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家親戚想攀上我爸的關係，倚老賣老介紹相親對象給我。

沒想到對方還嫌棄我爸白手起家，是個暴發戶。

可是……他自己是個窮逼唉！

1

晚上洗澡的時候手機響了，衛生間放著藍牙音箱，混著水流的嘩嘩響聲，我沒聽到。

等出來拿起手機一看，滿屏99＋的紅色未讀消息，外加十幾通電話的連番轟炸，

我本來不想接，下一通電話正好打來，

“喂，薑薑啊，你個孩子怎麼不接大姑電話呢！”

不放免提，但是這樣那頭的聲音就如針鑽一樣刺的我耳朵疼。

我深吸一口氣“大姑。”

“艾！孩子，大姑有好事兒給你喲！”

我翻了個白眼，什麼好事能輪著我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平常不是“借錢”給兒子交學費就是“不小心”弄壞了同廠姐妹的包。

就在之前，她打了通電話過來。

“小薑啊，你不是在大城市裏嘛，給大姑帶個包，我聽說就是叫啥名……愛馬，就是一個馬的牌子，我賠人家的，你快點的。”

“大姑，那包可值不少錢，幾十萬呢，你是微信還是支付寶？”

雖然我爸現在公司開起來了，就是買一整個店裏的古馳，愛馬仕都不會動搖公司一點，但我就是不想要這種吸血蟲平白無故粘上來。

不疼，但看著惡心。

“你講什麼微信，什麼，大姑都弄不懂，你在外麵不方便，回來再說。”

之後前段時間等我終於有時間回到家後，在小區裏看見那剛買的紅皮愛馬仕包包好好地在她自己肩上背著，一雙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我走過去拍了拍她“大姑，不是說賠的人家包嗎？”

怎麼自己背上了？

大姑惱羞成怒地推了我一把，斜著等我，嘴裏能吐出劍來“人家一個買菜的破布包，能值幾個錢？還想讓我賠？窮瘋了吧！”

“那你把包給我？”我雙手抱胸。

她指著我罵“死孩子，什麼包不是包？給大姑背怎麼了？你爸掙那麼多還是改不了你骨子裏的窮病。”

我沒好氣地懟回去：“我窮，好呀，那大姑把上個月買包的錢和上上個月買金項鏈的錢打我卡上。”

“不然等哪天我真的窮瘋了怕上門嚇著您再。”

我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聲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聲。

我彎了彎唇角，沒再接著往下說。

2

“薑薑，你今年不小了吧。”大姑突然，畫風一轉，接著問我。

我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能老實說。

“26了。”

“26！”她的聲音突然拔高，讓我有種家裏白菜爛地裏的錯覺。

“26也不小了，我們這你知道嗎，人隔壁媳婦23都生倆了。”大姑的聲音頓時拔高。

“大姑這兒有個好的，你去相相，人啊，踏實肯幹，又聰明，還會過日子！”

“這男人啊，就是得找個知根知底的，那樣才靠得住~”

我實在是不想去應付相親的事兒，

“大姑，我最近工作上太忙，就先不考慮了。”

然後迅速地掛了電話。

隔天，我爸過來找到我。

“薑薑，你大姑也是好心，小輩裏麵你看她對誰這麼上心？她這麼疼你，你忍心讓人家傷心嗎？”

聽著我爸一番語重心長的話，我雖然明麵上不想跟他頂嘴，心裏卻止不住吐槽：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爸，你都幫了大姑家多少了？他們也不知羞。”

自從我爸公司辦起來之後，大姑家不是向我爸要一塊地，就是要在我爸新開發的樓盤上要了套房子賴著不走。

大姑的兒子也是無賴，書不讀不說，整天闖禍，我爸多多少少也往裏麵砸了三四百萬，還不算上平時他們死皮賴臉要一些奢侈品的開銷。

“薑薑，爸爸創業的時候，你大姑幫我照顧你，這幫了爸爸多大的忙啊，咱們也要懂得感恩。”

我看著他，就因為小時候在她們家住，爸爸每個月打給他們幾萬的生活費不說，每次給我買的玩具都會被堂哥堂弟搶去，在廁所旁邊把我安排住在30平米的小隔間裏。

可我是在拗不過爸爸。

“薑薑，就去相個親，給爸爸個麵子，如果不合適咱就算了，哈！”

我歎了口氣，“好吧。”

3

我到的時候，相親對象已經坐在那了。

他叫許昌，一身洗的發白的白襯衫，我想來覺得一個人隻要幹幹淨淨就值得交，依然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你好，我是大姑介紹的。”

許昌上下大量我，露出傲慢的眼神

“你的情況我都了解，我不嫌棄。”

“我165-79斤，28歲，初中學曆，幹工地的，沒房沒車，父母健康。”

我往沙發後座靠，良好的教養讓我忍住，即使不滿意也不要鬧得太僵。

我喝了口被子裏的白開水“那我們早點休息，拜拜。”

許昌突然笑出聲：“怎麼？沒看上？”

我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斟酌了半天字句：“也不是。比我矮2cm。”

“那還行啊！”

“我偶爾穿高跟鞋。”

我隻能跟他解釋說工作需要，並沒有透露我家裏一整個衣帽間裏光高跟鞋就有上百雙

因為不想太打擊對方，後麵的話我直接省略掉了。並不想整天像一個花孔雀一樣炫富。

“跟我在一起不穿不就行了！”

我皺著眉看他。這人怎麼好意思的。

他接著說：“說實話，我想找22的，那種好，你也不年輕了，也不知道兒子能不能生，但你家裏條件不錯，我也就忍了。”

我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他露出了然的眼神“我知道了，你們女的不就是喜歡看腹肌嘛，我有。”

我受不了了，直接懟他“79斤的腹肌？你排骨吧…細狗也有春天？”

本來想著他會難堪到直接走的，我也省去了麻煩，沒想到許昌根本不是尋常人。

話鋒一轉，

“你大姑說你是高學曆，清華還是北大？”

想起過來時老爸的叮囑，要我安分一點，多給對方一點麵子，想著他剛被我懟完應該會收斂點，

我就沒再計較之前的事情，回：“哥倫比亞大學雙學位。”

他兩眼一翻直接說：“沒聽過啊，不會是野雞大學吧，別被人騙了。”

語氣裏明顯帶著幸災樂禍，好像終於扳回一局似的。

“謝謝，您聰明，您厲害。”

我從來不歧視學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學曆的分界線不應該是劃分人與人的標準。

但是，許昌除外。

一個初中學曆配我高校雙學位？

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也別自卑，女孩讀書就是浪費錢，最後還不是要嫁人？”

我頓時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許昌好像聽不懂一樣，完全把自己當盤菜了。

“聊了這麼久，我覺得你對我印象挺好的，不然不會聊這麼久。”

他招呼服務員上了盤土豆絲接著說：“我對你也挺滿意的，要不是家裏麵催得緊，像你這麼大我肯定不要。”

他又說：“你看要不要定下來，聽王阿姨說你很棒，工作很努力，我也很佩服。”

他說：“但是結婚以後就別這麼拋頭露麵的，隻用相夫教子就可以了，這樣你不會覺得我太傳統吧？”

“還有我家裏人不希望未來兒媳婦養貓，要是咱真結了婚，你就把貓賣了吧，換來的錢還能再請一桌席。”

我閉了閉眼，站起身直接用水潑了他：“你有病？”

“你怎麼不問問我看上你哪點，要不是看在親戚的麵子上，你以為我坐在這這麼久是閑的屁疼陪狗玩？”

我接著罵：“狗行啊，狗最起碼還能讓我開心，就你長這樣，我飯都不用吃直接就能給你個麵子嘔出來了！”

他下巴微抬，氣急敗壞：“我可是你大姑找來的，你堂弟可還欠我買股的錢沒還呢，你這個做小輩的，長輩讓你幹嘛你就得幹，懂嗎？”

“你恩人讓你嫁給誰，你就得給誰生兒子。”

他接著說，語氣輕蔑：“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讓王凱兜著走你不信。”

哈？

我直接笑了，這男的十年腦血栓了吧！

王凱是我堂弟的名字，小時候他可沒少欺負我，每此都借著我的名義問我爸不知道要了多少東西，從小就開始搶我的平板，文具。

放學了故意帶我走泥濘的小路，有時候直接把我推進飯店門口裝滿剩飯剩湯充滿惡臭的桶裏。

等我哭著給爸爸打電話說起這些事時，他隻會講一些大道理，說我不要給大姑添麻煩。

見我沒反駁他

他便接著得意地拿出一張廣告圖說：“怎麼樣！這可是我剛幹過的新樓盤，一平就20萬。”

許昌幹瘦的臉頰動了動，嘴角向下撇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這麼好的樓盤，可都是我蓋起來的，就你爸手裏那麼點臭錢，能在世景家園買房子嗎？告訴你，我可是內部人員，就是買這個個房子他們也得給我打個九八折！”

我聞言用餘光掃了一眼他手上的廣告單。

無語凝噎。

這不是我爸新開的樓盤嗎？

當初這塊地的合作還是我帶人給談下來的。

隻是後來因為我想積累更多經驗，才從底層開始幹起。

大約大姑他們隻知道我爸在外麵開公司雖然賺了些小錢，以為跑個客戶拿個提成什麼的。

許昌自以為拿捏住了我，手指敲了敲桌子，繼續道：“就你一個月8000的工資，要是沒了我，能買得起這幾百萬嗎？”

我點點頭。

我確實不會買……

我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之前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今天的一切都太過魔幻，以至於我都說不出話來了。

我要說什麼？說這整個樓盤，A區，B區加起來總共八棟樓都是我家的嗎？

還是說你蓋了樓，這棟樓就是你的了吧？

你的無恥打動了我(~_~;)

看著亳無察覺的許昌，我最後歎了口氣，在他上卷在我的眼神中站起來，輕聲說：

“我走了，你好好吃吧。”

4

晚上和閨蜜吐槽這次相親的時候她哈哈大笑，好好地挖苦了我一番，

然後問我的簡曆都準備好了沒有。

我早就準備妥當了。

我雖然這幾年替爸爸談了不少的商務合同，拿下了不下千萬級的項目單子。

但是慢慢的我發現我對設計更感興趣，上次許昌扯過的那張廣告圖裏麵的樓盤，

裏麵的建築設計就是由我主導的。

我也想要進入更專業的設計公司來係統的學習。

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世景家園。

我爸在這給我留了三套房子，因為這邊離我麵試的地方近，就想著先過來湊合幾天。

今天下午出門，因為時間太趕，我就把瑪莎拉蒂停在另一套快要完工的房子下麵的停車位上。

那套房子還在裝修。

當我從車裏下來的時候，湊巧看見他穿著一身糊滿了油漆的工作服坐在不遠處的草坪上。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許昌就先坐起身來，他的表情變得可怖又凶狠，大聲道：“楊瀾你真不要臉，像你這種趁著人家業主不在偷偷停在停車位上的人，我見多了！”

“穿著一身假洋貨裝富釣金龜婿。”他額頭輕輕凸起，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頓道：

“你就是去賣一輩子也買不上我手裏的一塊磚！”

我停在原地，看著這個麵露凶色，語無倫次的醜惡男人，

“真以為手裏有點臭錢，就能在T市橫著走了？”

許昌走到我麵前，露出一絲冷笑，揚起下巴道：“告訴你，真正在大城市管你有幾個臭錢，要是沒關係，都是喪家狗！”

他的語氣太過篤定，以至於我愣了愣，不確定地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人，懷疑他說的到底是不是我？

我張了張嘴，問道：“你知道這個停車位的業主叫什麼名字嗎？”

她看著我一臉不屑，想都沒想就譏諷道：“能住這麼高檔的小區，那可是我們經理的大客戶！”

“連我都見不到，楊瀾，你別想從我這裏套出業主的任何消息，好讓你裝柔弱攀高枝的陰暗目的達成！”

我沒搭理他，從包裏掏出鑰匙，轉身回到車上拿手機給總管打電話。

分管樓的小經理數不勝數，我不確定許昌在哪個經理手下，於是直接打電話讓總管核實，讓他派人過來。

可是我沒想到有些狗連屎都吃，自然是沒有任何底線的。

許昌看我轉身，立馬像野豬一樣嚎叫：“哈哈，讓我說中了，待不下去了吧？”

他掏出手機，趕忙開始對著我錄像，嘴裏一邊大聲說著：

“各位業主好，你們都看看這個啊！被我說中了吧，我是咱小區編號3075的工人。這個女的她趁人家業主不在，占用私人停車位不說，還想要假山雞當真鳳凰碰個金龜婿，”

他彎著腰對著我的車繞了一圈，邊走邊說“都看清了昂，這是車牌號，山雞就是山雞，開著一輛黑不溜秋的，看不出牌子的破車，像我們這種高檔小區，進出的都是寶馬大奔，就憑她，也配？”

視頻咻的一下就發到了業主群。

許昌得意洋洋的把手機放進兜裏。

我不想多理他，坐在車裏沒動。

這時，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輕輕敲了敲我的車窗，我降下玻璃，看著他。

男人鞠躬哈腰對著我一個勁兒的道歉：“不好意思，楊小姐，實在是我們的疏忽，給您造成了不便，我們會立即去整改的，相關人員也會進行處理。”

總管也從後麵跑過來。

我下了車，提著剛從代購手裏拿到的愛馬仕包包，這是新到的款式，幾百萬全球限量，

還是從熟人那裏幫忙帶的，要不是因為這個包難買，尋常的牌子，我怎麼會自己去取？

許昌對我們之間的對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跑到經理身邊，像看仇人一般的死死指著我，諂媚奉承地說道：

“經理，就是她！”

“這個瘋女人賴在我們這裏不走，我多次警告她也不聽。”

我停下和經理的對話，雙手抱胸，戲謔的聽他胡說打臉。

果然，經理一巴掌朝他呼了過去，由於新樓盤剛完工，住戶隻有一半，地下停車場也十分空曠。

回音自然很大，那一聲巴掌的脆響回蕩了很久很久。

我還是帶著笑，在一邊滋滋咋舌。

看著許昌頓時漲紅的臉，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過去這20多年有今天這麼痛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