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絲毫沒有察覺。
衡梁笙心中泛冷,咬著下唇,將傷口清理幹淨之後上藥,她想了想,還是替自己搭了脈。
脈象再健康不過,衡梁笙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卻像是被壓上一塊巨石,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覺得奇怪,卻隻道是自己憂思過重,想的太多。
衡梁笙收了心思,得知顧巡在自己的書房查閱典籍,便找了個人,問了路,自己找去。
“傷口可嚴重?”見她來,顧巡下意識關心了一句,她一眼看去,便見他手邊散了一桌的書卷,眉間帶著散不去的憂慮。
見她打量著自己,顧巡略顯疲憊地頷首,伸手揉了揉眉心。
“不嚴重,隻有一個小口子。”衡梁笙猶豫了一下,沒有告訴實情。
顧巡將書放下,繞過書桌,正要去另取一本,卻見衡梁笙身形晃了晃,他皺眉,“沒事吧?”
衡梁笙搖頭,動作很輕,她卻突然感覺一陣眩暈,剛要開口,但隻來得及張嘴便倒了下去。
顧巡大驚,兩步上前,正好將人抓住,沒讓她倒在地上。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脈象平穩,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好好的人怎麼會暈倒?
他皺眉將人抱起來,一邊往她的寢殿去,一邊讓人去請太醫來看。
“這位姑娘就是中了那毒的人吧,眼下居然好了?脈象平穩,奇,太神奇了!”李太醫之前在宮宴上也見過衡梁笙。
因為知曉她中的什麼毒,所以李太醫來時更加不抱有希望,心中不住惋惜。這麼一個年輕的女子,活不了多久了。
可直到到了這裏,問了診,李太醫才驚奇地發現,衡梁笙的脈象居然平穩完好,像是從未中毒,不,甚至是比普通人都更健康有力。
這種現象,李太醫從醫數十年也從未見過,連聲稱奇。
顧巡黑了臉,正要怒斥庸醫,李太醫這才回過神來,如果衡梁笙當真沒有問題,那顧巡何必傳喚太醫?
想到這裏,李太醫臉色猛變。
“姑娘這是怎麼了?”李太醫嚴肅地站到一旁,心臟緊張得直跳。
顧巡愣了下,麵色泛冷,眼神銳利地鎖著李太醫,“李太醫從未遇到這種情況?連你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太醫瑟縮一下,認命地點頭,眉間帶著疑色,又診了一次脈,歎了口氣,搖頭道,“老夫從未見過如此怪像,這脈象明明是好好的,怎麼會昏迷呢?”
李太醫是宮中資曆最老的太醫,年輕時本是聞名天下的閑散遊醫,後來才入宮為太醫,普天之下,能和李太醫的醫術相媲美的,不過寥寥幾人。
顧巡麵上如覆寒霜,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就在二人沉默對峙時,衡梁笙突然開始咳嗽,顧巡心下一慌,扭頭看去,她睜開眼睛,半起身,捂著胸口一直咳嗽,看上去痛苦至極。
顧巡忙去倒了杯茶水,親手遞到衡梁笙唇畔,一手喂她喝茶,一手輕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
衡梁笙配合地將水喝下,覺得胸口隱隱發悶,喉嚨疼得緊,還有絲絲腥味。
顧巡喂完水,轉身要去放下茶盞,李太醫突然一聲驚呼,“衡姑娘!”
他聞聲轉頭看去,正好撞見她低頭張口,一攤紅得發黑的血從她口中湧出。
衡梁笙似乎沒吐完,不停地咳嗽,頭發沾在臉頰兩側,看上去狼狽至極。
“你哪裏不舒服?”顧巡急問,可衡梁笙壓根沒有功夫回答,隻是一直咳嗽,顧巡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倒是李太醫冷靜下來,上前一步抓起衡梁笙的手,搭脈,仔細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
李太醫瞳孔緊縮,驚恐的看著麵前的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又一次搭脈,還是同樣的結果,“明明方才還平穩,眼下又紊亂無比,看上去比剛中毒時更加厲害,這毒本來不該這般凶猛的。”
顧巡一聽,心下緊鎖,也摸上了她的脈搏。
果真如李太醫所說。
看著二人一個比一個難看的神色,衡梁笙不用搭脈也知道自己這是命不久矣了,唇角的血色將她襯得更加蒼白,她看著李太醫,艱難的拚湊出一句話,“我還有多久?”
李太醫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當開口,可對上衡梁笙那雙迫切的眸子,他又拒絕不了,隻得如實開口。
“本來你中的毒,雖然霸道,目前也沒辦法解,但它不是這般凶猛的,好好將養,也至少還有一個月可活,”李太醫說著頓了頓,麵露惋惜,歎道,“可不知為何,姑娘的脈象居然詭異至極!”
衡梁笙不解,隻是看著李太醫,示意他繼續說。
李太醫心一橫,道,“明明方才老夫到的時候,姑娘脈象還是平穩的,完全是個正常的脈象,可不知為何,自從姑娘睜眼,脈象就變得無比紊亂。”
衡梁笙將手藏在被下,悄悄摸著自己的脈搏,可她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她摸不穩她的脈。
衡梁笙心中不安,“我......”
剛一開口,便止不住的咳嗽,李太醫搖了搖頭,“姑娘如今看來,怕是命不久矣,老夫給你開服藥,還能將姑娘的命吊上一段時日,但姑娘要做好準備,這段日子,痛苦是少不了的。”
李太醫說著,讓人拿來紙筆,寫了個方子。
顧巡猜想是昨日的藥與毒本身藥性相衝,造成了類似“回光返照”的錯覺,這才讓衡梁笙的毒一下子爆發出來。
他心中愧疚,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有些頹然地坐在一邊,手中緊緊捏著方才給衡梁笙遞茶的杯子,手背青筋突顯,力道之大幾乎要將杯子捏碎。
不可以!衡梁笙絕對不可以就這麼死了!
她來到這個時代......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想到如此,顧巡就抓起太醫的領子:“除了續命,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太醫嚇出滿頭汗,“有是有......隻是臣還沒有發現。”
“那就先續命吧。”他輕歎一口氣,認命道。(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