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婆婆今年55歲，形象氣質絕佳。

我找中醫備孕的時候，她緊緊跟在後麵，讓醫生也給她開一份調理身體的藥。

老公通過朋友找的中醫，果然名不虛傳。

我的身體素質慢慢變好，婆婆絕經五年，居然大姨媽又來了。

三個月後，我開心的跟老公分享快當父母喜悅。

第二天，公公大擺筵席，請了一堆親戚朋友。

我沒想到，僅僅一個懷孕，就讓他們大費周章。

雖然嘴上說著沒必要大題小做，但心裏還是很開心，從中可以看出我在這個家的地位。

老公讓我別想那麼多，心安理得的受著。

公公拿出一個小喇叭，笑嗬嗬的說道，“感謝各位的光臨，今天要說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熟一點的人，已經知道我懷有身孕的事。

我臉刷的一下紅了，一丟丟羞恥感油然而生。

聽到公公繼續說道，“我60歲高齡，要當爸爸了。素貞剛查出來，寶寶已經7周了。”

瞬間，吵鬧的包間鴉雀無聲。

我愣愣的看著紅光滿麵的婆婆，簡直不敢相信55歲的她，居然還能懷孕。

而且，這事怎麼不提前給我說一聲，想想剛才的自作多情，尷尬的能摳出一室三廳。

我小聲問蘇文宣，“老公，你知道這個事嗎？”

他搖搖頭，臉上是震驚之色，很明顯還在自己即將當哥的消息裏沒出來。

2

此後，公公比以前更加小心嗬護婆婆，每天24小時不離身。

以前還說讓婆婆幫忙看著點小孩，現在隻能請阿姨。

老公身上的壓力加重，他曾小聲跟公公提議，能不能打掉。

結果得到了一頓毒打，要不是我跟婆婆拉架，絕對會半個月下不來床。

本來有點小意見的我，立馬閉嘴。

公公每個月有一萬多的退休金，努努力再活二十年，孩子差不多也大了。

老來得子的公公，現在對這個孩子寶貝得不行。

以前覺得老公對我很不錯，現在跟公公一比較，差距不是一點點大。

公公除了買菜做飯，基本不會離開婆婆，這就是真愛，看得我羨慕不已。

這天，公公早已聯係好老家的親戚，帶著老公回去買土雞土鴨等農產品。

他們走後，一個多小時，有人敲門。

我走出去一看，是一個帥氣的中年大叔，婆婆正跟他聊天。

女人的第六感，我感覺，婆婆看他的眼神沒對，臉上的笑容有股女人的嬌羞感。

看到我從房間出來，她笑著說道，“楠楠，這是王叔，我高中同學。”

然後對著中年大叔，柔聲說道，“哥，這是我的兒媳婦岑曉楠，她肚子也有寶寶，以後可以跟我兒子作伴。”

我從來沒有見到，婆婆這麼柔聲細語的說話聲。

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剛想去廚房給他們泡一壺茶。

婆婆笑著說道，“楠楠，我突然想吃晴王葡萄，能不能幫我去買點。”

看了眼客廳果盤上的晴王葡萄，我懂，這是想讓我給他們一點空間。

3

收拾出門，找了一個咖啡廳，點了一杯熱牛奶。

這事，越想越覺得奇怪。

那個中年男人，精氣神都比公公好很多。不得不說，跟婆婆郎才女貌有點配。

老公打電話問我在哪，我才慢騰騰的回去。

看到公公手上提著兩隻肥雞，忍不住歎了口氣。

希望這一切都是我多想，公公對婆婆這麼好，腦子有病才會想不開出軌。

當初跟老公結婚，有部分原因是他家庭和睦，我能感受到濃濃的愛意。

關上臥室門，我小聲問道，“老公，你知道婆婆的高中同學王叔嗎？”

他疑惑的看向我，“知道呀，我小時候經常跟王叔一起玩。我們結婚，他還來過呢！”

心裏的疑團更大，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把今天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蘇文宣大大咧咧的說道，“不用大驚小怪，王叔跟我媽認識了很多年，真要發生什麼，哪有我爸的事，也不會有我的存在。”

可是，那種眼神，我真的感覺很不對勁。

看到為婆婆忙上忙下的公公，希望是我小題大做。

4

後麵，我開始關注婆婆的一言一行。

一天，在客廳看電視，婆婆去廚房拿東西，手機放在沙發上。

突然看到一條消息，“素貞，吃不下去也要吃，那是我們的兒子呀。”

連忙拿出手機拍了一個照片，快速離開客廳。

我果然沒有看錯，他們的確有問題。

晚上老公回來，把事實拍在他臉上，他還是覺得不可能。

我歎口氣幽幽說道，“老公，你找人查一下，你站在男人的角度想想，這對爸公平嗎？”

如果真的不是公公的，那他會不會氣死。

六十歲還被戴綠帽子，想想都可怕。

後麵幾天老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哭喪著臉看著我，“老婆，我該怎麼辦？根本不敢給爸說實話，我怕他受不了。”

我拍拍他的手，安慰說道，“別想那麼多，萬一是公公的呢。”

接過他遞給我的檔案袋，裏麵是密密麻麻的見麵記錄。

這還是最近五年的信息，以前的不敢想象。

沒想到60歲的公公頭上一片大草原。

公公對婆婆非常好，可以說是我見過他們那個年代，感情最好的。

現在我有點懷疑，老公也不是他親生的，但我不敢說，怕老公接受不了。

經過我們倆的商討，決定勸婆婆打掉這個孩子，讓她以後好好跟公公過日子。

5

第二天，趁公公去買菜，我們在客廳聊天。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老公。

蘇文宣輕咳一聲，“媽，我們抽個時間去把孩子流了。”

“啪…”的一聲巨響，老公的臉上出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婆婆瞪著我們，冷冷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想要他，嫌棄他是累贅。可那是你的親弟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我拉過老公，擋在他前麵，“別以為他是你兒子就可以隨便打，自己做了什麼齷齪事，應該心知肚明。打掉這個孩子，對所有人都好。”

婆婆呆愣片刻，然後指著我開罵。

“一直以為你是個好的，沒想到敢隨便汙蔑長輩，早知道就不讓你進我家的門。在我肚子裏就是我兒子，就是蘇文宣的弟弟。”

老公頂著一個巴掌印，把我拉到他的身後。

他的眼裏全是無奈，“媽，爸對我們那麼好，我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打掉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忘了姓王的好不好。”

婆婆拿起身邊的電話，直接往蘇文宣的頭上砸來。

我連忙拉開老公。

“砰…”的一聲，手機砸成碎片，四處飛濺。

我大聲說道，“媽，你肚子裏是親兒子，蘇文宣難道就不是嗎？”

婆婆昂著脖子，冷冷的看著我們，“孩子我必須生下來，也不怕告訴你們，你爸有腦溢血不能生氣。”

6

等公公回來的時候，我們三人正十分和諧的觀看綜藝節目，似乎剛才的爭吵沒有存在過。

婆婆拿出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

公公立馬在京東上下單，買了一部最新款手機。

看到公公為她忙上忙下，我跟老公對視一眼，心裏非常不舒服。

怎麼會有人這麼理所當然，接受別人的無私付出。

晚上，我跟老公商量出一個方案，明天去找姓王的，讓他去勸婆婆打掉孩子。

第二天，我們約在一個茶坊包間。

看到我們過來，他臉上的笑容特別真誠，茶幾上擺滿了吃食。

我看看老公，再看看他，總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相像。

蘇文宣開門見山的說道，“王叔，你跟我媽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為了兩個家庭和睦，你能不能讓我媽去把這個孩子打掉。”

中年男人的臉上瞬間出現尷尬之色，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灌下，思考片刻說道。

“小文，你知道你媽的倔脾氣，她想生下來，不管我說什麼都沒用。”

我拉住一臉怒氣的老公，淡淡說道，“王叔，大家都是成年人，得對自己做的事負責。麻煩你站在我公公的角度想想，他已經60歲了，經不起折騰。”

蘇文宣在旁邊冷冷說道，“王叔，你的家庭很幸福，應該不想把這事弄得人盡皆知吧！你們這麼大的年紀，根本不能折騰，把苗頭扼殺在萌芽狀態可好？”

他認真看著蘇文宣片刻，緩緩點頭。

“我會好好給素貞說一下，不過，最終決定權還在她手上。”

離開之前，我緩緩說道，“王叔，如果你們是真愛，可以離婚在一起，何必要這麼羞辱別人。”

我心裏替公公不值，要不是她是我婆婆，真的想狠狠揍她一頓。

7

路上，我嚴肅的對老公說道，“以後你要是遇到非她不可的人，記得告訴我。讓我把那口氣出了，還是會祝福你們的。”

分開，隻是難過一陣子。那種惡心，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蘇文宣無奈的看著我，“楠楠，我不是王叔，也不是我爸。絕對不會亂來，也不會忍受腦袋一片綠。”

我幽幽歎口氣，希望這事到此結束，以後還是幸福美滿的一家。

後麵的幾天，有公公在的時候，氣氛還算融洽。

公公出去的時候，婆婆開始在家指桑罵槐。

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時不時的用軟刀子刺刺她，婆媳矛盾異常尖銳。

周四晚上，婆婆找借口把公公支出去，雙眼發紅的看著我們。

“你可真是我的親兒子，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那是你的親弟弟呀，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她轉頭惡狠狠的看向我，“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我心地善良的兒子，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為什麼你們就不能接受他呢？”

老公攔住想口吐芬芳的我，他站在我前麵，冷冷說道。

“媽，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庭。”

婆婆像泄了氣的氣球，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

嘴裏小聲說道，“我明天去做手術，是你們讓他慘死腹中，你們不得好死，特別是你肚子裏的孩子。”

她指著我的肚子，表情陰沉的看著我。

8

公公回來後，看到婆婆眼睛有點紅，又開始無休止的哄她開心。

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婆婆會背叛一個對她這麼好的男人。

第二天，老公拉著我，專門請假陪婆婆一起去醫院。

一是擔心她身體有恙，二是怕她後悔。

雖然婆婆臉色十分不好，但一切都還算順利。

檢查下來，婆婆的身體非常不錯，老公找了朋友，今天就可以做手術。

我跟老公對視一眼，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婆婆時不時的瞪我幾眼，她眼裏全是濃濃的恨意。

我歎口氣，跟旁邊的老公小聲說道，“你好好看著婆婆，我去上個廁所。”

等我回來的時候，聽到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這聲音有點像我老公的，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大步朝那個方向走去，我的公公正拿著一根鞭子，用力的抽在蘇文宣身上。

鞭鞭到肉，有血液從傷口上冒出來，白色的襯衫已經染得鮮紅。

我來不及想太多，直接擋在老公的前麵，大聲喊道。

“爸，你冷靜一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公公雙眼發紅，氣的不停的拍打胸口。

“你們怎麼這麼狠心，連一個小生命都不能放過，你媽這麼大的年紀，流產對身體造成多嚴重的傷害呀！”

四周的人，不停的對我們指指點點，我捂住肚子，氣的不行。

婆婆還在旁邊梨花帶雨的哭著，嘴角掛著一絲陰險的笑容。

我頓時了然，這一切，都是她計劃的，她是算準我們不敢說出真相。

突然感覺我們做這些都是笑話，雖然初衷是為了公公好。

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們心太狠，老公還被打得爬不起來。

那我們還有必要為他保守秘密嗎？

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打掉這個孩子，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9

聽到四周傳來的指責，他們鄙夷不屑的眼神，讓我如鯁在喉。

為了保全公公最後的麵子，小聲說道，“爸，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會把原因告訴你。”

婆婆站起來憤怒的說道，“有什麼原因直接這裏說，是不是又想找借口把我兒子打掉。”

老公從地上爬起來，我趕緊過去扶住他。

看到那些傷口，心疼得不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一股濃濃的委屈湧上心頭。

蘇文宣有氣無力的說道，“爸，我們回去再說，打不打隨你們，我以後懶得管這個爛攤子。”

婆婆立馬跑了過來，大聲嚷道，“說什麼說？你們現在就給我搬出去，我怕你們再弄出什麼陰謀詭計傷害我的孩子。”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

我冷冷的看著她，攔住還想說話的老公。

“行，馬上搬。不過，人在做天在看，凡事憑良心，報應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婆婆惡狠狠的看了我幾眼，然後鑽公公的懷裏小聲抽泣。

四周都是對我們的譴責，就連請我們出去的保安眼裏都是鄙夷。

我扶著老公慢慢走出去，心裏對婆婆生出一股恨意。

現在我也不想跟她住一起，害怕她發神經做出傷害我孩子的事。

她以為我們搬走，她的事就不會被公公知道嗎？

真的要告訴他，有很多種方法。

現在，我已經想好，拿出一點線索，讓公公自己去發現。

10

我扶著老公去了旁邊的急診室，讓醫生幫忙清洗傷口再上藥。

蘇文宣拉著我的手，時不時痛的吸口氣，眼淚花都快包不住了。

本以為打掉孩子，就可以回到從前。

雖然公公不能生氣，可年紀大流產很正常，他應該能接受。

現在被抓包，流產這事絕不可能再幹。

蘇文宣小聲說道，“老婆，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他們的事，我們不管了。”

我歎了口氣，幽幽說道，“你不打算告訴你爸真相嗎？我覺得他有權利知道真相，打不打掉都隨他們。”

老公雙眼發紅的看著我，“爸有腦溢血，我怕他接受不了。”

可是，如果不告訴他，以後萬一突然冒出來，導致的結果會更嚴重。

我也不想讓婆婆，繼續囂張下去。

而且這幾天，我已經了解到，公公的腦溢血出血量很小，正在通過藥物保守治療。

我淡淡說道，“你自己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願不願意蒙在鼓裏。這事，我們回去再商量。”

開車回到家，簡單收拾下就搬到另外一套房子裏。

我放了一張老公調查的見麵記錄，夾在門口架子上的報紙裏。

公公每天都會看報紙，希望他能夠發現這張紙。

幾天後的深夜，公公紅著眼出現在我們的客廳。

他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一臉沮喪。

我趕緊拿出一瓶穩定情緒的藥，這是專門給他準備的。

公公擺擺手，拒絕吃藥。

我淡淡說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你想別人看笑話，可以不用吃。”

蘇文宣把藥拿出來，放在他手心，“爸，你先穩住情緒，我們再聊其他的。”

我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

公公看了我們一眼，接過水，一口吞下藥。

11

沉默幾分鐘後，公公苦笑說道，“小文，前幾天的事，是我不對住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揍你一頓。”

他的眼裏全是苦澀，“我始終想不通，為什麼你媽會背叛我。我對她那麼好，她怎麼能做對不起我的事。”

公公越說越難受，一個老男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連忙給他遞紙巾，難過一陣子總比被蒙在鼓裏一輩子好。

蘇文宣看著他爸，柔聲安慰道，“爸，你別想那麼多，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公公聽到他說的話，哭得更厲害。

他斷斷續續的說道，“當初我追了你媽整整三年，她才點頭同意。不想跟她離婚，我不甘心啊！”

我坐在旁邊，聽到公公開始述說他們的故事。

裏麵全是他的無私付出，到現在依然沒有埋怨，更多的是不解。

唉，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等真正失去了，才會後悔莫及。

看公公這個樣子，有同情，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他不想離婚，不知道會不會為了愛，接受婆婆肚子裏的孩子。

如果這也能忍，我不得不佩服婆婆的魅力。

等公公發泄完崩潰的情緒，已經淩晨兩點。

我們讓他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他連連擺手。

“素貞怕黑，我得回去陪她。我需要想個好方案，讓她同意打掉孩子，以後好好跟我過日子。”

我歎口氣，讓老公送他回家。

要是知道後麵會發生那樣的事，我決不會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