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興三年冬,夜將暮,雪亂舞。
葉驚瀾背著蕩/婦的牌子遊街已經整整三日。
圍觀百姓不知緣由,菜葉雞蛋全往她臉上/身上砸。
砰!
不知是誰扔了塊石頭,正好砸在她的眼窩上,尖利的棱角瞬間就紮進了眼睛裏。
劇烈的疼痛襲來,葉驚瀾咬緊牙關,沒有叫出聲來。
再疼,也沒有她心裏疼。
更何況,她清楚地知道,蕭慕白和他那柔弱的外室正躲在人群裏看她的笑話。
多可笑啊,她等了十四年,等回來的卻是她三十二歲生辰宴上,蕭慕白領著懷孕的雲初瑤登堂入室。
蕭慕白要當眾和她的寧兒滴血認親。
寧兒的確不是他的種,但這,蕭慕白是早就知道的。
她十八歲嫁入瑞王府,新婚夜失節,本想要一紙休書,而後自殺成全彼此臉麵,但蕭慕白口口聲聲不在意,百般誘哄,說什麼也要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她當時也懷疑過,但很快還是被蕭慕白的花言巧語感動,生下了寧兒。
她原本也恨透了腹中胎兒,但懷胎十月,母子連心,早已經割舍不下。
蕭慕白倒也遵守承諾,對外隱瞞寧兒生辰,謊稱是她入府半年後有的身孕。
生下寧兒第三天,蕭慕白便跟著十五皇叔——攝政王蕭行煜去征戰。
這一去,就是十四年。
她對蕭慕白滿心愧疚,還沒出月子,便一手擔起早就落敗的蕭家,傾盡葉府的一切,兢兢業業落下一身病,才操持起來。
得到的結果,就是在生辰宴上,蕭慕白帶著新歡登堂入室。
她的寧兒被當成雜/種,當著她的麵亂棍打死。
“母親救我!”
寧兒的呼喚字字泣血,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
......
這是大朔建國以來最大的一場雪,到處都是壓斷的花枝。
白茫茫刺得她被砸爛的那隻眼睛生疼,血混著淚落了滿臉。
遊街結束,葉驚瀾被架在柴火堆上,蕭慕白舉著火把從人群中走出。
僅剩的那隻眼睛,看到他身後站著的雲初瑤。
雲初瑤身上穿的,是她的衣裳。她人還沒死,雲初瑤就要將她的一切都據為己有。
她低頭看著蕭慕白,臉上的笑淒厲決絕,猶如惡鬼。
“反正你都要死了。葉驚瀾,我不妨告訴你,”蕭慕白壓低聲音笑道,“那晚的男人,其實是我安排的。”
葉驚瀾死寂的心重新翻出滔天的恨意:“為什麼......”
他竟如此厭惡她嗎?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對了,蕭祁寧那個雜/種,被我喂狗了,你可以放心去了。”
葉驚瀾終於忍不住了,她瘋狂地掙紮著,聲音淒厲:“蕭慕白,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黃泉地獄,我等著你眾叛親離!死無葬身之地!!!”
蕭慕白嫌惡地往後退了一步:“瘋婦!來人,把她的嘴堵上!”
葉驚瀾的嘴被堵住,他立刻便將手裏的火把扔出去,火苗舔舐而上,鋪天的熱浪瞬間將二人分割開,蕭慕白的臉在火光中漸漸變形。
臨死前,她隻聽到議論紛紛。
“大快人心!這等蕩/婦就該被燒死!”
“是啊,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偷人,真是不知廉恥!活該!”
雪下得更大了,卻蓋不滅這烈火,也澆不熄葉驚瀾的怨氣。
......
葉驚瀾勉強睜開眼睛,卻愕然怔住了,檀香木雕花拔步床,這是她的嫁妝!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怎麼回事?她竟然重生回了新婚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