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景莊園外。
“是的,我將會和李柯小姐擇日訂婚。”
薑念躲在半米寬的羅馬柱後麵,目光死死盯著不知被重播了多少遍的視頻,垂放在身側的纖指漸漸收緊,指節處泛著瘮人的白。
視頻裏,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從黑色賓利車上下來,淺淡回應記者的問題。
這句話猶如魔音繞耳,讓她的世界一點點頹萎崩塌。
她突然覺得好笑,既然他都要訂婚了,還催她回來做什麼?
是想看到她多狼狽,多難過嗎?
“薑小姐?”宅院裏已等候多時的張嬸發現了她。
薑念回過神,迅速摁滅手機,將眼底剛升的水霧盡數忍了回去:“好,我知道了。”
“哎呀,我的薑小姐,你別光說知道啊,閻爺已經等你很久了!”見她不動,張嬸急急催促。
薑念斂了斂眼底的情緒跟了進去。
室內,閻斯年雙眸緊閉,矜貴地靠坐在漆紅色真皮沙發上,雙腿相交迭,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褲顯得腿部修長。
聽到腳步聲,他半掀眼簾,揮手讓其餘下人全都退下,嗓音發涼:“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客戶臨時追加訂單,留下來加班了。”薑念解釋道。
其實她一早就完成了工作,想著能等他回家,誰知等來的卻是他要與別人結婚的消息。
男人修長的指尖撚起她尖瘦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這麼看著我,很委屈嗎?”
薑念別開臉,話中帶著自嘲:“閻先生太瞧得起我了。我隻不過是個攀附你生存的市井小民,不敢委屈。”
閻斯年麵無表情,手指慢慢沿著她的下頜線往下,最後在她脖頸處停了下來。
見對方沒有吭聲,薑念強忍胸口的痛意,繼續道:
“合約馬上就到期了,我希望閻先生能履行上麵的約定,以後,我絕不打攪你的生活!”
“你叫我閻先生?”他忽然笑了。
下一秒,脖頸處的手指突然箍緊。
薑念被掐得臉脹成豬肝色,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本能地去摳他手指:“放......放開我。”
須臾,脖子上的力道陡然一鬆。
薑念貼著牆癱軟跪下,捂著脖子大口地喘 息著。
男人冷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既然如此,一周後,我不希望這裏留有你半點痕跡。”
“好,明天,明天我就離開!”
水霧將男人離去的背影暈成一個黑點,薑念低頭,唇角勾起又垂下,終是哆嗦著捂住臉,嗚咽與笑聲混雜齊發。
五年糾扯,馬上就要結束了。
五年前,剛入校的她對閻斯年一見鐘情,僅憑一腔愛意和莽勁留在他身邊,卻從未聽他說喜歡自己。
這份來之不易的甜蜜,不久後被她親手摧毀。
為了爸爸的巨額手術費,她拋棄自尊,求他到麵前。
手裏攥著支票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薑念忽然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感情,一旦牽扯到金錢就會失去那份純粹。
所以她提了分手,卻又被他以還債的名義,用一紙契約困在他身邊,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在這三年內,不準主動提及離開一事。
可薑念從未感受過他有半點愛意。
從來都沒有!
另一邊。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莊園門口候著。
看到男人出來後,沈良拉開車門,恭敬道:“閻爺。”
閻斯年上了車,看著自己的手指,細細摩梭,上麵似乎還殘留薑念的溫度。
這麼些年,那個女人還是總想逃開,就跟拋棄他爸爸的女人一樣!
既然留不住,那就馴服吧,馴服後,她就再也離不開了。
“閻爺,李家那邊剛剛發來訊息,預計婚禮就定在三個月後,閻老爺子沒有回應,隻吩咐我傳達一句話,希望您能三思而後行。”
身為閻斯年的私人特助,沈良負責處理閻斯年的一切事務。
“李珂那邊有什麼動靜?”
“李珂小姐說全憑您安排,不過話裏再三暗示,希望能盡早搬進莊園。”沈良一邊說著,一邊從後視鏡,小心翼翼觀察上司的表情。
“嘖......”閻斯年薄唇揚起一抹嘲弄,“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翌日清晨。
薑念走到梳妝鏡前,喃喃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道:“恭喜。”
明明說著恭喜,鏡中的女人卻無半點笑意,絕美的臉蛋異常蒼白,而那雙杏眸中滿是疲憊和苦澀。
錯誤將被劃上休止符,一切都會回到它原來的軌道上。
她會好好生活,最後,忘了他。
可是......
她怎麼笑不出來?
纖瘦的身子,拖著兩個行李箱,艱難地下了樓。
玄關門口,張嬸已經候在那裏:“薑小姐,閻爺吩咐任何人不許幫忙,你隻能自己走路出去。”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薑念冷淡道。
說完,便繼續拖著行李箱走出莊園,一步都沒有回頭。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薑念才來到離莊園最近的公交車站,正打算坐下休息,就看到一個女人從路邊車上下來。
“薑念小姐。”
薑念下意識抬頭,隨後蹙眉。這個人,她並不認識。
“你好,我是斯年的未婚妻,請問薑小姐有時間嗎?我想邀你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坐。”
眼前的女人上身穿著小香風外套,搭配黑色修身連衣裙,腳踩一雙貓跟鞋,優雅又氣質。
精致的臉上掛著淺笑,細細看去,仍能發現裏麵潛藏的輕蔑。
薑念移開視線:“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李珂笑容一滯,居高臨下地睥睨她:“也是,我已經是斯年親口承認的未婚妻,注定會成為閻家未來主母。”
“至於你,不過就是條被人趕出來的喪家之犬。”
薑念沉了幾分眸子,開口道:“李小姐是覺得在我這裏能找到優越感?看來閻斯年也沒多重視你,不然也不會將你拒之門外。”
“你閉嘴!”李珂氣急,也不裝了,“若你還敢出現在斯年麵前,我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你以為斯年真會顧及舊情護你一家平安?薑念,你已經被掃地出門了!隻要我動動手指,你那個廢物爸爸日子就到頭了,接著就輪到你媽......”
“閉嘴!”
對著她惡意滿滿的眸子,薑念再也平靜不下去,衝她怒吼。
憤怒讓她一把拽住她的衣領,猩紅了眼:
“李小姐,我和閻斯年已經結束了,對你構不上半點威脅,如果你不滿意,有什麼招數盡管衝我來,但你不該把我父母牽涉進來。”
“如果我父母出了什麼事,我拚死都會把你拉下地獄,我薑念說到做到!”
“啊!”
隨著一陣驚呼聲,與她對峙的李珂掙脫她的手,向馬路中央倒去。
一輛黑色小轎車也不知著什麼急,轟著油門飛快從她身邊駛過,卷起她的黑色裙擺。
李珂被嚇得直掉眼淚,連忙用手撐著,往後挪了幾步,心裏大罵:做戲也不小心點!萬一真撞到她怎麼辦!
薑念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下意識想上去攙扶李珂。
沒成想李珂避開了自己的手,狼狽爬起,直奔前方不遠處而去:“斯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