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以前,可能沈晗光就真的聽了沈喬氏的話,將所有的罪責和流言蜚語攬下來。
當然,這麼做的後果她自然也清楚。
她不僅僅要承擔背負此事的後果,就連流言蜚語、肮臟的咒罵她也必須一個人扛起來,默默承受。
但是他現在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沈晗光了。
與其按部就班的聽沈喬氏的話,倒不如多想想為什麼,憑什麼?
她憑什麼要代替沈蝶衣?
沈蝶衣和沈樓青從未感激過她,所以這一世她更要讓他們兩個感受一下她所經曆的事情。
“晗光,娘也不指望你做什麼,況且娘如今身體每況愈下,壽數所剩不多。不過就是擔心你們幾個,隻是你弟弟妹妹還年幼,你又是長姐,娘也隻能將重擔交托在你身上了。”
沈喬氏看出沈晗光臉上的堅決,她袖口下的雙手絞著帕子。
她想打感情牌。
弟弟妹妹年幼?
若不是早就鍛煉出榮辱不驚的本領,沈晗光恐怕直接笑場了。
說沈蝶衣和沈樓青年幼,他們也不過隻比自己小一兩歲罷了,沈蝶衣能在逐鹿書院勾引自己的未婚夫,沈樓青能在花、柳院尋花問柳打情罵俏。
何來年紀尚輕?
沈喬氏目光定定的落在沈晗光的身上,沈晗光卻隻當沒有看懂。
她蹙眉朝著沈蝶衣看過去,隻見沈蝶衣嬌弱的身體上青紫一片,就連紅潤的嘴唇此刻都是紅腫的。
上一世沈晗光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如此不難看出方才的戰況怎樣激烈。
沈蝶衣,有些東西總要償還。
“母親,晗光以為此事不妥。”
沈晗光斬釘截鐵,麵上甚至露出幾分糾結和痛苦。
好像沒有幫到沈家,她愧疚至極似的。
聽了沈晗光的話,沈蝶衣想也沒想,當即開口,“怎麼就不可以!”
好在沈喬氏眼疾手快的將她按了下去,沈蝶衣這才不滿的躺回去。
“何以見得?”
沈喬氏冷靜的問道。
再怎麼說,沈喬氏也是沈家的主母,在沈老爺走後的幾年,沈喬氏撐起了一家的生計,可見其手段。
如今雖說沈喬氏將大部分的壓力給了沈晗光,卻也深知個中緣由。
沈晗光緩緩上前兩步,她一襲素色的長裙勉強蓋住腳麵,長發被寶藍色的簪子挽起,碎發也因她的動作而向後飄起。
“母親有所不知,這真是也算是攝政王親自結案,如今此事早已板上釘釘,你我怎麼可能輕易更改?”
“更遑論,今日京城中的百姓也知曉一二,母親讓我替妹妹頂罪我身為長姐自是心甘情願,隻是......若是被旁人聽了去,隻怕背後會議論紛紛,屆時,妹妹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有了沈晗光的話,沈喬氏心驚。
若是讓沈晗光頂罪,隻怕日後坊間會流傳一個她不重視長女的傳聞,再者說,沈晗光都把攝政王搬了出來。
她澄澈的眼中凝結著無力和心疼,就好像真的在為沈蝶衣著想。
一時間,沈喬氏都有些猶豫。
就在沈喬氏正猶豫不決之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
下一秒,沈樓青一襲深色的長衫出現在房屋中,他麵容冷峻,眉頭緊鎖。此刻正惡狠狠的盯著沈晗光。
不等沈喬氏繼續說話,沈樓青已經火力全開朝著沈晗光質問。
“衣衣出事之時你在哪裏?你為什麼不救下衣衣,反而惹的今日的後果?你為什麼不代替衣衣?”
反問三連。
沈晗光目光複雜,她嘴角帶著嘲諷。
聽到了吧,沈家的姐弟也不過是扶不上牆的阿鬥罷了,永遠隻糾結自己的利益。
不得不說,沈樓青對沈蝶衣這個妹妹很好,哪怕方才在花、柳院快活,聽到沈蝶衣出事後也緊趕慢趕的回來了。
他衣衫淩亂,脖頸間還有胭脂的嬌嫩之色,眼底青黑,可見在花、柳院都晝夜顛倒了。
沈晗光可怕沈樓青會得馬上瘋。
沈喬氏掃了一眼沈樓青,臉上不帶半分他衝撞長姐的憤怒,竟然還有幾分欣慰。
“我兒長大了,知道心疼妹妹了。”
若不是有人看著,她都想毫無形象的翻個白眼了。
“樓青確實心疼妹妹,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若你就幫妹妹一把,也好坐視你頂天立地的形象?”
“你!”
沈晗光的幾句話將沈樓青堵了回去。
沒了小人在耳邊嘰嘰歪歪,沈晗光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許。
她轉身看向沈喬氏,再次步步緊逼。
“母親,如今利害女兒已明說,若是您執意如此女兒也毫無怨言,隻是惹急了攝政王,萬一和方才一樣就地處決......”
沈晗光的話讓沈喬氏差點兒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母親還有一夜的時間考慮,時辰不早了。女兒便先去休息了。”
沈晗光知道僅憑自己的能力是沒有辦法讓沈喬氏和沈樓青死了這條心的。
但是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懂借力打力的道理呢?
既然他們想要害自己名節不保,那就要看他們能不能頂得住攝政王那邊的壓力了。
“沈晗光,你是怎麼和母親說話的,讓你幫一下衣衣又不是讓你去死。你......”
沈樓青正準備追出去教訓一番沈晗光,隻是這次破天荒的,沈喬氏竟叫住了他。
“樓青,站住。”
沈晗光後唇,滿意的離開,她的肩膀依舊挺直。
隻是這次,她的底氣是為自己而活。
紅梅緊緊的跟在自家小姐身後,為小姐第一次反抗夫人還有二小姐感到高興。
沈喬氏的房中,沈樓青不甘心的走到沈喬氏麵前,“母親,您方才為何阻攔我!”
沈晗光那女人。本就應該為沈家肝腦塗地。
沈喬氏收了手中的帕子,輕咳兩聲,深褐色的衣裳襯得她身體更加羸弱,她微微歎氣。
“此時已成定局,你我不能更改,攝政王那邊我們鬥不過,更何況,如今坊間傳聞衣衣和沈晗光姐妹不和,若是讓沈晗光為衣衣頂罪,隻怕辱罵衣衣的人會更多。”
沈喬氏歎了口氣,心疼的看了一眼蜷縮在床榻上的沈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