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棠整理好自己的網站，揉了揉發酸的肩頸，抬頭對著自己的這間小屋子發起呆來。

她怔然地望著眼前的熟悉至極又陌生至極的一切，眼眶有些發熱。沈棠拍了拍臉，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無比。

這一輩子她隻為自己而活。

恰在這時，一聲叮嚀的提示聲響起。沈棠在網站上留了自己的郵箱，有人發信息問她關於定製飾品的問題。

沒有想到生意來的這麼快，沈棠眼睛一亮，片刻不耽誤地給了對方回複，約定好明天在一家咖啡館見麵詳談。

沈棠溝通好後，心中微感忐忑，她摁耐下這份激動，好好睡了一個安穩覺，第二天早早起身，去往約好咖啡廳。

沈棠住的地方偏遠，房租便宜，約的地方卻在市中心，她打車過去，頂著太陽到了目的地，借著折射出清晰人影的玻璃窗，又仔細照了照儀容。

畢竟是個設計師，在外表上一定要體現出職業的特性來，不說多時尚，也絕對讓人一眼看上去覺得美觀舒服，好讓顧客相信她能做出出色的設計。

沈棠五官濃豔，發黑膚白，紅唇如玫果。顏色濃淡相宜，便顯得清豔絕倫，不落入庸俗，著裝太花哨反而會讓人覺得太過有攻擊性，不敢直視了。

玻璃光潔，倒影出她披散的墨色長發，雙眼神采奕奕，搭配簡單的襯衫長褲，隻用蔚藍的絲巾點綴細長頸項。這身恰到好處，坐立行走，都如天然宜人的風景畫。

沈棠撩了撩落下的發絲，不動聲色地駐足幾秒，然後推開了咖啡店的玻璃門。

涼氣包裹而來，她左右看看，很快找到顧客所在，走了過去。

半包的沙發上坐著個穿著鵝黃長裙的少女，對方眉目清秀，像是微風細雨般，有種柔弱可伶的感覺。陪她一起來的是個中年女人，眉目稍顯刻薄。

葉曲見到沈棠的樣子，目光一凝，半響才回過神，有點心不在焉地道：“你就是設計師沈小姐吧，這是我的要求，但具體細節，還需要你做調整。”說著，把一張擱在麵前的紙向沈棠推過去。

“最好做的大氣一點，別讓她看起來總是唯唯諾諾的，堂堂葉家大小姐，成天這樣像是什麼樣子！”

王蓉尖著嗓子道，她說著訓斥葉曲的話，眼睛卻盯在沈棠身上，“葉家有專門的設計師不用，自作主張的要找其他人，誰知道是從那個小作坊裏出來的，設計出來的東西能看嗎？”

沈棠聞言眉梢動都沒動一下，心裏對中年女人的惡言沒什麼感覺。

她現在確實隻是個“小作坊”。

沈棠隻想著，這個“葉家大小姐”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葉家。

如果客人真是葉家大小姐，那她會找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一個小網站的設計師，那也不怪對方這樣說。

“王姨！”葉曲尷尬又無奈，“沈小姐，你別介意，我也是無意間看了你的設計，買過兩件，覺得不錯，所以才想要請你來定製一套首飾的。”

她說著，撥開耳邊的發絲，露出一隻風鈴樣的耳墜來，“喏。”

沈棠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是她的設計，隻是廉價的人造鑽石被換成了真實的珠寶，顯得高貴華美，配得上葉曲的身份。

她感受到了對方的善意，於是笑了笑，沒有提葉曲帶的耳墜換了用料，隻保留了她的設計的問題。

“我先看一下你的要求。”沈棠說著，拿過桌上寫好的紙張，仔細地去看。

王蓉見沈棠不理會自己，覺得沒意思的同時，又不大痛快，臉色沉鬱地喝了口咖啡。

“材料都由你提供......”沈棠沉思了一下，點頭道：“那我隻收設計和加工費，請問你這套首飾是平常帶，還是作用於宴會等公開場合？”

葉曲顯然早有準備，想也不想就道：“我想約會穿，我的男朋友......”

“問這麼多做什麼！”王姨打斷她的話，臉色更難看了，“要求已經給你了，你回去老老實實按照她的要求做設計就行了！”

沈棠聲音一下止住，她看向葉曲，葉曲勉強笑了一下，低聲道：“預算是十萬，麻煩你了。”

十萬？這對葉家大小姐來說，實在是有些低了，對沈棠來說，卻絕對是個大單子了。

沈棠想，或許對方並不是她所想的那個葉家的大小姐，隻是分支旁係，所以才會找自己這個野路子的設計師，要求也不高。

她掃了王蓉一眼，淡淡地道：“我尊重客戶隱私，隻是問一些常規，能更好的完善設計的問題而已，請你別這麼敏感。”

“你說誰敏感？”王蓉氣笑了，“好啊，現在隨便來個人就能自稱設計師了嗎？一點教養也沒有，你這樣的人能做好出什麼好設計！”

她一把奪過沈棠手裏寫滿要求的紙張，拽著葉曲就要起身，“走了！”

“王姨！”葉曲急了，不願意走，“你這樣......”

“我什麼樣？你想說什麼？”

王蓉一句話的音量比一句話高，好像要以此堵住葉曲之後的話，她瞪著兩隻眼睛，也不管咖啡店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一疊聲的質問開來，“你是不是瞧不上我兒子的設計？為什麼不找他，非要從外麵的小網站上找個不知來路的設計師？虧你還是......”

葉曲皺著眉，麵容苦澀的道：“王姨，我......我其實就是為了他，才來找沈設計師的。”

她說道最後，聲音壓的很低，匆匆瞥了眼沈棠，隨即心虛般移開眼睛。她搶在王蓉再次質問之前開口對沈棠道：“我的要求就是剛才那些，麻煩你了！”

這次，是她拉著王蓉快步離開了。

沈棠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掐了掐掌心，覺得有些古怪，但又無法明白著古怪的源頭是什麼。

她揉了揉額頭，記起自己的銀行卡裏的存款金額後，決定還是按照對方要求，繼續完成這單設計。

沈棠拿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醇香濃厚的味道彌漫口腔。忽然，她想到一個問題。

這咖啡雖然是葉曲點給她的，但是她們兩個人剛才走的匆忙，壓根沒有結賬。

所以她反而要為自己和她們兩個人買單？

沈棠嘴角抽動了一下，把咖啡一飲而盡，沒有浪費一滴。

“結賬。”她歎息著拿出錢包，視線一掃，看到了一個出乎預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