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蕭煞低下頭，不敢去看蕭決的眼睛，有些怯懦的說道：“我看到哥哥屋裏的燭火還沒有熄，便想進來看看。哥哥，明天就要測試靈根了，你這麼晚還不歇息，明天見了長老大人們，怕是沒有精神。”

他對蕭決的冷漠並不奇怪，蕭決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靈根......”被眼前少年提到此事，蕭決在心中不禁嗤笑一聲。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這個身體雙親早亡，從小到大，都是自己這個哥哥將對方拉扯大的，對這弟弟可是長兄如父。

不過由於沒有背景，幼時在家族內處處遭受欺辱，蕭決也就習慣了冷漠待人，算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而蕭決穿越過來後，為了不引起他人猜疑，也表現得比較冷漠。但同樣的，對於這個唯一的血親，亦是掏心掏肺，如同胞弟。

可笑的是，這個弟弟，竟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表麵上老老實實，骨子裏盡是反骨和陰毒。

別看他現在這唯唯諾諾的模樣，記憶中，他被測出異靈根資質後，被蕭家大力培養，把隱藏的仇恨不滿全都釋放出來，可沒少打壓、報複、刁難自己這個親哥哥。

至於自己的資質嘛，不過是五行缺木的偽靈根罷了。

命運總是弄人。

一胎雙胞，靈根資質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偏偏天縱之資的少年，唯唯諾諾了十來年。

這其中的反差，直接導致了弟弟性情大變，毫不掩飾的開始刁難哥哥。

恨嗎？

蕭決前世恨過，恨自己資質不足，恨蕭煞以怨報德，恨家族無情，恨命運不公。

但是現在，他在幾千年的茫茫仙途上，早已做到寵辱不驚，內心沒有一點波瀾，沒有一點恨意。

有什麼好恨的呢？

不論是弟弟、家族，還是幾千年後圍攻他的正道人士，他都不恨。

所謂親情、友情、愛情，不過是時間長河中的沙粒，轉瞬即逝；唯有長生大道，才是永恒的追求。

弱肉強食、斷情絕愛，本就是修仙界的法則。

修仙者奪天地造化為己用，都要爭取那縹緲仙緣，彼此間殺人奪寶有什麼不對呢？

幾千年的經曆，早已讓他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心中唯有長生大道。

若是有人擋在他麵前，不管是誰，無非是你死我活罷了。

隻要踏上這條成仙路，就注定舉世皆敵，就注定孤苦伶仃，就注定一路殺伐。

這是他幾千年經曆得到的深刻體會。

“天道無情，修仙者更是斷絕人性！”想到這裏，蕭決心中不禁冷笑一聲。回頭掃了一眼蕭煞，淡淡道：“你回去歇息吧。”

蕭煞心中一驚，他感覺哥哥看向自己的目光，如同洪水猛獸一般，似乎將他全身上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這樣的目光下，他猶如全身赤裸的掉入了冰窟中，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那明天見，哥哥。”蕭煞不禁渾身一顫，當下不敢多說，身子緩緩退後，關上了房門。

......

咚，咚咚，咚，咚咚咚。

清晨，一陣鑼鼓聲從遠方傳來，將尚在夢鄉中的族人們喚醒。

蕭決聽見響動聲，睜開幹澀的眼皮，低聲喃喃道：“開始了！”

昨夜他躺在床上思索了很久，謀劃了一大堆之後的行動，算起來隻睡了個把時辰而已。

這具身體還沒有開始修仙行，精力並不旺盛，所以一陣陣疲憊困乏之意，依然籠罩全身。

不過幾千年的苦修，早已打造了蕭決如泰山般堅不可摧的意誌，這點不適，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他當即推開身上的破爛被褥，幹淨利落的起身。

推開窗戶，一陣混雜著草木香氣的清新濕氣，頓時撲麵而來。蕭決深呼了幾口新鮮空氣，昏沉的睡意立馬被祛除了大半。

此時太陽已經漸漸升起，熙和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

蕭決和弟弟所住木屋，位於山穀邊緣依山而建，雖然有些偏僻，但卻剛好能夠眺望整個太南穀。

放眼望去，一座座房屋閣樓井然有序的排列著，與四周高山相互印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

“哥哥，你醒了嗎？”

正在蕭決眺望遠方之際，蕭煞怯懦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蕭決聞言，轉身打開房門，麵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開口問道：“準備好了嗎？”

蕭煞呆呆站在門口，底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輕“嗯”了一聲。

他其實早就醒了，因緊張的睡不著覺，所以早就偷偷起床準備好了，兩個眼袋都略微有些發黑。

蕭決點點頭，看弟弟這副樣子，就能明白得一清二楚，隻是前世不知道弟弟的想法，但今生他又怎會不明白？

但他也懶得去點破，淡淡吩咐了一句：“那就走吧。”

於是兄弟兩就出了房屋，向著山穀中心處而去。

一路上，兩人碰到了不少同齡人，三三兩兩的，都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那不是蕭決兩兄弟嗎？”耳邊傳來一陣議論聲。

“兩個有人生沒人養的小畜生罷了，也好意思去參加傳功大典！”有人毫不客氣的恥笑道。

“特別是那蕭決，你看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死人樣子，哪有什麼羞恥之心。”

“說得對，你看他弟弟，畏畏縮縮的，整個就一膿包，平日裏肯定也沒少被蕭決欺負！”

......

蕭煞聽見這些議論，雙頰漲紅，低著頭，緊緊跟在蕭決身後，默默走著，似乎很是不恥。

此時漸漸東升的日光，剛好將蕭決的影子照印在他身上。

溫和的陽光，原本照在身上溫暖又舒適，可蕭煞卻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存在陰暗處，見不得光明。

這個黑暗來源於他哥哥，來源於這些冷嘲熱諷的族人，來源於身世命運的坎坷，似乎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改變這一切。

他感覺這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全身，壓得他喘不過氣，甚至讓他感覺多活著一息，都是無比的煎熬。

“不過是野狗犬吠罷了！”蕭決聽見這些議論聲，心中卻是冷笑起來。

這些族人大部分都沒有靈根，一輩子隻能當個普通凡人，連隻螻蟻都不如，他自然不會在意。

前世的時候，這些人現在冷嘲熱諷，可他和弟弟檢測出靈根資質以後，這些人又一個個排著隊巴結討好，勢利之極！

而身後弟弟蕭煞，那越來越沉悶的喘氣聲，他也盡收耳底。

前世他沒有覺察到，現在則是明察秋毫。

前世他經曆的太少，這個弟弟又太傻，被這些閑言碎語影響了心智，認為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才在後來翻臉無情，出手欺辱於他。

但是此刻重生，以蕭決幾千年練就的手段和智慧，若是想要改變這一切的話，可以說是輕鬆之極。

這個弟弟完全可以收服，那些家族長老，隻要略施小計，就能把他們耍得團團轉，改變命運的方法至少有上百種。

“但是，何必如此呢......”蕭決在心中悠然一歎。

這個傻弟弟，就算與他血脈相連，又有異靈根資質，可沒有親情可言，與旁人又有何異？舍棄就舍棄吧。

那些家族長老，占著一點點修煉資源，一輩子都無望大道，也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何必耗費心機，浪費精力，來與這些人爭權奪勢？

嗬嗬。

隻要不阻礙我追尋長生大道，就滾去一邊玩吧，看都不想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