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她們下河摘水草,脫離隊伍,難道不用受懲罰嗎?”
葉映雪當著官差的麵,指著剛上岸的宋南煙三人,言之鑿鑿。
登時,官差看向她們,麵容不善捏了捏鞭子,眾人看到,紛紛矚目,氣氛瞬間壓抑,葉映雪得意的衝著宋南煙笑。
以前在京城,她參加宴會,當時宋南煙為了接近文柏二哥,討好她,卻害的她被她的閨閣姐妹們嘲笑,嘲笑她跟這個名聲狼藉的人同流合汙。
這個仇,她可一直記得。
“你們,過來!”
官差凶狠指著她們。
“嫂子,怎麼辦......”葉子黛害怕,瑟瑟發抖的拽著宋南煙衣袖。
宋南煙往前一步,十分坦然且認真,“官爺可是要處罰我?”
“當然,你們擅自離隊,不老實,那就該罰!”對方道,兩隻手扯著鞭子,為接下來能狠狠將鞭子打在這三個細皮嫩.肉的女人身上而隱隱興奮,他們這種長期押送犯人的官差,最喜歡看到的就是犯人在他們鞭子下痛苦哀嚎,卑微如螻蟻般祈求他們的樣子。
宋南煙瞥到孫芷柔和葉映雪幸災樂禍的眼神,依舊淡定,“那我想問官差,你們何時跟我們說過有這樣的規矩,必須行走在隊伍中,如果我沒記錯,從昨天流放開始,你們隻跟們講過一個規矩,誰若偷偷離開你們的視線,下場便是活活打死,對吧?”
“呃......是的。”
官差顯然沒想到這個肥婆竟然不怕他,還能這麼理智。
“那請問我剛剛離開你們的視線了嗎?”她繼續問。
官差搖頭。
眼看官差被宋南煙繞進去,葉映雪不甘心,“官爺,這肥婆是在糊弄你呢,我們現在是被押送的犯人,你們官差就是老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您豈不是被她牽著鼻子走,那還有何威信!”
“映雪姐姐,你怎麼能這樣!”葉子黛震驚,不敢置信曾經朝夕相處,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姐姐竟然有一天,會想要她被人打死。
葉映雪冷哼一聲,不屑道,“別一副白蓮花可憐樣,討男人喜歡,可我最厭惡!”
惺惺作態,要不是因為葉雲洲曾經是葉家頂梁柱,她才不會討好她!
葉子黛這邊被最親的家人背刺,官差已經反應過來,揮舞著鞭子衝著宋南煙過去。
宋南煙眼睛一眯,提著西洋菜的手一緊,她已經做好了將這官差弄死的心思。
她能乖乖流放吃苦是因為替原主贖罪照顧葉雲洲,可若真起了衝突,她不介意換種方式,帶著葉雲洲一家直接逃出流放隊伍。
葉映雪得意洋洋,期待的等著鞭子即將落到宋南煙身上。
被葉子晉背著的葉雲洲眼眸漆黑攝人,眸中泛寒。
“大哥,怎麼辦,這個女人自己作死,還連累娘和妹妹.....”葉子晉擔憂開口,想過去。
另一道聲音卻讓官差的動作頓住。
“住手!”
來的是官差領頭。
“頭子,這死肥婆以下犯上,該打!”官差將剛剛事情講了一遍。
領頭的三十多歲,留著一撇胡子,他環視一圈,目光落在宋南煙肚子上,沉聲道,“不必跟個孕婦計較,她剛剛說的我也都聽到了,不無道理,我們雖是押送犯人,看管是我們的職責,但也要講理。”
“是。”
官差不服氣,可頭子開口,也隻能服從。
“那這意思是隻要我們在官差眼皮子底下,隻要不耽誤行程,可以隨意活動嗎?”
人群中傳出驚喜的聲音。
領頭的官差叫王清,他頷首,“是,但依舊不許大聲吵嚷,不然依舊是重罰!”
此次被流放的犯人足足二百人,雖都曾錦衣玉食,可不全是像葉映雪孫芷柔那樣見識少的,對於宋南煙她們采摘的水草其實能吃,有人能看出來那是能吃的野菜西洋菜。
要是他們能在路邊找些野菜之類的,自己煮點野菜湯可比官差們發的那餿的和泔水沒區別的湯和硬的能當凶器的窩窩頭要好多了。
不少人心思活絡起來,掉頭去溪水裏摘西洋菜, 那一大片的,夠吃好幾頓了。
“都有病吧,摘那水草有什麼用。”
葉映雪眼見宋南煙沒受懲罰,不爽,看到還有人效仿她,氣不過罵著。
“走吧。”
孫芷柔看到了宋南煙不善的眼神,拽著葉映雪就往前走。
看著她們倉皇離開的背影,宋南煙撫了撫鬢角,臉上並未有什麼表情。
葉子黛沉浸在悲傷裏,一雙眼睛紅彤彤的,活像隻小白.兔,她問著葉大娘子,“娘親,映雪姐姐這是為什麼呀,明明以前我們是那麼親的一家人。”
葉大娘子麵對不諳世事單純的女兒,歎了口氣,比劃著:以後你就懂了。
隻有經曆過才有成長。
葉映雪和孫芷柔回到二房三房的隊伍裏,趙氏聽說了剛剛的事情,啐了口,“呸,小賤人真好命,官差領頭竟然幫她。”
老太太聽到了,立馬冷冷看向她,嚇得趙氏趕緊閉上嘴巴,討好一笑,心裏卻哼著,老不死的,往後路還長,遲早累死你!
她渾然不覺,抄家流放至今不過短短兩日,她以沒有從前貴婦人模樣,反倒有了她曾最瞧不上的鄉下潑婦樣。
臨近中午,日頭越發大,烈日周圍散發著刺眼的光暈,曬在人皮膚上,恨不得將人.體內水分完全蒸發。
不少人忍不住口渴,早就將官差發的水喝完,個個渴的嘴角泛白起皮,暈乎乎如行屍走肉般的走在日頭下,偏偏這會要翻山,路兩邊隻有灌木,沒有林子,完完全全暴露在烈日下。
剛剛的溪水他們嫌臟怕喝了拉肚子,沒有幾個人打水,不少渴的忍不住衝邊上的官差花錢買水。
一囊子水,卻要十兩銀子!
他們剛流放,不少人.體己還多,為了家中老幼,哪怕是十兩銀子也忍痛買了水。
一直到山頂,有棵粗壯的百年大樹,官差領頭王清才宣布原地休息,吃午飯,他們依舊給大家發的是幹的發硬的窩窩頭。
可這會大家都渴的要死,吃了這窩窩頭,真的怕被噎死。
尤其是官差們都在那棵大樹下休息,他們這些犯人全被趕到日頭下坐著休息,更是折磨人。
汗如瀑布而下,不少男子再也不管禮義廉恥,脫了外衣頂在腦地上,擼起衣袖,露出胳膊。
惹得長居後院,一輩子隻見過丈夫身體的婦人們尖叫連連。
“嫂子,大哥又發燒了!”
葉子黛照顧著葉雲洲,拿著帕子給他遮陽,卻微乎其微,他皮膚再次發燙,麵容潮.紅,春蠶毒發作整個人極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