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省內第一重點高中,最不缺的就是有天賦還努力的學霸。
我學習逐漸吃力,第一次月考就考的一塌糊塗,退到了年級三十名。
我媽不相信,跑來學校大鬧了一場。
非說是老師改錯了試卷,要求複審。
“我家清北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怎麼可能考這麼差,肯定是你們老師受賄,故意把清北的成績壓下去了!”
老師也氣,但無可奈何。
我覺得難堪極了,拉了拉我媽的衣角,想讓她走。
我媽卻一巴掌甩在我臉上,麵目猙獰。
“宋清北,你最好祈禱卷子是真的改錯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捂著臉退到角落,老師好說歹說,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孩子動手。
我媽根本聽不進去,隻一個勁鬧著要查卷子。
老師攔不住,最後隻能把校長請出了麵。
校長讓老師調出了我的試卷,當著我媽的麵又改了一遍。
依舊是同樣的分數。
我媽臉色特別難看,一句話沒說,直接生拉硬扯的拽著我回家,連假都沒請。
回到家後,在被間封死的書房裏,我迎來了有史以來的最慘烈的挨打。
“宋清北,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覺得天高皇帝遠我管不了你是吧,考得這麼差勁,還想不想上清北了!”
我蜷縮在牆角,痛苦的閉上了眼。
傷口都在背上,我正常的回到學校,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我在學校徹底出名了,三三兩兩都在討論我媽大鬧學校的事。
但我好像已經麻木了,這樣的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經曆。
老師們都很關心我,還隱晦的問過我需不需要幫助。
我搖搖頭,勉強笑了笑。
沒用的,沒有人能幫我......
我第一次逃了課,跑到後園的池塘邊。
翠綠的荷葉密密麻麻的挨著,荷花冒出頭,開的絢爛。
我恍了神,腦海中閃過一個危險的念頭。
如果我跳下去,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我,這樣一定死的很徹底。
連屍體,我都不願意留給我媽。
我抿著唇,慢慢朝圍欄靠近。
“汪......汪......”
一邊腿已經跨上了圍欄,旁邊草叢裏突然傳來微弱的狗叫。
我一頓,腿慢慢收了回來。
去看一眼吧,再看最後一眼。
我沒有童年,隻有習題日夜相伴。
七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大膽和我媽提出要求,想要養一隻貓或者狗。
我媽無情的拒絕,在她眼裏,所有對我有著誘惑的幹擾,都是玩物喪誌。
其實我也不是喜歡貓狗,隻是想感受一下活物。
讓我知道,我還活著......
我朝著聲音來源處靠近,走的近了,我才發現草叢裏還蹲著一個男生。
他垂著眸,正專心的給小狗喂火腿腸。
我認識他,他叫徐斯擇。
是這次月考的第二名。
校園光榮榜上還有他的照片。
察覺到我的到來後,他抬起頭,把剩餘的半截火腿腸遞給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你要喂喂它嗎?”
我抿著唇,沉默的接過火腿腸,然後喂給小狗。
小狗吃的很歡,偶爾舌頭還會舔到我的手指。
酥酥麻麻的,這是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陌生感。
我覺得驚喜,難得笑了出來。
火腿腸慢慢喂完,我還意猶未盡。
“今天的份額你今天吃完了,不可以貪心。”
徐斯擇給小狗順著毛。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我有點意外,小聲問。
“好學生也逃課嗎?”
徐斯擇笑了笑,看向我。
“你不也逃課?”
我抿了抿唇,下意識低下頭。
正是這一低頭,我才發現,他的手腕內側有淺淺的幾條白色傷疤。
“你......”
難怪大夏天的,他還穿著長袖。
我驚訝的抬眸,徐斯擇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扯了扯袖子,遮住了裸露的手腕。
他繼續給小狗順毛,低垂著眼。
“它叫糖豆,很可愛吧?”
“糖豆是學校的流浪狗下的崽,它媽媽被人摔死了,隻剩它一個獨苗,我每天都會過來給它喂食。”
他說話的過程中,我坐在了他的身邊。
從來沒有人和我分享過生活,我聽的格外認真。
這時,徐斯擇卻突然沉默下來。
我疑惑的側眸。
“其實我看見了你想尋死,所以我故意讓它叫出聲,我賭你一定會有留念。”
“我賭對了,你果然自己下來了。”
他抬起眼,蒼白的臉上笑容慘然。
“因為我們是同類。”
我一怔,徹底呆住了。
許是第一次遇到同等境遇的人,我們有很多共鳴。
他和我講他的家庭,講他的雙胎天才弟弟。
全國奧賽金獎,初中連跳兩級,早就已經保送北大。
作為雙胞胎,從小就是在不斷的對比中長大。
沒有弟弟那樣的高智商,他就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去彌補。
可是依舊比不上弟弟的分毫。
我認真地看著他。
“可是你也已經很優秀了。”
徐斯擇苦笑。
“要是他們也像你這麼認為就好了。”
這個他們,指的是他父母。
我瞬間啞然,感覺沒什麼資格去安慰他。
徐斯擇也不在意,他將糖豆抱起來,放進它的小窩裏。
臨走時,他向我發出邀請。
“明天要不要一起過來喂糖豆?”
我重重點頭,心裏徒生一種隱秘的快感。
好像這裏成了獨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樂園。
回去上課的路上,我的腳步輕鬆了不少,連風都是甜的。
可是剛一走到教室,我的笑容徹底僵住。
我媽直挺的站在教室門外,眼神冰冷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