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禦頭也不抬,輕飄飄的聲音威懾力十足,又是那麼的耐人尋昧。
吃了憋的劉付,恨恨的退到一旁,哪還敢多嘴去惹這尊神。
秦禦側眸不著痕跡的督了一眼宋千羽,“你來問案。”
宋千羽瞪圓了雙眼,滿眼不可置信,卻見秦禦悶聲不響的翻閱著手中的冊子。
這不是正對她的心思嗎?
看來這傳說中的殺神,也沒那麼不可理喻嘛。
周圍的人更是驚愕,在心裏直呼看不透秦禦,變相庇護宋千羽也就罷了,此刻居然讓宋千羽這麼一個“嫌疑人”問案,這不是胡來?
“來啊!把趙鑲之父趙三武帶進來。”
宋千羽也不慫,直接發號施令。
既然秦禦給了她這麼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她怎能錯過!
不多時。
隻見兩名衙役將趙三武帶了進來,那趙三武須發皆白,蠟黃色的臉上滿是憔悴,剛一進門淚水奪眶而出,搶著地就要跪下。
宋千羽先一步將他扶住,看著他淚流滿麵,心裏五味雜陳,“老人家您別怕,今個兒找您來主要是為了解你兒子在失蹤之前可有反常,可有與人結怨......”
“大人!犬子是個讀書人,打小老朽就教他忍讓,怎麼可能與人結仇啊!”
趙三武聲淚俱下,未等宋千羽把話說完,他緊緊抓住宋千羽的手,捶胸頓足,痛不欲生。
宋千羽連忙扶著他坐下,給他倒了碗水,讓他緩緩神。
許久,趙三武抹著眼淚,眼巴巴望著宋千羽,那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兒前陣子到東街私塾做了教書先生,說等發工錢的日子正好是拙荊的生辰,要給拙荊送一份特別的禮。前天我兒一大早就跟老朽說要到這家胭脂鋪,拿什麼碧落胭脂,再買些雞鴨魚肉,給拙荊好好操辦......”
“說好的晌午必歸,可,可我們老兩口在家裏等到了第二天也不見他回來,哪知,哪知我兒竟是叫賊人給害了!姑娘......我兒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趙三武捂著臉痛哭流涕。
一陣陣哭聲,聽得宋千羽心都碎了一地。
原本她還想將趙鑲死因告知趙三武,可一想起趙鑲的遺體,還有趙鑲生前遭遇的非人待遇,又見這明明不過是半百年紀的老者,如今卻是滿頭白發,滿麵滄桑,這話始終無法說出口。
真告訴了他,如今悲痛欲絕的他,又能否承受得住?
這挨千刀的殺人狂魔,太不是人了!
宋千羽頓了頓,話鋒一轉,“現在官府正在調查,等查清楚了,官府定會告知與您。”
“老人家,您兒子為何會選碧落胭脂作為禮物送給您夫人呢?”
這話一出,趙三武眼前瞬間一亮,猛地跳了起來,情緒異常激動,“是他!肯定是他害死了我兒!”
“老人家,您說的‘他’是誰?”
宋千羽下意識詢問,轉眸看向秦禦的刹那,無意間與他四目相對,尷尬的連忙將視線收回。
下一刻。
趙三武發了瘋似的紅著眼,在胭脂鋪大堂裏尋找,找不到人的他又急又氣,對著空氣就是一頓輸出,“柳大明你這挨千刀的畜牲,給我滾出來!你殺我兒,我跟你拚命!”
柳大明?
正當這時。
那一直杵在角落裏的師爺楊齊喃喃自語,“這柳大明不就是胭脂鋪夥計老柳嗎?”
“就是他,就在我兒失蹤前一天,我兒去找過他,想著把他欠我兒的十兩銀子要回來,好請明月樓的戲子到家裏熱鬧熱鬧給拙荊慶賀,結果柳大明叫我兒第二天再來店裏,拿七兩現銀,兩盒碧落胭脂抵三兩銀子,一並了了債。”
“我兒原先就想給拙荊準備壽禮,恰好又聽了他忽悠,這才應了下來,第二天一大清早便來了,定是他抵賴不認賬殺了我兒!”
趙三武心急如焚,跪在縣令劉付麵前磕頭如同搗蒜,一口一個青天大老爺,求他抓拿凶手為兒償命。
宋千羽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心如刀絞一般,緊了緊拳頭,厲聲怒罵,“這個衣冠禽獸,豬狗不如!”
胭脂鋪掌櫃庇護,趙三武指證,皆於這柳大明有關。
柳大明又於昨天告假,屍體在今日接連出現,這未免也太巧了。
“主子,柳大明不在家中。”
吉陽從外趕了回來,向秦禦稟報。
失蹤了?
還是畏罪潛逃了?
宋千羽急迫的看向秦禦,剛要開口,可又總覺得哪不對勁,“柳大明家在何處,家中可有車輛,家中可有剔骨刀具?”
“柳大明獨居在城裏,年近四十尚未娶妻,家中廚房積了一層灰,應該是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曾燒飯,廚房內無刀具。”
吉陽不知為何,在聽到她詢問時脫口而出,說完了話才反應過來,自個兒怎麼會向一個民女彙報。
麵有不悅的吉陽瞟了一眼秦禦,卻見秦禦眼瞼微垂,又朝著宋千羽睨了一眼,示意他配合宋千羽。
啥情況?
主子爺這是......默許了宋千羽幹預命案?
這還是他那殺伐果斷、霸道強勢的主子嗎?
宋千羽略一思忖,繼續追問,“柳大明鄰居查訪了嗎?他為人脾性如何,家境如何,房屋地契可在,是否有相好?”
“為人好賭膽小,手腳不幹淨。家境一般,奇怪的是近年來生活卻不錯,那間宅院的主人還是胭脂鋪掌櫃張德旺,至於相好......咳!”
吉陽頓了頓,這麼細節的事他哪有特地留意,再說了誰知道宋千羽問這些做甚,莫名其妙。
吉陽在心裏嘟囔了一陣,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宋千羽的眼神逐漸不對勁,急忙從櫃台上拿起紙筆,在紙上畫畫寫寫。
“這柳大明家在屍發地和死者家六裏之內!”
宋千羽心口一緊,立馬接過紙張仔細的看了看,在看到紙上的交彙點時,麵上不由多了一抹喜色。
緊接著隻見宋千羽又在紙上添上趙鑲遺體發現地和興隆胭脂鋪兩處,在原有基礎上畫了一個圓圈,與吉陽畫的圓圈有一處交彙。
柳大明家正處於交彙正中,與衙門相隔約一裏。
而這段路程恰好連接了柳大明家、趙鑲遺體發現地、興隆胭脂鋪。
“為一個夥計單獨準備一間宅院,這掌櫃的要麼是大方過了頭,要麼就是有難言之隱。”
宋千羽冷嗤了一聲,眼神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