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媚兒和秦羽畫離開，司禮監的太監們聚集在一起。

他們受了傷，彼此攙扶著站在一起。

方才的一幕幕仍然浮現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錢總管帶人來鬧事，司禮監所有人都被教訓，就連總管大人都要被打，可貴妃跟皇後卻突然到了。

而且不隻是來了，還站到了自家總管大人的身後。

一名太監顫顫巍巍地走到張亢麵前，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有隱隱的不安，還帶著一絲興奮。

“總管，錢總管欺負我們司禮監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家都對他心生怒意，今天若不是您在，恐怕我們還是要被欺負。”

“是啊，有總管撐腰，我們也能盡情出手，狠狠地教訓那個老家夥，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太監們隱約都有些興奮。

這種事情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今天他們卻一擁而上，將以往積攢的全部怒火都發泄了出來，此時隻覺得暢快。

“撲通”一聲，一人跪到張亢麵前。

“總管，您讓我們有尊嚴的活著，就是我們的在世父母。”太監感恩戴德。

多少年來，他們不是被欺辱，被嘲諷，被鄙夷。

偏偏今天站了起來，還將那個老東西打個半死。

“總管，以後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太監們一個個跪下，感覺到熱血澎湃。

他們開始暢想，跟著張亢，或許生活會有一個巨大的改變。

一時間司禮監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齊聲高呼。

張亢感覺到一絲震撼，不由心道：“用銀子收買人心果然不如讓他們覺得自己被重視，現在開始，這群太監對我就徹底忠心耿耿了。”

他轉頭便開始思索蘇媚兒所說的事情，關於後宮的變化。

預料到了後宮會有事情發生，可張亢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一切會來的這麼快。

隔天，張亢早早起床趕往乾元宮伺候女帝起居。

接著便跟隨她一起上朝。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齊聲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勢浩大，隻是聽著都讓人感到震撼。

張亢規矩地站在女帝身側，看她戴著麵具，一身龍袍坐在龍椅之上。

今日早朝並無太多事情彙報，不過這並不意味著能夠很快結束。

隻見蘇天成緩步走出，他一臉嚴肅地作揖，隨即沉聲道：“陛下，臣有一事。”

看到蘇天成站出來，趙禎立馬意識到不對。

可她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愛卿請講。”

“秦羽畫成為皇後一年，卻始終沒有誕下龍子，甚至沒有一點動靜，這極大程度地影響了大乾的皇室傳承，甚至會影響到整個江山社稷，老臣認為，應該廢後，令立新人。”

果然。

趙禎沉著臉，“皇後陪伴朕多年，與朕甚是恩愛，怎麼能因為沒有懷孕便廢後呢，這傳出去不是讓天下人都認為朕是一個無情寡義之人？”

蘇天成早有準備，再度說道：“既然陛下與秦羽畫恩愛，為何一年來不曾寵幸皇後？”

“您登基已有一年之久，卻始終沒有龍子，現在外邊已經有了很多風言風語，這對您的威望有很大的影響。”

這時，戶部尚書王光祖也站了出來。

“陛下，臣認為蘇大人所說甚是，您的確應該考慮這件事了，龍子代表著國運，對大乾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秦羽畫做不到，不如換人來當皇後，您也有苦衷，相信百姓們也會理解您。”

趙禎掃過文武大臣，“諸位愛卿的意思呢？”

一時間，許多人下跪，“請陛下廢後，另立新人。”

密密麻麻跪到一大片。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丞相蘇天成一脈。

張亢站在趙禎身邊，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也沒想到，這蘇天成在朝中已經有了這麼大的能耐，幾乎有一般人都站在他的那邊。

也怪不得蘇媚兒會那麼肯定皇後會換人做了。

“諸位的意思朕可以理解，不過廢後一事重大，必須從長計議，不可如此草率。”

趙禎沒有同意。

“陛下，還望您替大乾想一想......”

不少大臣又開始紛紛規勸。

顯然，這些人是早早就準備好的，今天早朝就要逼迫趙禎廢後。

果不其然，隻見兵部尚書上前一步。

他做出思考的模樣，“陛下，臣認為蘇貴妃正是合適的人選，蘇大人多年來為了大乾盡心盡力，您跟蘇貴妃正是天作之合。”

眾臣逼迫，趙禎卻是始終沒有同意。

朝堂之上一時間陷入僵持之中。

蘇天成沉著臉，“陛下，既然您不願意廢後，那隻能讓她盡快懷上龍子，隻有這樣才能堵住大家的嘴。”

其他大臣立即跟隨蘇天成的意思說話，給了趙禎巨大的壓力。

趙禎慍怒，臉色陰沉。

她轉頭看向張亢，“今夜可否安排到靜寧宮？”

這是被逼的太厲害，打算去皇後那邊了？

張亢知道，這意味著自己就要代打了。

當著下方文武百官的麵，張亢凝聲道：“奴才會安排好的。”

文武百官一聽，確實無話可說。

蘇天成沒能順利廢掉皇後，不過也讓皇帝必須前往靜寧宮，算是完成了一部分計劃。

“一年來皇帝都沒有寵幸，偏偏今天要去，事有蹊蹺啊。今夜必須安排幾名丫鬟侍寢，看看是什麼情況。”

蘇天成急切，秦羽畫多年來不曾被寵幸，反而是蘇媚兒大婚第一天就得到寵幸，怎麼看都是蘇媚兒更先懷上龍子。

到那個時候就可以借著龍種的理由，逼迫陛下廢後。

“該死！一群老東西這是給朕壓力呐。”

一入禦書房，趙禎便大發雷霆。

她憤怒地打砸著桌麵上的東西，盡情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張亢哪見識過這場景，規矩地站在一邊。

一刻鐘之後，趙禎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她摔碎桌上的一個硯台，隨手將身上的龍袍脫下。

“張亢，你覺得朕該怎麼辦？”

張亢低著頭，分析道：“他們今日.逼您廢後，又推薦蘇貴妃當皇後，似乎是早早準備好的。”

趙禎冷笑一聲，“他們不是傻子，朕也不是，這就是擺在明麵上的事情。”

“他們身為朝中重臣，即便朕是皇帝也無可奈何，無論如何不能廢後，更不可能讓蘇媚兒當皇後！”

趙禎直視張亢，目光嚴肅，透著一股精光。

這讓張亢感到一絲壓力。

他試探著問道：“那，今夜真要寵幸皇後嗎？”

趙禎是一個女人，真要寵幸，恐怕又是自己代打。

“必須寵幸，除此之外別無辦法。”趙禎神情複雜。

張亢發現，女帝的情緒很複雜，不單單是因為今夜要代打，還夾雜著其他事情。

不等張亢多想，就聽到趙禎語氣嚴肅地開口。

“如果蘇媚兒坐上皇後之位，蘇天成身為丞相，籠絡朝中眾多大臣，朕的地位岌岌可危，這個老東西可一點都不安分。”

這一點張亢也看到了，大殿上一呼百應，這蘇天成不得不防。

張亢點頭，讚同道：“蘇天成的確要製衡。”

“所以，無論如何皇後不能廢。”趙禎輕歎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你可知秦羽畫的身份？”

張亢皺眉，不解道：“她不是皇後嗎？”

趙禎苦笑搖頭道：“實際上，她是朕哥哥的心愛之人，不過在她嫁進皇家之前，哥哥便暴斃身亡。”

“先帝連年征戰身患重疾，多年來隻誕下朕跟哥哥二人，為了防止朝廷大亂朕隻能假扮哥哥，對外宣稱當初死的人是朕。”

趙禎神情暗淡，“可一年前先帝也突然離世，朕隻能登上皇位......”

即使趙禎沒有說完，張亢也能猜到她一個女人登基之後麵臨的種種麻煩。

不過隨即張亢也意識到一個問題，那自己要睡的不僅僅是皇後，還是皇帝的嫂子？所以她才這麼為難？

“朕也不願傷害秦羽畫，可為了大乾，隻能犧牲她個人的幸福。”

趙禎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今夜，你對她要好一點。”

張亢哭笑不得。

自己跟皇家之事糾纏越來越深，處境也越發艱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