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別忘了，這個年代，叛逆就等於不是好人，和地痞無賴劃等號的，但張小五仍然堅持自我，堅持個性，甚至勇敢地用在了人生上。

為了愛情放棄了大學，為了田園放棄了城裏的生活......

當然，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在現實麵前撞得頭破血流。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小草才佩服，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勇敢！

勇敢堅持自我的張小五，多年後，誰也沒想到會成為一名體製內的公務員，再沒有棱角，再沒有不合時宜，圓滑的叫你都不相信當年的模樣，隻有在他‘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時候，才依稀流露出曾經的青春。

張小草無聲地歎息了一聲，老叔最後的日子過得很好，盡管泯然眾人，可生活還是最重要的，隻要日子過得好，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沒有人知道張小草的感慨，所有人都盯著張小五的頭發發表意見。

張媽媽：老五啊，你頭發多長了啊，咋不剪剪！

張奶奶：我的媽呀，咋留了那麼長頭發，你這是幹啥，溜子哄哄的，看著就不像是好人！

張爺爺：......

沉默，但眼神的嫌棄還是很明顯的，意思也很明顯，你自己領會去吧。

張小五自然能領會的到，但他不屑去領會，深沉而高冷地晃進了屋子裏，一甩手將綠色的挎包甩在了炕上，裏麵的書本子筆撒了半炕，看著張小草進來，邪魅地一笑。

“小草，去給老叔收拾一下，再給老叔倒杯水！”

張小草立刻狗腿地行個禮。

“是，為你效勞是小草的榮幸！”

張小五的眼睛頓時瞪大。

四叔張小四在身後拍了張小草一下，笑道。

“這都在哪學的話！”

張小草嘻嘻笑了。

“在書上！”

然後爬上炕，給老叔收拾好書包，掛在牆上的釘子上，又去到了兩杯白開水給兩個叔叔，還不忘用開水把杯子涮一下。

張小五驚訝地打量著張小草，對進屋的奶奶道。

“娘，小草懂事了！”

張奶奶哼了一聲。

“你連個孩子都不如！你看看你，整那麼長的頭發幹啥！啥樣子啊！這讓人看了也笑話啊。”

張小五頓時就不樂意了。

“誰愛笑話誰笑話去！”

“老四，你也不管管！”

“那咋管。”張小四端著杯子喝水，淡定無比。

張小草忙道。

“奶奶，老叔這樣子挺好看的。”

張小五立刻道。

“娘你聽聽，小草都說好看了！”說著還不忘風情地一甩頭發。

張小草看著好玩，猴上老叔的背，抓著他的頭發說道。

“老叔老叔，我給你紮個小辮！”

奶奶聞言一頭黑線。

“我最煩的就是男的紮個小辮，啥樣子啊，就像那個唱歌的，劉歡，唱的挺好，可紮個小辮，難看死了！”

“奶奶，你不懂，那叫藝術！”張小草認真地道。

四叔剛好喝了口水，聽了這話一下子全噴了出來。

張小五逗的不行，轉頭問張小草。

“你知道啥是藝術？”

“唱歌啊，跳舞啊，畫畫啊，都叫藝術嘛。再說了，憑啥女的能剪短發，男的就不能留長發紮小辮了，這是歧視！老叔，你別管別人，你留長發很好看的！”

張小五高興極了，跳下炕，就將張小草叉起來往高處輪了幾輪，然後對張奶奶道。

“娘，你看，你都不如個孩子！”

張奶奶氣的不行。

“她知道個屁！不管你了！”說著甩手走了，可嘴上還是在數落著，“你說說，這是啥玩意，好好的，留個長頭發，這還學生呢，哪有這樣學生的！”

聽著奶奶數落，張小五和張小草相視一笑。

叔侄僅差九歲，再加上張小五是個孩子性子，兩人相處起來倒像是朋友。

“老叔，你可回來了，房簷上的麻雀好多啊，你啥時候烤麻雀吃啊！”

這時候的油水實在是少，一年到頭吃肉是有數的，其他時候就自己想辦法，老叔是最有辦法的，那就是烤麻雀吃。

老叔抓麻雀自有一套，無論是房簷下掏，還是用篩子扣，都是無往不利。

除了吃麻雀老叔還抓鴿子、魚，上山采各種野果，總之，和老叔在一起，既有吃的也有玩的。

老叔壓低聲音道。

“等你爺爺奶奶下地幹活的。”

張小草頓時咧開了嘴。

這一天奶奶都在嘮叨小兒子的頭發，到了晚上以一句話總結道。

“我告訴你，明天幹脆去給我剪了！”

不知道是不是實在受不了老娘的嘮叨，第二天張小五吃過早飯說了句去同學家，就撒丫子了。

不用說，張小草的烤麻雀隻能等待了。

自食其力，那是不可能的，別忘了烤麻雀這活也不是誰都能幹得。

因為，殺生啊！

別看張小草淘的像個小子，可殺雞宰羊都不敢看，更別說還親自動手去解決小生命了，即便裝了個成年人的靈魂依然做不到。

何況爺爺也反對。

“麻雀雖然是害鳥，可是嘰嘰喳喳地叫著也挺好聽的，你又不是餓的沒飯吃，吃它幹啥！”

張小草對自己想吃麻雀感到深深的罪惡，連帶著下河捉魚吃都不忍了，因為爺爺又說了。

“有人吃泥鰍，就把活著的泥鰍和豆腐放進水裏燉，水熱了，泥鰍會鑽進豆腐裏，最後活活的折磨死。人啊，最殘忍了”

這話導致張小草每次看到泥鰍，都會想到爺爺描述的殘忍一幕，所有的食欲也就沒了。

或許就是因為爺爺這些話，才叫她前世對肉就不感興趣，成了半個素食主義者。

“就算要吃，也要給它個痛快的，不要讓它死前痛苦。”

爺爺說這話有種悲天憫人的氣場。

這樣樸素的觀念不但隻有爺爺有，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所以村裏才會有專門殺豬宰羊的人，他們手腳利落，一刀下去就叫牲畜斃命，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他們負責全村的殺生夥計，不要錢，給點下水，吃個飯就行。

不過這樣的人很少，一個村出一兩個就不錯了，有時候都是好幾個村出一兩個，多數都是老年男人。

這地方的人，不喜歡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