨了一上午的折磨,也不知道我媽今天是怎麼回事,知道繼續強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隻能選擇先填飽肚子,嘴裏吃著泡麵,看著我嘴裏的紅燒肉幻想。
吃過飯以後,表弟也算是恢複了些力氣,把碗往我麵前一放,就心滿意足地躺在了炕上,準備美美地睡個午覺,這是他以往在我家的日常習慣。
我也準備拿起碗去廚房裏洗。
我媽就像是早已預料到一切一樣,很是及時地出現在我麵前,一把將我手中的碗搶走,塞到我表弟的手裏:“洗碗去!”
表弟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姑媽,以前都是我表姐洗的......”
我媽聞言立刻瞪大了雙眼,表弟嚇得立馬把頭縮了起來:“我告訴你,從今往後,洗碗就是你的活!不止如此,以後掃地洗衣也都是你的活,慢慢地做飯也要學!”
表弟頓時又發出一聲哀嚎:“姑媽,我究竟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欺負我啊,我不在你家了還不行麼,我回去,我現在就回去!”
表弟把碗又丟到我麵前,轉頭就想跑,翻牆頭也要跑,但卻被我媽又一把拉了回來,強行把他按到廚房:“今年暑假你那也別想去,就在我這呆著,好好學學怎麼做一個負責人的男人!家務做不好,晚飯你連泡麵都吃不上,餓著肚子睡覺!”
我怎麼感覺,我媽好像是在刻意替我出頭一般。
眼前的這一幕,也是我舅舅曾經這麼對過我的。
我那時候才上小學,身子矮,連灶台都夠不著,我舅舅就給我找來一個板凳,讓我學著刷碗,學著做飯,說我家務做不好以後沒有男人要。
如果我真的表現不好,我舅舅就會真的不讓我吃飯,而那時的我媽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用她當時的話來說就是“你舅舅都是為了你好”。
經過幾天的磨煉,表弟已經徹底被我媽馴得服服帖帖,雖然什麼活都做的不是很好,但誰一開始又能做的很好呢。
現在他每天辛勤勞動之後,能獲得與我共桌吃飯的機會,偶爾我賞給他一塊紅燒肉就足以讓他激動得感恩戴德。
而至於我媽,卻是每天變著花樣地關心我,經常把我搞得有些手足無措,有時候甚至給我一種正在討好我的感覺。
今天她更是突然說要送給我一個禮物,拿了老大一個盒子擺在我麵前,滿臉希冀地期待著我打開。
這更是把我搞得手足無措,這可是禮物誒!
我連過生日都沒有收到過禮物,有好多次我都隻能看著表弟收到一堆禮盒而心生羨慕。
拆禮物的感覺真是太讓人激動,那還是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可在我滿懷期待把禮盒拆開的時候,裏麵竟然躺著一個洋娃娃。
我抬頭看向我媽,她正一臉興奮地看著我:
“怎麼樣,媽記得你以前逛商場的時候,特別喜歡這個洋娃娃,當時看了好久,哭著想讓媽買給你,媽還揍了你一頓......”
說到這裏,我媽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也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
“可是媽......那個時候我才剛上一年級,現在我都已經初中畢業了......”
我媽頓時臉上的表情僵硬,呆呆地看著我手裏的洋娃娃。
洋娃娃就躺在禮盒裏,那的確曾是我夢寐以求的玩具。
隻可惜現在即便它躺在我麵前,我也沒有絲毫歡喜。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突然地關心我,也許她急於想打開我的心扉,但多年對我留下的創傷,我還並不能這麼輕易地接受她。
我媽終於是沒能忍住,從僵硬的表情中緩和過來,以手掩麵,哭得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小蘭......媽媽對不起你......”
我想安慰一下她,可手伸到一半,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又隻能悻悻地縮回來。
沒有被愛過的小孩,又怎麼知道該如何去愛別人呢?
3.
表弟在我家經受了半個月的折磨之後,舅舅總算是找上門來。
也許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兒子已經住在了我們家,甚至比在自家過得都滋潤,所以並不擔心。
可當他進門看到正在灑掃院子的兒子的時候,頓時傻愣在當地,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把就將兒子手裏的掃把搶了過來,滿臉怒氣地轉頭看向正在樹底下和我媽吃西瓜納涼的我。
“姐!你這是做什麼?!你怎麼能讓孩子做這種粗活!”
舅舅怒氣衝衝地抱怨了一句,抬手就把掃把丟到我手裏,“去,小蘭把院子打掃了,你表弟是要做頂天立地的爺們,這打掃院子的活也是他幹的?你是怎麼好意思坐在這裏吃西瓜的!”
舅舅劈頭蓋臉對我就是一通數落,表弟頓時感覺找到了主心骨,多日來在我媽手底下受到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都爆發了出來,拉著我舅舅的衣服就是一陣哭訴,越哭聲兒越大,眼淚撲簌簌地流,那真叫一個委屈極了。
可那也比我以前好得多,我那會受委屈的時候,都隻敢在自己的被窩裏偷偷哭,要是被我媽聽到了,打擾了她休息,還要被罰站的。
舅舅看著兒子委屈成了這副德行,心中的怒火更甚,再加上表弟添油加醋地一頓描述,整個就把自己說成了一個大冤種,就好像是受了什麼滿清十大酷刑一般委屈。
實際上也就是幹了點家務,做飯還沒來得及學。
但就是這樣,也足以讓我舅舅氣得火冒三丈,立刻就拉著孩子站在我媽麵前質問:
“姐,我兒子犯了什麼錯,那也應該是我教育!您這不讓孩子回家,天天在這裏幹活是做什麼?!”
說罷便又轉頭看向我,怒斥,“你還傻愣在這幹什麼,西瓜沒吃夠嗎!打掃院子去!”
我被舅舅罵得嚇了一跳,本能地就要拿起掃把起身。
畢竟以前舅舅都是這麼嗬斥我的。
我媽原本還板著個臉無動於衷,聽到我舅舅的嗬斥,頓時怒目圓睜:
“你兒子跑來我家跟我閨女撒野,你不讓我教育你兒子?哦,現在你這是在做什麼,來我家,當著我的麵,教育我閨女?我看今天誰敢使喚我閨女!”
我媽這麼強硬地給我撐腰,我也不怕了,把掃帚放在一邊,又坐下繼續吃西瓜。
這讓支使我早就習以為常的舅舅一下氣懵了,看看我又看看我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過了好一會才氣笑出聲來,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動靜的笑,跟狗叫似的。
“姐,您這是生病了還是怎麼的?小蘭,她姓陸,你我都姓王,她一個外姓,以後還要嫁人,怎麼能跟咱們自家人混為一談?難道你老了不得靠你侄子幫你養老?你死了不得你侄子幫你送終?小蘭能幫你什麼?等她嫁了人,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過分,我每次都聽不下去。
就不知道是哪個老王八蛋傳下來的歪理,憑什麼養老就得是兒子才能養老,女兒就靠不住?
村裏麵老人們在一起聊天我聽得多了,兒子不認媽的多的是,反倒往往是女兒們贍養老人晚年。
但可笑的是,自從我爸去世之後,舅舅用這套理論蠱惑我媽,不知道給我填了多少折磨,讓我一度憎恨自己為什麼是個女孩,為什麼生下來就注定要被全家人排擠。
我媽聽了這番話,這次卻沒有再對我呼來喝去,而是突然笑了,笑得很可悲,感覺更像是哭一般:
“等你?等你兒子?給我養老?哈哈哈哈......老弟,你別逗了,你們一家給不給我養老,我能不知道麼?我隻怕是都等不到老,就被你們一家子逼死了吧?”
我驚奇地看著我媽,不知道她這是從哪裏的出來的結論,我舅舅更是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氣得轉圈圈。
他最後氣不過,又不敢跟我媽叫嚷,就跑到我跟前來撒野:
“小蘭,是不是你個丫頭片子給你媽灌了什麼迷魂湯?你聽聽這說的叫什麼話!”
舅舅說著,已經抬起手,準備給我臉上扇巴掌。
我媽見狀,一把就攔下了他,對我舅舅怒斥:
“從小到大小蘭被你打得還少嗎?我今天把話撂在這,你要是再敢碰我閨女一根手指頭,就算是大聲跟她說話,我都要削你!你也別在這跟我假惺惺,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裏不清楚麼?從小蘭爸爸走後,這麼些年你的吃穿用度哪樣不是從我這出的?我還能指望你來養老?”
舅舅頓時不悅,也不管表弟,把他丟在一旁就跟我媽當麵對質:
“姐,你可別忘了咱爸咱媽臨死前是怎麼交代的,讓你好好照顧我,怎麼?現在想反悔了?”
我媽冷笑著,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張紙,就開始在上麵不知道寫什麼:
“你還跟我提爸媽,他們當初不也覺得我就是一個外人麼?幹嘛讓我這個外人照顧你?你是沒手還是沒腳,又不是我生的你!來,把這個借條簽一下,這些年你從我這拿走的沒有二十萬也有十五萬,我也不跟你算利息,簽個字吧。”
我媽把那張借條遞到我舅舅麵前,上麵寫得清清楚楚的兩個大字:借條!
我舅舅自然是寧死不屈,說什麼也不願意簽字,拉著表弟就想走,又被我媽給反鎖上門攔了下來。
就跟強摁驢喝水一樣,強行讓舅舅簽下了借條,然後把地上的掃把扔到他手裏:“你不想讓你兒子幹活,今天的活就你來幹!從今往後,你爺倆就好好在這裏待著,這是你們欠我的!”
我舅舅那肯定是十萬個不願意,表弟還能靠暴力揍一頓乖乖聽話,但我舅舅那五大三粗的,我媽肯定不是對手,當即就要找錘子把門砸掉。
我媽冷哼:“現在我手裏可有你打的欠條,你要不想我現在就去法院申請強製執行,你今天就走一個試試!”
果然,成年人用錢說話是最管用的,我舅舅頓時沒了剛才的氣勢,一下子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盡管極不情願,但也隻能是忍氣吞聲地拿起了放在我跟前的掃把,惱哼哼地開始掃地。
這一下,我舅舅可算是在兒子麵前顏麵盡失。
眼瞅著自己的老爸都得留下來乖乖幹活當長工,表弟直接慌了,滿眼驚恐地看著我媽:
“那個......姑媽,我想起來家裏的地板磚還沒擦,我這就回去擦!”
進步神速啊,現在都學會主動幹活了,看來我媽在調教人這方麵果真有一手,以後都可以開個男德學院之類的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