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哥當時說了狠話,我應該早就被賣了。
想到這裏,我在心裏安慰自己。
我哥剛回來,心裏不痛快,口不擇言。
畢竟親兄妹,以前都是他護著我,現在也該我體諒他。
我整理好心情,殺開那個專門為他買的榴蓮,擇出果肉,放在他麵前。
他湊近聞了一下,“這他媽能好吃嗎?”
我小聲回應,“你以前最愛吃了。”
可能是聽到這話勾起了他的回憶?
他抓起那片最大的,大口下去咬掉一半。
直到隻剩下那小小的一片,他才把盤子往我這邊送了點,示意我可以吃了。
要不是想著跟他修複關係,我真不想吃別人剩下的。
我剛拿起榴蓮,卻被我哥臉上突然長出來那一片的紅色疹子嚇到。
跟我之前吃花生過敏一樣的症狀!
可他被拐之前,在我麵前吃過很多次的榴蓮,沒有一次長疹子。
我按下心中的疑惑,故意問他,“你之前吃榴蓮也這樣嗎?”
他下巴那密密麻麻的紅疹,再加上抓出來一道道的血痕,看起來十分嚇人。
“老子以前又沒吃過,誰知道這玩意兒這麼貴,吃了還長包。”
我花生過敏全身起紅疹那次,問過醫生。
醫生確實說過,隨著免疫係統的完善,說不定長大就不過敏。
可這種情況幾率不大,醫生當時說這個也是安撫我的情緒居多。
再加上,他被拐的時候已經1歲,怎麼說都應該有記憶。
我故意大喊,“媽,不好了,哥哥臉上過敏了!”
我媽正在燉我哥最愛吃的紅燒肉,聽到之後,連忙跑了過來。
還沒看清狀況,我媽就指責我,“你咋給你哥弄的?”
“專門給他剝的榴蓮,”我刻意強調,“他之前最愛吃這個。”
我哥聽到這話不自然地摳鼻子,瞪了我一眼,“之前之前,老子受那麼多罪,腦殼都被打蒙了,誰還記得之前。”
我媽聽到這話不淡定了,嘴角一撇,眼淚往下直滾,“我可憐的娃喲。”
眼看我媽被他帶的跑偏了,我繼續提醒,“哥哥真可憐,以前最愛吃的榴蓮,現在還吃過敏了。”
我媽這才有些懷疑地打量他的疹子,“是哦,跟你那次花生過敏一樣的。也是怪了,小時候吃那麼多都沒事,咱們去醫院看看。”
“不去!”我哥拍桌子,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被拐。”
“楊阿姨說了,那天本來想抓你當童養媳。要不是你喊我過去,咋可能扯上我。”
他故意說的很大聲,連在陽台的爸爸都提著臘肉過來了。
爸媽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我哥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氣氛,“事已至此,田甜,你得補償我。”
“你把房子過戶給你哥,你手裏還有十萬是吧,我們添點,給你哥買個車。”
我媽把我的家底全數抖擻出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大學開始,我就自己申請了助學貸款,再加上獎學金和課外的兼職,我沒再問家裏要過一分錢。
反過來,我每個月還往家裏打錢,家裏水電煤氣都綁定我的支付寶,都是我在出錢。
自我哥被拐之後,我爸就不再去工地,在路口跑摩的拉客。
美其名曰說是有機會找我哥,其實天天躺那睡大覺,旁邊過人他也不吭聲。
我媽也跟著躺平了,隻在家裏做半天的手工,剩下半天打牌。
天天說自己沒得希望,我到時候嫁出去了也是潑出去的水,指望不上我。
這些年,我又要養這個家,又要攢錢,公司走的最晚的人每天都是我。
可現在,我媽讓我把這些來之不易的勞動成果,全部給我哥。
剛驗完DNA,確定符合親子關係之後,他倆就像打了雞血。
兩個人都不再躺平馬上奮鬥,我爸趕緊聯係了之前的工友要回去上班,我媽第二天就找到了家政的工作。
原來,之前隻是沒有賺錢的動力啊。
見我不吭聲,我爸急了,“田甜,當時你買那房子,不也說裝修完了我們一家人住嗎,隻是過戶給你哥而已,還不是我們住。”
是,當時我是想著,他們年紀大了,腿腳也不方便,城裏電梯房他們就不用爬樓梯了。
當時我真沒想過我哥還能回來,畢竟十年了,說實話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我哥掀起短袖,肋骨下麵露出一條猙獰的傷疤,“這都是替你受的罪!”
我媽情緒越發激動,大吼道,“本來就是你欠他的!”
我抬起頭,鼓起勇氣,“我覺得他不是我哥,我哥不會說這話。”
我媽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眼,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怎麼說話的!”
她的長指甲在我臉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是我成年之後第一次挨打。
她迎著我的目光,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捂住火辣辣的左臉,“好!我過戶!我轉賬!就當是以前欠你們的撫養費、學費,以後我們兩清!”
我爸走過來,一腳踹上我的小腿,“翻天了,不孝女!什麼兩清!贍養父母是你的義務!”
我沒想到,我都這麼大了,我爸還會像小時候那樣上來就踹。
我沒有防備,重心不穩,直接趴倒在地。
我以為他們起碼會扶我一把,可我爸媽隻是圍著我哥看他起的疹子,兩人討論用什麼藥好。
我隻好自己默默爬起來,走進我那暗無天日的房間。
小腿馬上紫了一大片,怪疼的。
心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