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霍承衍就安排謝煬給時權做手術,手術進行了將近八個多小時,從早上九點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才結束。
手術門被推開,時瑤率先走了上去,看著摘下口罩的謝煬,眼神裏滿是希冀,仿佛盛滿了星光,那樣的眸光,讓謝煬微微有些失神。
“謝醫生......”
“你別擔心,手術很成功。”謝煬回過神,示意身後的工作人員將時權送去病房後,才又看向站在麵前的時瑤,“麻藥還沒有過,他暫時還沒醒來。”
聽到謝煬的話,時瑤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謝醫生,謝謝你。”她朝著謝煬深深鞠了一躬。
謝煬輕笑,而後揮了揮手,“不必謝我。”
時瑤怔了怔,卻還是向他表達了感謝,才轉身跟著工作人員一同去了時權的病房。
謝煬看著時瑤的背影若有所思。
時權依舊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雖然手術很成功,但畢竟時權年紀大了,需要好好靜養和觀察,怕病情有反複。
“大小姐,你回去休息下吧,我在這裏守著老爺子就行。”林叔看時瑤瘦了一大圈,心疼得不行,“而且你還在發燒。”
時瑤搖頭,“我沒事,林叔,你別擔心。”
“那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時瑤聽林叔這麼一說,想起來,謝煬在手術一天,午飯都沒吃,這個時間點正好也是飯點。
“林叔,不用了,我去找找謝醫生。”
同一時間。
謝煬坐在辦公室,白大褂都還沒來得及換,骨節分明的大手敲打著桌麵,一手拿著手機,“手術很成功,時權的命算是保住了,得好好靜養,受不得刺激。”
“嗯。”
謝煬揚眉,“你就一個嗯?”
“不然?”
“我被你弄得差點被罵黑心醫生了,名譽受了那麼大的損傷,你不得賠償我下?”謝煬淡笑出聲。
哪知對方波瀾不驚的回了一句,“你有過醫德這玩意兒?”
“......”
謝煬氣得咬牙切齒,當即想懟他,可抬頭看見時瑤站在他辦公室門口,他忽然又笑了,“不用你賠,有人已經送上門了。”
而後氣定神閑的掛斷電話。
“你來找我有事?”謝煬看著走進來的時瑤,輕聲道。
時瑤點了點頭,邁步走了進去,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謝醫生,能賞臉吃個晚飯麼?”
謝煬想過無數可能,卻唯獨沒想過時瑤會來找他吃晚飯。
她就敢請,他也不敢去啊!
見他吃驚的模樣,似乎誤會了什麼?
時瑤又補了一句,“我隻是想謝謝你救我爸爸,而且爸爸療養期間,還要謝醫生多多費心。”
“不必了,我收錢的,這是我的本分。”謝煬笑著,身子往後靠了靠,挑眉看坐在麵前安靜的小姑娘,不等時瑤開口,他又道,“你似乎變了很多。”
時瑤笑了笑,“人總是要長大的,有誰能一直肆意妄為下去啊!”
謝煬點頭,唇角微揚,卻沒繼續這個話題,“上次聽瀾推你下水,是她的錯,我這個當叔叔的替她跟你說聲對不起。”
“不用,我和她之間並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的。”時瑤淡淡的道。
謝煬微微蹙眉,伸手去捏了捏眉心骨,良久,才又道,“因為葉嫵?”
提到葉嫵,時瑤的神色徒然變得冷了起來。
“葉嫵和聽瀾到底發生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謝煬看著她的神色變化,並不著急繼續追問下去,隻是等著時瑤思考後回答他,可他自己清楚,時瑤不會說。
果然,時瑤看著他,眸底似乎有恨意在湧動,怎麼都掩藏不住。
“謝醫生,應該去問謝聽瀾,而不是來問我。”
謝煬挑眉,“如果我用救你爸爸的恩情來換呢?”
“你救我爸爸,是我與霍承衍之間的交易,並不是我與你的。”時瑤的語氣淡淡的。
謝煬一震,不愧是霍承衍的女人,還真是一點兒虧都不能吃!
一個被窩不出兩樣人,老祖宗是真沒騙他。
“如果謝醫生不肯賞臉吃這頓飯,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休息。”時瑤起身,準備離開。
謝煬被這兩人給氣到了,不行,他非要找點兒麵子回來不可,不然他這麵子往哪兒擱啊!
他抬頭看時瑤,“時瑤,好歹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也算你長輩,你總不能一直叫我謝醫生吧?”
時瑤皺眉,“那叫什麼?”
“叫小舅舅啊!”謝煬淡定的開口。
時瑤瞳眸一震,仿佛在說,你有病?
“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吧,就算你和宴清沒有什麼關係了,那依著輩分,你叫我一聲小舅舅,我也是擔得起的!”
見她疑惑,謝煬眸色裏多了幾分玩味,“你叫我小舅舅,那承衍作為你丈夫,不得隨你叫我一聲小舅舅?”
時瑤,“......”
“你爸爸後續療養也在我這裏。”
時瑤被謝煬的話給氣笑了,他這是在威脅她?
“謝醫生,我不知道你和霍承衍之間有什麼交易,你要是這麼想當霍承衍的舅舅,你親自去跟他說。如果他願意,別說叫你小舅舅,就是他叫你爺爺,我也會隨他叫你。”
謝煬,“......”
......
時瑤從謝煬辦公室出來,往病房走去,卻在病房前,看見宋宴清,他穿著簡單的黑色羽絨服,眉眼如畫,在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霞光中,顯得朦朧且不真實。
“瑤瑤。”
聽到他的聲音,時瑤才抬頭,“宋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小舅舅今天給伯父做手術,我來看看。”宋宴清柔聲道,卻又想到並不是自己求謝煬,謝煬才同意的,心裏不免有些歉疚,“對不起,我沒能幫上你。”
“宋大哥,不用說對不起,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宋宴清見她淡漠疏離的樣子,不免有些失落,“瑤瑤,陪我走走?”
時瑤看了一眼熟睡的時權,交代了幾句,就和宋宴清離開了。
有些話,是該和他說清楚講明白。
不然霍承衍那個瘋子,還不定要做出什麼事來。
暮色四合,霞光透過樹枝丫間落在地上,一地斑駁的影子。
時瑤同宋宴清並沒有離開醫院,隻是並肩走在醫院的林蔭道上,腳踩在積雪上,哢嚓作響。
宋宴清側頭看她,低聲問道,“你用什麼同霍承衍交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