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看著高端西服上的紅酒汙漬，我慌忙扯出一副驚慌失措，楚楚可憐的表情。

帶著金邊眼鏡的男人隻是歎了口氣。

“算了，沒事，你走吧。”

我的眼睛滲出淚水，朝他鞠了個躬：“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回到後廚，我卸下偽裝，露出誌在必得的笑容：“趙長琛，我要定你了。”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母親就不會被拋棄，更不會從事業有成的芭蕾舞首席變成半身不遂的殘疾者，你光鮮亮麗的背後，是我從小積累的仇恨。我生來，就為向你複仇而生。

再次見到趙長琛，他正和他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在店裏吃飯。

“長琛，結婚的事你想好了嗎，我覺得我們倆這麼多年，伯父伯母那邊不用說了，你挑個日子，我們把證領了，訂婚宴以後再說。”趙長琛的女朋友白書眉催促道。

趙長琛沒有回答，隻是皺了皺眉。

巧了，這個牆角可以挖。

這時我端起餐盤，為他們送上飲品。將飲品放在趙長琛麵前時，我故意露出雪白的纖細手指在他麵前，手指關節處是我用腮紅抹出的淺淡紅暈，這更能給人無限的遐想。

“二位需要點什麼嗎？“我用清甜而不做作的聲音柔聲問道。

他會認出我嗎？我不禁有些緊張和期待。

趙長琛的目光從我的手指爬到我的臉上來，陽光透過玻璃映在我的臉上，使我的麵部線條柔和細膩，幾縷碎發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淡淡的橘紅色。

2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這張臉，我從十五歲就開始整容的臉。

他靜靜地看了我一會，我也順勢低頭保持著和那天一樣的姿勢和神情。他看著我，緩緩張開嘴，抬起手……拿起了飲品。

沒認出來？我雖然感到有些不敢相信，但還是迅速調整好了心態，那麼就由我來主動出擊。

“是你。“我的嘴角漾出一個甜美的弧度，目光欣喜：“真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你。”

趙長琛有點發愣，顯然是在回憶是不是見過我。我見縫插針，將話題引到白書眉身上：“這位是你的未婚妻吧，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抱歉，我似乎說得太多了。二位需要什麼？”

聽到未婚妻這三個字，趙長琛果然再次皺了皺眉。

他們此後的對話十分枯燥乏味，白書眉意在催促結婚，以便她早點懷孕生子，繼續科研事業。趙長琛則對我抱有好奇，又礙於白書眉在場不好詢問。

白書眉匆忙吃完，便又趕回學校了，趙長琛卻借故找到了我。

“你是誰，我感覺你很熟悉，我們是不是見過？”趙長琛開門見山。

我笑了笑，便低下頭不再看他：“不好意思，上次就是我弄臟了你的西服。我後來在網上查詢才知道，你的衣服價值不菲，是我工作一輩子都賠不起的。真的謝謝你不追究我的過失，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謝你。”

“沒事，我和你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

“這樣吧，我請你吃頓飯吧，就在這兒。”

“不用，謝謝。”趙長琛擺擺手便離開了。

他果然不是隨意會被美色引誘的人，我的嘴角緩緩噙起一抹笑意，不愧是我看上的……仇人。

白書眉忙於事業，趙長琛經常一個人到餐廳吃飯。

在他掏出手機結賬時，我攔住了他：“你不用結賬了，我已經給餐廳付過了。”

趙長琛神色怪異，顯然是認為我沒有能力負擔這裏的消費。

我淺淺笑道：“老板說，我可以付員工價。”

“我沒有聽說過這裏還有員工價。”

“那就是老板人好啦，他一定知道我特別想找個機會感謝你。”我欣然笑道，實際上我並不缺錢，隻要我想，便會有一堆男人為我送上鈔票。

“其實……我不僅僅是為了感謝你，還想拜托你一件事。”我緊張地咬了一下嘴唇，睜大了一雙無辜的眼睛。

“什麼事？”

“我們孤兒院準備開一場募捐會，我可以邀請你參加嗎？隻是撐一下場子……我不想讓孩子們失望。”我低下頭，遞給他孤兒院的邀請函，聲音越來越低：“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我不會強迫你的。”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拿走了邀請函，趙長琛隻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隨後他便徑自離開了。

不出我所料，趙長琛果然如約到來。我正和孩子們玩耍，看見他到來，我朝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趙長琛點點頭，隨後坐在了嘉賓席上。

募捐會正式開始，我身著潔白的芭蕾舞裙登場，一場練習過無數遍的芭蕾，專門為他準備。

舞畢，台下掌聲陣陣，我將目光落在趙長琛臉上，看見他欣賞的神色後，又羞澀地鞠躬離去。

“沒想到，你芭蕾跳得這麼好。”趙長琛在後台等我。

“謝謝，我家出事前，媽媽就是舞蹈老師。”我低著頭，語氣有些落寞。

“抱歉，我不是故意讓你想起這些的。說起來，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我抬起頭凝望他：“我知道你，趙長琛先生。”

他投來疑惑的目光。

“你很出名，是優秀到令我隻能仰視的人。”

“你過譽了。”趙長琛隻是淡淡說道。

“趙先生，我沒有過譽，能見到你，和你說話，是我做夢也不敢想的事，對了，我叫佟言。”

“佟言，我記住了。我還有些事情，以後再見吧。”趙長琛轉身便要離去。

“好的，再見！”我嘴角帶笑，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放過你嗎？

從院長手上拿走孩子們的信件，我急忙追上走到門口的趙長琛：“趙先生，抱歉，我可能還要耽誤你……”

你以為我會這麼輕鬆地讓你走嗎？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小腿傳來陣陣撕裂的劇痛，我的心裏卻充滿了歡愉。

趙長琛的背影就在眼前，我毫不猶疑地撲了過去……

3

話還沒說完，我便兩眼發黑，暈了過去，將將落在趙長琛懷中。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我看見趙長琛焦急驚慌的神色，便十分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當我醒來時，已經身處醫院的病床上。我並未睜開眼睛，而是默默聽著院長和趙長琛的對話。

在我的金錢討好下，院長為我說了好些好話，什麼家世悲慘，自強不息，勤勞善良，活脫脫一朵人間小白花。

趙長琛隻偶爾附和兩句，並未多說什麼。

院長離開後，趙長琛才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額頭。

這時，我緩緩睜開眼睛，眼眸清明如水，將將對上趙長琛的視線。

他垂下眼眸，低聲說道：“醒了？”

我點點頭：“我怎麼在這裏？”

“醫生說你運動過猛，韌帶拉傷引起休克，要在醫院好好休養幾天了。”

“要住院嗎？可是我隻請了一天的假……”我語氣低沉，目光也暗淡了下去。

“餐廳那邊我去處理。”趙長琛為我遞來一杯水：“怎麼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沒有把握，還把自己傷到了。”

我小口啜飲這杯中的水：“因為……因為我想把最好的舞跳給你……”

聲音微小，他卻剛好能聽到。

趙長琛的臉色瞬間變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初：“你好好休息，我會為你付醫藥費，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長琛隨即便要起身離開，我卻趁機抓住了他的手：“你要走嗎？我一個人在這裏，有點害怕……”

他慢慢拉開我的手：“我會來看你的，別擔心。”

“真的嗎？”我展露笑顏：“你一定要說話算話哦。”

此後幾天，趙長琛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趟。

我知道，趙長琛並不討厭我，男人如果不喜歡一個女人，是不會花費時間和精力和她在一起的。

終於可以下床走動，我藏在門後，趙長琛開門隻見到一張空蕩蕩的病床。

正當他四處焦急地尋找時，我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在這裏。”

確定我沒事後，趙長琛才鬆了一口氣，用嚴厲的語氣說道：“很好玩嗎？”

“你別生氣，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打算今天就出院。謝謝你這些天一直陪著我，如果可以，我想為你做一頓飯表達感謝，就今天晚上，可以嗎？”我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趙長琛明顯有些顧慮，眉頭皺得更深了。

“是擔心未婚妻那邊嗎？趙先生，白小姐是高材生，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絕對不會為難你的，我也隻是想謝謝你罷了，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最終的決定權一定在你手裏，你隻要順從內心的想法就好了。”我一臉真誠地說道。

“我沒有擔心這些，我會來的。”

“太好了，我絕對會為你準備一桌子豐盛的大餐！”我高興地蹦跳起來，目光裏滿是欣喜。

趙長琛，我真是太期待這為你量身定做的鴻門宴了，來了，就別想走了。

我眼中笑意更甚，魚兒就要上鉤了……

4

我特意換上了一身新裙子，畫了一個精致的偽素顏妝容。看著鏡子裏柔弱美麗的少女，我滿意地走出了臥室。

一陣敲門聲響起，我急忙跑去開門，對著趙長琛露出一個氣喘籲籲的笑容。

“請進，抱歉，我的家實在有些簡陋。”

憑我對付男人的本事，本來可以住更好的房子，可誰叫這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家呢？

“你把這裏裝扮得很美，陽台上有好多鳶尾。”

我微微一笑，要不是因為你喜歡，我何必種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請坐，我為你上菜。”我細心地為他布餐，似乎他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這種小女人的優待，白書眉可從不會給他。

這些精美的菜肴，都是我從餐館裏買來的，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便是我在這些菜裏放了西地那非和安眠藥。

我笑了笑，為他舀上一勺濃湯。

待他吃飽喝足，我又請他在沙發上休息片刻，我借機拿了一本英文書詢問他。

我湊在他的身邊，趙長琛的呼吸間皆是我的體香。

幾縷沾了汗水的濕漉漉的碎發貼在我的脖頸上，吊帶裙將精美的鎖骨顯露無餘。

昏暗的燈光下，我感到趙長琛的目光在我的身上不斷遊離，他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後頸上……

確定趙長琛因為安眠藥徹底睡過去後，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血包，將這些抹在了沙發上。

真期待趙長琛明早上的反應，我撫摸著他的臉龐，這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禁欲高冷，似乎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他為什麼天生就長著這樣好的臉，他也配？我不禁氣上心頭，呼吸都重了幾分。

儲物間的房門被打開，一個戴著口罩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緩緩出現在我麵前。

“媽媽，你看啊，這個雜種就在這裏呢。”我將媽媽推到趙長琛麵前，冷冷地笑道。

“真好看，和那個婊子長得真像。”媽媽冷冷地說道。

我取下媽媽的口罩，凝視著她的臉龐：“媽媽，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美的。”

口罩之下，是一張扭曲變形的麵孔，也是我最愛的一張麵孔。

“媽媽，你再等等，我們馬上就能報仇了……”我虔誠地凝視著她，這個我唯一的親人，我存在於這世上唯一的理由，我最愛的……媽媽。

清晨升起了第一縷陽光，我也收拾好了一切，等趙長琛醒來時，便能看見香噴噴的早餐，包紮好的鳶尾，當然，還有沙發上的一片狼藉。

唯一不妙的是，和他共度一個美妙夜晚的女人在哪裏呢？

而我此時，卻站在了頂樓天台上……

終於，我聽見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勾起一絲笑容，將一隻腳踏向了空中……

5

“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