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池被打了之後,為了麵子,自然不會四處說。
但府裏都傳,新進門的陸渺瘋了,這是心病。
這世間被玷汙的女子,哪有不瘋的。
為此,府上整日整日的端湯藥過來。
陸渺沒有喝,等下人走了之後,全部倒進了花盆裏。
說來,她這半生也挺荒唐的。
與柳池大婚當天,先皇駕崩。
好好的大喜日子,變成了國喪,雖然婚宴是在先皇駕崩之前進行的,但難免落人口舌。
更意外的是,長伯府是堅定的太 子黨,而遺囑中立的新皇,竟然是三皇子。
朝堂之上兵荒馬亂,原本的太 子黨為了保命不擇手段,卻都無濟於事。
新上任的錦衣衛統領宴雲庭,為立官威,當日就抄了兩家,斬首七人。
一時間,京城內,人心惶惶。
而在此期間,諾大個長伯府,能想出來的唯一一個保全自身的辦法,竟是將陸渺送上宴雲庭的床榻。
自家剛進門一天的新婦,就要被他們推出去行苟且之事,聽起來十分荒唐。
然而,那時候的她還真就去了。
畢竟她當時滿心滿眼都是柳池,為此還跟父親母親鬧得不愉快,雖嫁得風風光光,但跟家人早已有了間隙。
長伯府在她心中就是唯一的依靠了,即使再不堪,她還是去了。
想到上輩子的這些荒唐事,陸渺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說到底,陸家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跟自己脫不開關係。
她唯一能覺得慶幸的,就是上輩子的十年,她與柳池之間沒有夫妻之實。
當初她還不理解,為柳池找了眾多借口,甚至為了與宴雲庭的事愧疚了半生。
現在想來,不過就是嫌棄她罷了。
但沒關係,沒有跟滅門仇人發生過關係,是件好事。
落在花盆裏的湯藥慢慢滲進泥土裏,陸渺便拿著木棍,在裏麵來回的攪動著。
似乎要將這整個長伯府攪個天翻地覆。
“你這是在幹什麼?玩泥巴?”
身後,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是柳夫人。
陸渺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將棍子丟到一邊,泥水濺起,還有甩到了柳夫人的衣角。
柳夫人立馬後退了一步,看著被弄臟的新衣裙,誇張的咋舌,“當真是瘋了?好好的陸家大小姐,竟然在院子裏玩泥巴?”
陸渺沒給什麼好臉色,“我現在,可算不上陸家的大小姐,不過是一個剛進門就被送上別人床榻的新婦罷了。”
柳夫人臉色一變,但又在這件事上理虧,隻能小聲嘟囔了句,“伶牙俐齒的,哪裏像是瘋了......”
她從身邊丫鬟提著的盒子裏,拿過兩件衣裳,陸渺麵前送。
“這兩天,我叫慕紗鋪子專門給你做的新衣服,穿著這身,出去逛逛吧。”
可陸渺沒伸手去接,就讓柳夫人那麼舉著,“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如今已經成了殘花敗柳, 配不上這衣服,更不想出門,還請您拿回去吧。”
這話中諷刺的意味在明顯不過了,柳夫人想發火,卻也隻能陪著笑,將衣裳又往陸渺麵前湊了湊,“配得上,配得上。如今長伯府平安無事,都是你的功勞,我可都記著呢。隻不過......現如今宴雲庭還在查長伯府,你說就算我們家清清白白,這麼查下去,也得脫層皮啊。要不,我的好兒媳再過去一趟,幫我們好好說說?”
嗬,原來在這等著呢。
陸渺笑了,笑得張揚,“您是將我當成紅塵女子了嗎?需要的時候,就推出去解決問題。”
柳夫人搖搖頭,“我隻當你是長伯府的兒媳,正因為認可了你,才會將拯救家族命運的重任交給你。你若不去,那這世間,便再無柳家了。”
這話倒是跟上輩子一樣,一樣大言不慚。
當初陸渺心裏念著柳池那個畜生,像個貞 潔烈女一般死活不肯去第二次。
後來除了多花了點錢打點關係,也不見有什麼滅門之災。
但這輩子,陸渺還真就想去了。
她微微勾唇,“夫人既然向我開口了,那我便去。”
柳夫人眼睛一亮,將剩下的衣物也都塞進陸渺懷裏,“這才是我的好兒媳嘛,快,將我帶來的這件以上換上,就穿著這件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