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圖大驚失色:“什麼?你看上那位司空家的大小姐了?可當初王妃和靖國公府議定的人選是韓二夫人所生的四小姐司空丹啊!”
四小姐司空丹豔名動京城,大小姐司空茉卻幾乎查無此人,不得寵,還沒有親娘教養!
怎麼配嫁給小王爺?王妃娘娘可不會答應的!
司流風眼神莫測,卻沒有回答燕圖,隻是笑著吩咐:“你且把皇後娘娘賞荷宴的帖子,多送一份給那位司空茉小姐就是。”
燕圖暗想——這不是把那位大小姐放在火上烤嗎?
韓二夫人和四小姐定會惱死了那位大小姐。
小王爺到底想娶對方,為何又要處處針對她?
但想起自己本分,燕圖還是住了口隻道:“遵命。”
......
司空茉哪裏曉得自己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第二日一早,天沒亮,她便起身,讓白蕊幫著自己采集了早晨的茉莉。
“大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白蕊頂著兩個黑眼圈,有些納悶。
昨晚她還是一晚上沒睡好,提心吊膽的。
司空茉專心地將茉莉一朵朵地放進細口大肚的白瓷壺裏:“做茉莉花薄荷露給國公爺解暑。”
白蕊一愣:“小姐,你以前不是最怕國公爺嗎?”
以前小姐小時候也曾想親近國公爺,可國公爺完全無視小姐,甚至厭惡小姐出現在他麵前。
後來小姐便不敢再靠近國公爺了。
司空茉將研磨好的薄荷汁液聞了聞:“如今這情形,容不得我再像以前那樣避世,您說對麼,白嬤嬤?”
她看向一邊為她們準備早飯的白嬤嬤。
白嬤嬤聞言一愣,眼神複雜:“大小姐......國公爺不是那麼好接近的。”
司空茉笑了笑:“好不好接近,便看我的本事了,反正......”
她將冰糖兌化與茶水、薄荷汁液一起倒進壺裏:“我也沒打算真求他當個好爹,隻是去刷個臉熟,畢竟能牽製韓二夫人的,隻有我那位父親了,總要試試。”
刷個臉熟是什麼意思?
白蕊和白嬤嬤都是一愣,沒反應過來。
司空茉也不多說,將東西都收拾好,領著白蕊出了門。
......
她一路領著白蕊到了正書房,靖國公身前的常隨寧安一見,眉心微擰:“茉姐兒,怎麼來了?”
書房重地,無要緊事,後院女子不得入內,何況司空茉這個不得國公爺待見的女兒。
司空茉溫婉一笑:“我是來給父親請安的,昨日父親在竹林裏為我出頭,總該來謝謝父親。”
靖國公昨日確實為她“出頭”了。
雖然是她一番涉及,靖國公怕的是她與韓蔚孤男寡女一處,壞了國公府的名聲,才出聲幫她。
這番說辭讓寧安不得不道:“那就請您先等等,我去向國公爺請示。”
司空茉看著寧安進了書房,她好整以暇地等候著。
不一會,寧安便出來了:“國公爺請您進去。”
司空茉一愣,她還真沒想過靖國公第一次就同意她進書房。
畢竟靖國公不喜她,人人皆知,她隻是打算來刷刷好感罷了。
她跟著寧安提著籃子進了書房。
書房裏一應事物古樸風雅,牆壁上都是名家字畫。
但最正中的牆壁上卻是一幅雪夜將軍彎弓射大雕的圖,顯出靖國公雖然是世家大族出身,卻是以武立命的身份。
書房上首坐著氣度非凡的男人,正是靖國公。
司空茉朝著他福了福:“女兒來給國公爺送上親手所製的茉莉花薄荷露。”
靖國公麵色肅然地看向司空茉:“放下吧,你可知,我為何要見你?”
司空茉一愣:“女兒不知。”
靖國公示意一邊的寧安把一封請柬放在司空茉麵前,冷冷地道:“看吧。”
司空茉打開一看,不免臉色變了變:“德王府的小王爺送來了,皇後娘娘賞花宴的邀請函?”
德王府那位小王爺是腦子有屎嗎,這般害她?!
“小王爺除了邀請仙兒、丹兒,還指定要你也參與。”靖國公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司空茉抬起眼,捏緊了手裏的提籃:“父親,這是懷疑我與小王爺有私,才讓我進來詰問的麼?”
靖國公目光銳利深冷地盯著她:“聽二夫人說,小王爺與你花苑偶遇,誇讚了你,這次又邀請你參與皇家宴席,你讓人怎麼想?奪姐妹之夫傳出去,可還要名聲?”
司空茉忽然起身,跪了下來,抬起眼直視靖國公:“國公爺,我若與小王爺之前有私,必定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這般重誓,加上司空茉紅著眼,一臉倔強死盯著他的樣子,讓靖國公眼前一晃。
忽然浮現出另外一張相似的臉,也是永遠這般倔強的樣子盯著他:“司空靖,你不信我?”
靖國公呢喃出聲:“藍翎,我......”
但下一刻,他立時收聲,臉色複雜地背過身去:“記住你說的話,你起來吧。”
司空茉明顯感覺到了靖國公態度的變化,她扶著桌子,踉蹌地爬起來。
膝蓋上的痛,讓她忍不住悶抽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
靖國公轉身瞧著她扶著膝頭發抖的樣子,臉色也緩和了些。
他複雜深沉地看著她:“茉姐兒,你也別怪你二娘心狠,她也是為你好,你若拋頭露麵和肖想那些不該屬於你的姻緣和東西,隻會害了你,害了我們整個國公府。”
司空茉垂著眸子,輕聲道:“我可以不進宮的,您隻要對小王爺說茉兒病了就好。”
靖國公看著她發紅的鼻尖和瘦小的身形,不耐地擺擺手:“這種邀約哪裏是好推的,你出去吧,會有人給你準備進進宮,記得低調做人。”
到底也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
司空茉恭敬地退了下去,出了院門,她回頭看向靖國公所在的院子,眼底隻剩下嘲諷。
居然說韓二夫人害司空茉是為她好?
還警告她不要肖想她不該的姻緣和東西。
他可知道他的女兒——真正的司空茉已經死了啊?
心底仍然有痛楚傳來,司空茉輕輕按著心口,這是屬於原身和她的痛。
提醒她對這種所謂的父親仍有期待,是可笑的事。
司空茉眯起冰冷的大眼,她沒有聽錯的話,靖國公剛才忽然情不自禁叫了藍翎的名字。
是因為她長得像生母藍翎吧?
看起來他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厭惡他的大夫人。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大夫人出家,自己落入這般死地?
還有,德王府的那個殺千刀的小王爺,瘋了還是純好色之徒?
他不過是見了她一麵,沒說上兩句話,竟然又誇她,又給她下帖子,把她架在火上烤?!
是嫌韓二夫人弄死她的決心不夠吧?她哪裏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