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滾去洗臉,張家的人馬上來了,你還在這磨嘰什麼?!”
一聲怒吼在耳邊炸裂,林美慧隻覺得頭痛欲裂,本能的將身軀縮成一團,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林美慧心頭一驚,抬眼看去,當場愣在原地。
她的母親,趙翠花。
自己的母親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林美慧壓住心頭的疑惑,在一抬頭看母親,才發現此時的趙翠花比記憶中年輕了不少,但眉宇間那股子狠厲依舊讓人心神發怵。
此時她手上拿著一件新做的衣裳,用的是紅色布料,左胸口處還別了一朵紅花,明顯是她嫁進張家時穿的那一件!
張家豺狼虎豹,她最後的記憶還是張誌剛對她又打又罵,最後氣急覺得她頂嘴,就把她扔進了閣樓裏。
她本來就瘦,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和毆打讓她更是身心疲憊,被關在暗無天日的閣樓裏,整整三天,一口水一口飯都沒有見著。
於是,她就死了。
隻是現在,她又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還沒嫁進張家之前。
林美慧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致,一個荒謬的想法浮現在心頭。
她記得以前看過的故事書上,就有提過的“重生”一說。
難道她現在也是重生了?
她試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拽住了趙翠花的衣角:“媽,我能......不嫁嗎?”
“說什麼胡話!媽給你找的可是張家,多少人攀扯關係都攀不上,聽說人家剛從國外過來,長的一表人才,要不是你三姨托關係,哪能輪得到攀上這高枝!”趙翠花罵罵咧咧,又扯著衣服丟在她身上,“快穿,好好打扮打扮,人家馬上就要來了。”
她心裏湧出一股悲哀,上輩子在張家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哪怕到了最後,她也沒有怨過家裏人。
什麼一表人才,根本就是鬼話!
趙翠花拿這話誆她,就是為了貪彩禮,她嫁的,其實是已經六十七歲的張家老頭!
“我不嫁!”重活一次,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轍,趁著趙翠花不注意,一把推開她就朝著門外跑去。
趙翠花一看頓時急了,忙扯長了嗓子喊了句“老林頭”。
就在林美慧即將跑出門口的瞬間,一堵牆猛地擋在門口,將她逼退幾步。
林國慶聽見聲音,就知道事情要壞,丟下碗筷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了過來,農家漢子常年地裏耕作,手勁哪是林美慧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比的,眼見著希望落空,林美慧眼底漫開絕望。
難道她注定逃不開被賣入張家的命運嗎?
“爸?”林美慧含著眼淚看向林國慶,企圖軟化他的心腸。
林國慶不為所動,抿著嘴沒說話。
“把她扭過來,我親自給她換衣服!”身後,是趙翠花惡狠狠的聲音。
林美慧咬了咬牙,趁著趙翠花走過來的空當,瞅緊機會,張嘴咬住了林國慶的手腕,林國慶吃痛,“哎喲”一聲鬆開了手,就趁機朝院外跑去。
鄉下家家戶戶的院子大多都緊挨著,這樣大的動靜自然吸引了不少人跑出來看熱鬧,見林美慧衝出來,一個個又忙做鳥獸散開。
林美慧不敢回頭,身後就是趙翠花的罵聲,她隻能推開眾人朝前麵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終於停下來,淚眼朦朧地抬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到了村口處。
這地偏僻,極少有人煙,平日裏人來人往也不過是趕車去城裏,隻住了一戶人家,叫宋逸。
說起這人,林美慧不算熟悉。
不過關於他的傳言,倒是聽過許多。
他出生時父親挖的煤礦就塌了,慘死在煤礦裏,母親養了他三年也駕鶴西去了,老太太獨自一人養了他十多年,身體一直不好,最後也沒了。
而平日裏大家也不願意接近他,因為靠近他的人不是今天掉坑就是明天踩屎。
就連一起同他上山砍柴的小夥子,隻是幫了他搬了兩下,隔天就摔斷了腿。
村裏的人封建迷信,也不知從哪裏傳出來,說宋逸是天煞孤星,誰靠近他誰倒黴,再結合他的遭遇,更是多人對他“天煞孤星”的名頭深信不疑。
二十六歲,沒有任何姑娘願意嫁過來。
宋逸越發的沉默寡言,他知道村裏人對他的嫌隙,索性搬來了村口這地方住。
林美慧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萌發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林家那邊絕對不會放過她這棵搖錢樹,隻要她回去,就一定會被送給張誌剛,要想不嫁進張家,唯一的辦法,就是她先一步嫁給別人。
宋逸就是不錯的選擇。
她前世已經死過一次了,根本就不怕被克,況且宋逸人老實,五官也端正,除了那些傳聞以外,倒也沒聽過什麼品行不端的說法。
想到這裏,她打定主意,開始循著記憶走向另外一處小道。
宋逸家裏就在不遠處,她站定在門口,擦了擦眼淚,又整理了一下衣裳,才伸手拍門。
“——來了”
門那頭很快就傳來聲音,隨即是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林美慧站在門口等了半晌,才見著宋逸把門拉開。
宋逸長的很高,濃眉大眼,五官端正,有一種別樣的英氣,如果不是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名聲不太好聽,恐怕十裏八鄉的媒婆早就踏爛了他家的門檻了。
見著是林美慧,宋逸也愣了愣。
隨後看見林美慧還有些發紅的眼眶,他眉頭一皺,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宋逸哥,求你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