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沐卿言咬咬牙準備上車的時候,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躁動,原本看熱鬧擠在一團的人群,忽然朝著兩邊分開而立。
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將軍府正門而來。
無需言明,隻瞧著馬車外懸掛的禦賜金鈴,便馬車裏頭知曉這是身份尊貴皇室成員。
百姓們開始議論紛紛。
眼尖的人瞧見了另一個細節:“快看,這馬車上有睿王府的標誌,難不成是睿王來了?”
“你是說那位人稱風國戰神的睿王爺?”
“是啊,漠北之役之後這王爺受了傷,據說要在城內養病一段時日,今兒個怎麼忽然到這兒來了?”
“......”
像戰神這樣為風國百姓而戰,常年戍邊的英雄人物,走到哪裏都是人人稱讚的存在,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都想目睹戰神的風采。
當睿王府的隊伍靠近時,墨凡身後的護衛們也隻能齊刷刷的站在了道路的兩側,為他們騰出了一條道路來。
突然,隊伍驟停,那輛被士兵們團團馬車也停在了將軍府正前方。
墨凡心中一緊,看到馬車停了下來,便隻好上前躬身施了一禮:“侄兒見過皇叔!”
周圍的人自然也跟著跪倒在地:“拜見睿王爺!”
一旁的侍女提醒沐卿言下跪,她並不知道沐卿言與墨君夜早已經是“不拘禮節”的兩個人。
不想節外生枝,沐卿言正想同他人一樣也跪下行禮,卻看見向半雲神色淡然地向自己走來。
“卿言小姐,王爺有話要與你說,請您上車!”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驚掉了下巴!
沐思燕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嘴上一鬆:“我姐姐的馬車在這兒呢,她......”
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半雲警告的眼色,她嘴巴一抿,不敢再說下去。
沐卿言一頭霧水,不知道墨君夜忽然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有什麼要緊事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她說的,還這麼大陣仗?
不過,看著沐思燕與墨凡那一臉無奈的表情,她心中倒也十分欣慰。
照他們心中所想,像沐卿言這種醜八怪,根本不配得到任何東西,財富、權利、婚姻!
所以,能與墨君夜這樣的男人有一絲絲糾纏,哪怕並不是什麼好事,都能叫他們氣到內出血。
想到那兩人精彩的表情,沐卿言沒有絲毫遲疑,緩步走向墨君夜的馬車。
墨凡麵色難看到了極點,“皇叔,男女有別,沐卿言她是......”
“四皇子有什麼事,改天再到睿王府去說吧,王爺趕著進宮!”半雲輕描淡寫的插嘴。
言下之意,睿王爺就是明目張膽地搶人,沒時間與你掰扯!
看著那一隊人遠去,墨凡雙拳越握越緊,指甲幾乎要陷入掌心。
墨君夜和沐卿言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
沐衡大壽那日,沐卿言聲稱自己在睿王府,難道真是為了協助睿王找尋刺客?
墨凡越想越覺得荒唐,若換做別的女子,他會想歪也正常,可沐卿言這樣的長相,墨君夜又怎麼會另眼相待?
他定是受了沐卿言的蠱惑!
沐思燕看到沐卿言風風光光地上了睿王府的馬車,心裏酸溜溜的。
墨凡也隻看了她一眼,連個招呼都沒打,轉身便走了。
這讓沐思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馬車之內。
沐卿言這才看清這輛看似素雅而不張揚的馬車,內飾極其考究,用料皆為上乘,低調而奢華,連南國的皇家禦用馬車都要遜色一些。
果然是擁有風國一半財力的男人。
沐卿言再次看向墨君夜,上車之後,他便全程捧著兵書,壓根沒往她這邊瞧過一眼。
瞧著那鳳目俊眉,她再也忍不住地問道:“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聽半雲方才說了,他這是要進宮去?
也好,正好順路。
坐他的車總比坐墨凡的車好,至少這個麵癱王爺話少。
“你要進宮麼?”
“......”
“不進宮的話,你便把我送回去,四皇子會帶我去赴宴!”
“......”
話少是好,但不能太少,現在這樣也挺容易讓人抓狂。
沐卿言懶得再搭理他,馬車的行進路線,似乎正是前往皇宮。
反正殊途同歸。
良久,沐卿言挺直脊背換了個坐姿,正打算掀開簾子看看走到哪兒了。
那麵癱王爺冷不丁地來了一句:“你心悅墨凡?”
沐卿言原本也想學他沉默不語,又怕被他扔下馬車,隻好不耐煩地回道:“和你有關係?”
沐卿言此前愛粘著四皇子墨凡,這在將軍府也不是什麼秘密,墨君夜稍一查便知曉。
隻是很難想象沐卿言這樣欠收拾的性子竟能成天粘著一個男人?憑墨凡這樣的貨色,也能收服她的心?
“沒關係”他淡淡地回了三個字,又恢複原來冰雕的樣子。
馬車之內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皇宮內。
沐卿言一下車,四周眾人皆是一驚,沒想到睿王府的馬車之內居然會有一個女人跑出來!
當真是奇聞。
還好沐卿言還戴著麵具,大家不知道她是哪家姑娘,且睿王的馬車還沒有走遠前,她們也不敢亂說什麼。
風國的朝廷命婦、官家小姐還是第一次這麼人齊。
畢竟要讓崇尚節儉的後宮大辦宴會可不容易,個個皆精心準備,上趕奔赴這場盛宴。
按規矩,女眷們在此集合,由宮人簡單地交代一些宴會上的規矩,並發放有自己位置編號的牌子,沐卿言所在這一隊應該是最後一批人了。
睿王府的馬車拐了個彎遠去。
沐卿言也隨著人流到了皇後娘娘的宴請四方的宮殿前,隨行的侍女們隻能止步於此,畢竟宴請人數眾多,地兒有限。
“你先回去吧!”沐卿言對跟她而來的侍女道。
“是!”侍女竊喜不已。
別的府上的侍女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她們得幹巴巴地在這裏等到自家主子出來才能離去。
在宮殿外候了一會兒,周圍的人便開始對沐卿言指指點點起來。
“應該不至於吧,就這等貨色怎麼會從睿王的馬車裏出來?不會是你的錯覺吧?”
“這身衣服我絕對沒有認錯,她就是從睿王的馬車裏走出來的那位,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讓睿王如此看重?”
兩個女人正竊竊私語,忽然看見兩名身穿官服的男人也向宮殿走近。
他們口中卻是津津樂道地討論著近日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件。
“真是想不到將軍府的千金竟是這般粗鄙,還當街與人動手,哪裏有半分大家閨秀的風範,我看倒像是個鄉下野丫頭!”
“這陣子城裏到處都是關於她的傳言,我剛剛在街上還聽聞她坐上睿王爺的馬車?簡直是荒謬!”
“我也聽說了,隻是看到的人皆說那女人戴著麵具,咱也不知道是不是沐家的大小姐......”
“不能夠,那可是四皇子的未婚妻......”
“噓!快別說了,到了!”
兩個男人到此便噤了聲,沐卿言一陣無語,竟不知道這男人比女人還像長舌婦。
不止是沐卿言聽到了這對話,方才竊竊私語的女人也聽到了,這下她們便開始猜測起沐卿言的身份來。
各種議論之聲此起彼伏,更多女人加入這場論戰中。
有的是為了借此交談攀情誼,有的純粹是嫉妒沐卿言能從睿王車上下來,非要諷刺沐卿言一頓才罷休。
沐卿言也不在意,輪到她們這批人進場之後,她便按部就班地尋找自己的位置。
壽宴選在在一片偌大的花園進行,一張張桌案擺滿了園子,桌案的中央,是一座三個台階高的台子。
此時,一名容貌絕美的優伶,正在台上彈奏著古琴。
琴聲悠揚中,無數人紛紛落座在兩側的桌上。
從台上演奏的女子角度來看,她正對麵修了一座規模宏闊、氣勢非凡的觀賞台,而她的後麵便是此前為了漠北之役大捷而修的戲台子,尚未啟用,今日在場各位大概能一飽眼福!
觀賞台正中央的位置擺放著兩把華貴的太師椅,兩邊分別站著兩個手持大傘的太監、兩個手持折扇的侍女,正等候著帝後駕到。
觀賞台最下齊齊整整圍了一圈訓練有素的禁衛軍,近身保護帝後的安全。
沐卿言拿不出帖子,便和墨君夜隨便要了宮牌作為信物,按風國的規矩,他們這些王爺、皇子乃是皇室中人,要帶人赴宴是不需要請帖的。
安排座位的宮人看到睿王府的信物,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默默地給沐卿言安排了一個絕佳的位置。
沐卿言看到的位置在前排最顯眼的位置,嘴角抽了抽。
她早該想到的。
於是隻好臨時跑到最後一排與別人交換了牌子。
那人還興致勃勃地讓沐卿言保證不反悔,沐卿言莫名其妙地發了個誓,便安心地隱於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