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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節
1
我第一次見秦冕，在大學畢業典禮上。
一眼，就驚為天人。
那劍眉星目，那唇紅齒白。
那挺闊的白襯衫和，那肩寬腰窄腿長八米的絕美身材。
我倆本無緣，全靠我色批。
當時我就跟閨蜜放出豪言壯語。
「這個男人，我要了！」
閨蜜許悠悠翻個優雅的白眼，吹吹新做的指甲：「這是你這個月要的第幾個了？」
我羞澀一笑。
「區區八個，不足掛齒。」
許悠悠白眼都快翻上禮堂天花板了，對我見一個愛一個的海王行徑嗤之以鼻。
雖然我通常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但這次，我發誓我是認真的！
2
大學四年，秦冕素有天才之稱。
可惜我之前隻知道學校有這麼個「天才」，壓根兒沒見過秦冕本尊。
否則，否則......
雖然不是天才，但我好歹是我們商學院，一票一票投出來的係花。
隻恨與君相逢晚。
不然我和他保準也得是一段佳話。
「佳不佳話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要再不去你家公司上班，我就要被你爸派人暗鯊了！」
許悠悠被刻意壓低過的咬牙切齒，在聽筒中響起。
我裝傻充愣嘿嘿一笑。
「誒呀，怎麼突然好困，原來是到睡覺時間了欸，晚安，瑪卡巴卡！」
「席小奚，你他——」
不等許悠悠的粗話突口而出。
我以掩耳不及盜鈴響叮當之勢，果斷掛掉了電話。
蕪湖~
又逃過一劫！
3
後來我打聽到。
大學幾年，秦冕一直是塊遠近聞名的硬骨頭。
喜歡他的女生多如過江之鯽，就算畢業了，也阻擋不了大家的飛蛾撲火。
但所有表白者，無一例外全部折戟沉沙。
甚至有幾個被他當麵拒絕的，之後還隱隱有了看破紅塵的趨勢。
高冷男神，恐怖如斯！
但，我相信水滴定能石穿。
於是堅持不懈，並且熟練運用孫子兵法追了秦冕三個月後。
終於，成功讓他記住了我的名字！
我的生日如期而至。
「秦冕，今晚能和我一起吃頓飯嗎？」
我帶著小小的期待，在研究所外等到了他。
秦冕看了眼腕表：「不好意思，現在時間8點整，已經超過我每天的晚餐時間。」
我怔住了，以為這是他拒絕我的借口。
「那明天可以嗎？」
我不甘心地繼續問。
秦冕麵無表情搖了下頭：「不好意思，我最近做的實驗已經到了至關重要的時候，之後一個星期都沒有給自己預設晚飯時間。」
晚飯需要預留時間。
這是我聽過，最清奇的拒絕追求者的借口！
雖然我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拒絕，但在生日這天，我還是不能免俗地感到了失落。
不蒸饅頭爭口氣。
我帶了幾分怨氣，不抱任何期待地問了一句。
「那你到底什麼時候有空？」
4
令人窒息的沉默。
行，我懂了。
六個月零二十三天的追求，終究還是錯付了！
哼，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就要讓你高攀——
「席小奚。」
突然，秦冕喊出我的名字，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盡管語氣像平時一樣清冷，卻還是讓我忍不住心跳加快了。
我恨！
為什麼我這麼不爭氣！
想歸想，我掙紮兩秒半後，抬頭看向了比我高一腦袋的秦冕。
雖然但是，這個男人真的好帥！
「你不開心嗎？」他眼神疑惑地看著我。
嘲諷我？
剛被拒絕三連的我，現在比葬花的林妹妹更敏感。
我耷拉著腦袋，不想回答他的這個明知故問。
秦冕也沒再繼續追問，他沒再說話，也沒有直接走開，就在我麵前站著，我聽到他在戳手機，卻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這也是第一次，沒精力猜測秦冕在做什麼。
正當我以為，這次沉默會一直持續到我主動離開，秦冕忽然冷不丁開口了。
「按照進度，這場實驗下周四結束，你可以到時候再約我吃完飯。」
好的，我沒事了！
5
「秦冕。」
察覺到他要走，我趕忙開口叫住了他。
秦冕看向我，眼神疑惑：「還有什麼事嗎？」
我抿了抿嘴，最終鼓起所有勇氣對他說：「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以祝我生日快樂嗎？」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沉默再次毫無預兆地席卷而來。
秦冕的表情，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我總覺得他似乎有些苦惱。
「抱歉，」秦冕開口了，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我事先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下周四可以請你吃飯。」
我怔住了，秦冕是什麼樣的人，我雖然不能說百分百了解，但到底追人這麼久，也不會一無所知。
就我所知道的，在此之前，他從沒有這樣主動對待一個人過。
不得不說。
作為這個第一次，我還是不能免俗地膨脹了。
「可以嗎？」
秦冕問道。
盡管我真的很想狠狠拒絕他，讓他也體會一下被人拒絕的滋味兒。
但看著他澄澈、認真的眸子，我最終還是沒能狠下這顆心。
「好。」我輕聲給出回應，同意了他的邀請。
6
周四當天。
我準時抵達餐廳，剛下車就看到正等在餐廳門口的秦冕。
沒想到他會等在外麵，我快步上前：「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為了可以在今天有進一步發展。
我特意穿了條很能凸顯我身材的吊帶長裙，並且一改之前的素麵朝天，非常難得的化了個妝。
秦冕看向我的神情，依舊沒有任何波瀾，隻是我細心觀察之下，才留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不晚，是我來早了半小時。」
秦冕淡然道。
半小時？
他一向有準時狂魔之稱，無論遲到還是早到，在他身上都是從來不會發生的事情。
麵對秦冕的特殊對待，我繼續膨脹。
餐廳環境比我想象中更加浪漫，包廂顯然被精心裝扮過。
彩帶，氣球，鮮花。
我愣在門口，遲遲沒有踏進去。
秦冕卻像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他自顧自走進去，邊走還邊說。
「我在網上做了調研，這家餐廳無論環境還是味道，在顧客尤其是情侶顧客中的好評率都非常高，顧客回頭率高達70%，希望你可以喜歡。」
秦冕就是秦冕，雖然隻是一頓晚餐，也絕不會敷衍了事。
不過等等。
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7
「情侶？」
縱使心中小鹿亂撞，我還是盡量平靜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秦冕停下給我拉椅子的動作，疑惑看向我。
正當我想著，該開個什麼玩笑，把話題岔開的時候，秦冕忽然站直身體，然後轉身麵向我，正經八百道。
「對，情侶，難道我們不是情侶嗎？」
等等，等等！
我直接一個瞳孔地震。
什麼情侶？難道我們不是還處在我追他的階段？！
可能是我一直沒說話，秦冕的眼中居然浮現了忐忑的神色，表情也逐漸變得局促。
「席小奚，是我誤會了嗎？」
「不！」
我立刻大聲否定了他的猜測。
雖然我還沒想通，我們究竟是什麼時候成了情侶。
但他既然都這麼說了，我怎麼還能拒絕？
秦冕當即鬆了口氣，然後上前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安排在了座位上。
直到我們全都落座，秦冕才繼續道：「我認為，你或許並不是很在意生日的排場，但這既然是我們交往後你過的第一個生日，那我作為男朋友，就有義務讓你獲得最佳感受。」
交往，男朋友。
這個男人，在說什麼該死的甜言蜜語！
8
吃過晚飯，秦冕主動提出送我回家。
「交往這麼久，我還沒有送你回家過，我在網上查過，這種行為非常不利於情侶間增進感情，所以小奚，你今晚可以允許我送你回家嗎？」
我再次愣住了，如果不是夜風微涼，我甚至要以為，這隻是我做的一場夢。
秦冕耐心地等待著我的回答。
在他沉靜的目光中，我最終點頭說了好。
我家距離市中心並不遠，開車隻需要15分鐘就能到達。
幾乎一眨眼的時間。
秦冕的車子就停在了我家小區外麵。
臨下車之前，我到底還是沒忍住心底的好奇，他在的認知中，我們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談戀愛的？
「秦冕，我們現在是已經在交往的情侶對吧？」
秦冕臉上浮起淺淺的驚訝，在我忐忑的注視中點了點頭。
我吐出口氣，繼續問：「那我考考你，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秦冕眼神疑惑地歪了下頭。
然後露出個介於無奈和包容的表情，回答了我的問題。
「5月14日。」
9
5月14日。
距今天已經有將近兩個月。
難怪，難怪他會說，我們已經交往這麼久！
可，是我記憶出現偏差了嗎？
不然為什麼我壓根兒沒有，任何關於他同意我戀愛的記憶？
「5月14日中午，你給我送了你親手做的午餐，我接受了，然後我們順理成章成為男女朋友。」
就這？就這？
說好的高嶺之花呢？
說好的不近人情呢？
原來在他心中，接受我送的午餐，就是同意和我戀愛啊！
回想此前被我浪費的兩個月......
我恨！
「小奚，」秦冕又喊了我一聲，我抬眸望向他，他淺笑著凝望我：「雖然有些冒昧，但我現在想征求一下你的同意。」
「同意什麼？」
我一頭霧水，緊接著心高高懸起，他該不會覺得我太傻，想跟我分手了吧？
秦冕抿了抿嘴，第一次在我麵前不再那麼雲淡風輕。
「我可以，擁有我們交往後的第一個擁抱嗎？」
雖然他說的很正式，也很正經。
但停在我耳朵裏，這分明就是高冷男神在委屈巴巴求抱抱！
我沒有說話，直接解開安全帶，探過身子抬手環住了他的脖頸，上半身順勢貼在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啊，已經交往兩個月還沒有抱抱你。」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以秦冕渾身僵硬，紅暈以風卷殘雲之勢，飛速從他臉頰席卷到脖子根兒結束。
10
想起那天的情形。
以及秦冕那副好像呆頭鵝似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奚？」
秦冕低沉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回，他在我身邊坐下，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隨即說起正事。
「訂婚當天的賓客名單都在這裏了。」
他正襟危坐，一板一眼：「你再確認一下。」
我歪著身體靠在他身上，在他稍顯僵硬的懷抱中，隨手接過他遞來的iPad。
盡管已經交往兩年，他還會因為我的突然靠近而不知所措，甚至麵紅耳赤。
真是十足的可愛！
看著名單，我不由挑了挑眉。
隨後，我坐直身子，對上他看來的視線，有話直接問。
「你不打算邀請你媽媽嗎？」
秦冕眼中的疑惑加深。
「從生物學方麵來講，她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外，跟我最親密的人，但從社交層麵來看，她與我連點頭之交都不算，況且我也沒有她的聯係方式，那我為什麼要邀請她？」
我深吸一口氣。
果然如此！
秦冕，不愧是你啊！
就他這番話，但凡落在其他人耳朵裏，肯定會以為他是在怨恨自己親媽。
但我明白，他這番話根本沒帶任何負麵情緒，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頓了頓。
我握住了他的手，在他不解卻喜悅的目光中，捏了捏他的手指。
秦冕紅著耳垂望向我：「怎麼了？」
我笑著搖搖頭。
安慰的話自不必多說，他聽不懂，也不需要。
11
在兩家人緊鑼密鼓的籌備中。
我和秦冕訂婚的日子到了。
鑒於隻是訂婚，雙方父母都沒有大肆宴請賓客，隻是請了些各自走得近的親朋好友。
正當我和秦冕準備叫喚訂婚戒指的時候，酒店經理突然神色慌張衝了進來。
「席小姐，秦先生。」
他邊往身後看，邊飛快說著。
「外麵來了兩位女士，說是秦先生的母親和朋友，非要進來參——」
「阿冕！」
不等經理把話說完。
一道帶著哭腔的刺耳喊聲，陡然響徹整個大廳。
我扭頭看去，就見一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連哭帶喊地朝著我們衝了過來。
她化著濃豔的妝，一身紫色亮片長裙，在大廳的水晶吊燈下五光十色。
那一頭被綰起的長發，隨著她的跑動一抖一抖，隨時麵臨著鬆散下來的危險。
這是......秦冕的親嗎？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然後我再定睛一看，發現秦冕親媽身後，還跟著個年輕女孩。
女孩長得很好看，屬於小家碧玉那種類型，一條白色連衣裙，更顯得她清新脫俗。
「阿姨您別急，阿冕哥哥就在那兒呢。」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她名叫楊露，是秦家鄰居的女兒。
秦冕第一次帶我回家的時候，她剛巧也在秦家。
由於自詡秦冕青梅竹馬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還綠茶白蓮語錄接連上陣，隻恨不能讓秦冕當場甩了我，跟她雙宿雙棲。
好在，秦冕不聾不瞎不傻，對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12
「阿冕，媽媽好想你啊！」
中年女人上來就要往秦冕懷裏撲，可惜她慢了一步，不等她撲上來。
秦冕已經偏挪一步，從她的必經之路上躲開了。
「阿冕？！」
中年女人撲了個空，差點兒一個趔趄撲地上去。
好在楊露眼疾手快，堪堪扶住了她。
她雖然哭得好大聲，但卻流下一滴眼淚，臉上妝容始終精致如初。
啊，也不是，還是有點浮粉了。
女人痛心疾首看向秦冕：「阿冕，我是媽媽啊！」
旋即，她環視在場眾人，冷不丁開始嚎啕痛哭，順便把矛頭直指秦冕父親。
「造孽啊！我拚了半條命生下來的兒子，居然不認我這個親媽！秦萬潮，肯定是你！還有你那個老不死的媽在阿冕跟前說我壞話，他才會這樣對我！秦萬潮！阿冕可是我親兒子啊！你怎麼能這麼做！」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刺耳得很，在場賓客大部分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吳秀芳！」
秦冕父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可還不等他說話，秦冕已經開口。
「無論是奶奶還是爸，都從沒有在我麵前說過你的壞話，如果你執意汙蔑他們，我可以依法起訴你。」
秦冕這話一出。
上一秒還因為吳秀芳的突然出現，而竊竊私語聲四起的大廳，驟然陷入一片死寂。
拍桌而起的秦萬潮不尷不尬地站著，臉上表情瞬息萬變。
我不動如山坐著，心道。
見到親媽第一麵，就威脅對方要依法起訴。
親愛的未婚夫，不愧是你啊！
13
「阿冕，我是媽媽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吳秀芳哭得好不淒慘，但她的賣慘，顯然並不能引起秦冕的憐惜。
他像過去無數次麵對任何一個陌生人那樣，冷靜開口。
「首先，關於你是我親生母親一事，我從小就知道，所以你不必在我麵前一直重複；其次，即便你是我的親生母親，但你從未對我盡過撫養義務。所以，從社管關係層麵來說，我們隻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吳秀芳終於哭不下去了。
她目瞪口呆看著秦冕，好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
哦不對，她確實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
「阿冕，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怨媽媽沒有去看過你，但不是媽媽不想去看你，而是你爸他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阿冕，媽媽知道你心裏有氣，可你到底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母子怎麼會有隔夜仇，你就原諒媽媽吧！」
緩了口氣，吳秀芳又哭了起來。
她邊哭邊說，好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
可惜，她的演技不太過關。
盡管又吸鼻子又眨眼，抹了厚厚睫毛膏的假睫毛都快粘一起了，卻始終沒能擠出半滴眼淚。
秦冕就那麼麵不改色看著她，眼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阿冕，媽媽是真的想你，你不知道媽媽這些年過得有多苦，要不是心裏還記掛你，媽媽早活不下去了！」
吳秀芳旁若無人的表演起母子情深的戲碼。
可惜，另一個主演並不打算配合她。
「據我所知，當初你和爸離婚時用我做籌碼，從爸手中得到了六千三百五十萬的贍養費，這些錢很多普通人一輩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都賺不到，隻要你不隨意揮霍，這些錢足夠你安享晚年，你怎麼會過得苦？」
吳秀芳直接傻眼了。
她哆嗦著嘴唇，瞠目結舌望著秦冕，嘴巴開開合合好機會，愣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