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還沒進到屋子裏,就聽到楊夫人大罵。
“誰有病?年英你個老不死的才有病,縱著你那好兒子,好孫子,學著青樓女子下三濫的招數,呸!惡心......真想安生過日子,就把那些礙眼的混賬東西全都攆出去,一個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盡想美事兒,你是聾子,還是瞎子,你看不見?裝糊塗......呸!呸!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還想高攀,我呸呸呸!”
這話很難聽了,但是沒人敢上前去勸。
薛淩站在廊下等著,她知道年韶又碰到楊夫人的底線了。
如今,年歆就是一個禁忌,誰都不能輕易觸碰。
年韶打著來看年歆的幌子討好紫雲公主,在楊夫人的眼裏是無法容忍的事情,但是做為一家之主的定北侯,卻視若無睹,沒有責罰年韶,這讓楊夫人心中不平。
她不但罵了,她還把大廚房給砸了,連定北侯愛喝的西風醉也全都打碎了。
結果把定北侯氣抽風了。
楊夫人還不甘心,她要親眼看著定北侯死掉才肯罷休。
薛淩順著牆邊溜進屋裏。
年歆本來閉著眼睛的,聽到她進來了,小聲問,“你餓不餓?”
薛淩揉揉自己的肚子,“有點兒,早飯還沒吃呢,紫雲公主就來了,出去轉了一圈兒,現在肚子都咕咕叫了。”
年歆指著靠床頭的櫃子道,“打開瞧瞧。”
薛淩很好奇,打開櫃子一看,裏麵一隻青釉瓷碗裏,放著隻燒得油光發亮的烤雞!
“哎呀,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怎麼就知道我最愛吃這個呢?”
薛淩激動的要跳起來。
“狐狸嘛,不就是最愛吃雞的嗎?”
年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極力掩飾自己的笑容。
薛淩手一頓,“你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
年歆茫然的問。
薛淩遺憾的笑笑,“沒什麼,你難道不愛吃雞?”
“好象也不討厭。”
年歆舔了舔嘴唇。
他看到薛淩啃烤雞的樣子,自己也很饞,好好吃的感覺。
薛淩啃了幾口,扯下一隻雞腿給年歆,“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年歆的臉又紅了,“我自己來。”
“你比以前更害羞了。”
薛淩自言自語。
“以前也沒見過你這種女孩,我身邊用的可都是小廝,”年歆很無奈。
“你跟十四是不是有仇?”
薛淩很沒吃相,一邊啃骨頭,一邊啜手指。
年歆吃完嘴裏的雞肉才回答,“也不算是仇,隻是我擋了他當定北侯世子的路而已,他是庶子嫡孫,按排序世子繼承人的資格輪不到他頭上。”
“哦,原來是這樣,所以他才想要攀附公主?”
薛淩看到年歆的臉色微微一沉,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沒用的,紫雲公主隻是不想去塞外和親,她不會喜歡上任何男人。”
年歆說完,把啃剩下的雞骨頭扔在地上喂小白。
“你好像很了解紫雲公主啊。”
薛淩啃完了一根雞翅膀,也把骨頭扔在地上喂小白。
“三年前,爺爺打風城,我在配縣鴿站收集情報,紫雲公主和親途中遭遇部族衝突,她飛鴿求援,剛好我離得最近,就帶了本部親衛把她救了出來,她當時就說過,這輩子再也不想嫁人了。”
“可這跟喜不喜歡男人沒關係吧?”
薛淩很嚴肅的看著年歆,而年歆的眼神也剛好看著她。
他發現自己失態了,立刻低下頭說,“她見到男人就想拔刀,幸虧我當時身著甲胄,否則會死的很憋屈。”
“所以,你後來沒提這些事情,她覺得你是個好人?”
“她覺得我是啞巴,所以可以不必擔心我說出她的秘密!”
年歆頭埋在枕頭裏,他已經不想再跟薛淩說話了。
太尷尬了有木有!
“哦,原來如此,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年韶沒戲了,並且他還會惹禍,他什麼都不知道,一旦被他發現紫雲公主的秘密,紫雲公主會捏死他的。”
薛淩不知不覺,已經把除去一隻雞腿的烤雞給全都吃完了。
“嗝!”
她美美的打了個飽嗝,揉揉肚子道,“吃撐著了。”
年歆看著薛淩肆無忌憚的樣子,忍不住道,“你在家裏也是這個樣子吃東西?”
“不這麼吃,怎麼吃?”
薛淩心中腹誹,你嘴小啊,啄一下,啄一下的自然斯文,我若是那樣吃東西,會急死的。
年歆對薛淩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又覺得她吃相不好看,但又覺得她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很矛盾。
“在祖母麵前,不可如此,她最在意禮儀,你要好好學起來。”
年歆是好心提醒。
薛淩歎了口氣,“好麻煩,活了兩輩子加十年,現在倒要重新學走路,吃飯了,真是無語!”
年歆喜歡薛淩率真的樣子,“等我好了,教你寫字,舞劍,我的劍比爺爺還厲害,他說,我若不是力氣不夠,十個高手都攔不住我。”
“這個我信!”
薛淩笑著給年歆蓋上薄被,他嘴角含著笑睡著了,看樣子很開心。
楊夫人端著藥碗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看到年歆睡著了,輕聲問,“睡了?”
“剛睡著。”
薛淩拉著楊夫人走到屋外,做賊似的說,“他吃了一隻大雞腿,可能要睡一會兒,等醒了再喝藥吧。”
楊夫人點點頭,“辛苦你了,那孩子也就你在的時候才肯開口說話,疼得一身汗,都沒見他叫一聲疼。”
楊夫人說著眼淚就淌下來了。
“都是應該做的,就當是交學費了,他剛剛還許諾好了之後,要教我舞劍,說侯爺誇他劍舞得最好。”
薛淩撿楊夫人愛聽的話說。
楊夫人擦擦眼淚輕輕拍打她,“你這孩子,總是哄我,那老不死的真要憐惜他,就不該下這麼重的手。”
“這樣才會讓紫雲公主死心啊,若是年歆好好的,說不定紫雲公主還真的要讓皇上賜婚,那對年歆來說才真是可憐呢。”
薛淩的話有意無意的開解了楊夫人的心結,她對定北侯沒之前那麼痛恨了,可這仇恨不是一天兩天,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完的,任重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