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城甚至,盛崇光之所以不得陛下寵愛,乃是因為他身子不爽利,常年深居簡出,病弱極了,且胸無大誌,更無什麼謀略。
可那蕭妃在後宮,卻是被陛下明目張膽寵愛的。
否則這麼多年,一個無權無勢的病弱皇子,如何能活得下來?自然是全依靠了蕭妃在後宮的恩寵勢力。
江鶴城即便不畏懼盛崇光,卻要對蕭妃掂量幾分。
眼下罰了徐氏,眼瞧盛崇光還有開口插手的意思,江鶴城搶先一步。
“殿下,如今府內中饋一直都是徐氏在掌管,若是懲罰得太過,後院無人坐鎮,隻怕會亂哪。”
江念歡心下微轉,頗有幾分古怪的看向盛崇光。
隻見他坐在那處,戴著麵具看不清表情,卻能感受到那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漠氣質。
她能隱隱感覺到, 他是在幫自己。
可是為什麼呢?
他若是聽從蕭妃,便是隻管娘親,而不會插手國公府內宅之事。
她正思忖間,盛崇光幽幽開口道:
“國公爺這話說的不錯,不過今日瞧著,徐氏坐鎮的內宅,似乎也不大安寧。不如,換個人執掌中饋,也是一樣的。”
徐氏一聽,愣住了,他三言兩語便想剝奪自己掌管中饋的權利?
她正要說話,他又說:
“本殿一個建議而已,國公爺大可考慮考慮。還要移步去看寧姨,本殿先行一步。”
盛崇光說完微動身子站起身來,朝著花廳外走去,仿佛方才那一句輕飄飄的話,便真的隻是建議一般。
江念歡冷冷看了眼江鶴城和徐氏,提步也緊跟著離開。
她知道有盛崇光開口,江鶴城必然會履行他所說的處置。
紅雙被打死,徐氏被禁足。
這個結果已經比江念歡預期要好了,她暫時不敢去想徐氏母女一夜之間被處置的事。
江念歡在府內花園小道上,追上了盛崇光的腳步。
“九殿下,等一等!”
身前高大的男子腳步微頓,玄青色的衣擺被風微微吹起,他在一片微風中轉過身來,麵對著江念歡,麵具下的薄唇吐出兩個輕飄飄的字句。
“有事?”
江念歡上前,走近了他幾步,卻礙於身份並沒有靠得太近。
她抬起眼,坦然的看向他。
“昨日我砸了簪花閣,陳嬤嬤說是你授意幫助。今日紅雙之事我能看得出來,殿下也是有意幫助。所以我想問清楚,殿下為何要這麼幫我?”
江念歡心裏仍然是有幾分擔憂的,經過前世,她深知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生怕這九皇子打著其他的主意。
盛崇光凝眸,看了她半晌。
有一陣風吹來,將她身上的味道吹開,有些不明顯的香味,是茉莉花的味道。
這讓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晚的荒唐。
莫名的,心頭有幾分煩躁,盛崇光敷衍道:
“不過是遵從本殿母妃的話罷了,你不必多心。”
說完,盛崇光徑直轉身離去,並不給江念歡再問話的機會。
江念歡站在原地,瞧著那身影,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最終隻能信他所說,是蕭妃相助。
心底裏卻在想,若以後有機會,定是要好好報答蕭妃今日這一份恩情的。
思忖中,身後傳來碧柳的聲音。
“小姐,小世子他來了。”
聞聲,江念歡精致的小臉猛然沉了下來。
“在哪?他來做什麼?”
"如今在花廳裏呢,說是來接小姐回荊州伯府的。"
江念歡心裏清楚,表麵看著是來接自己,實際上定是為了跟江夢怡見麵。
江念歡才從花廳出來,眼下並不想再回去看那些人的嘴臉,便道:
“我不去。”
碧柳柔聲安撫道:
“好歹是世子,他已然鬧到了國公爺麵前,若是小姐不去,恐怕國公爺怪罪下來,會強行將你譴回伯府。到時反而得不償失,不如小姐親自去拒絕。”
江念歡沉思兩秒,的確也是這個道理,她看了眼寧清月院子的方向,還是折返回了花廳。
才兩日不見,沈和致瞧起來卻是容光煥發了許多。
此刻正坐在花廳內,他對麵坐著的便是江夢怡。
徐氏不在,許是已經去禁足了,紅雙也不在,後院裏頭時不時傳來她的哀叫,正在受刑。
沈和致時不時會看一眼江夢怡,後者也會悄悄看他。
每當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撞上時,江夢怡總要低下頭去,唇角是壓都壓不住的笑意,耳垂也飛上紅暈,那沈和致瞧起來更是心猿意馬。
江念歡瞧著這一幕,隻覺心裏恨意叢生,憤怒得發寒。
怎的這兩人這麼明顯的暗欲洶湧,前世自己竟沒有發覺?
沈和致瞧見她進來,忙站起身來,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念歡,我是特意來接你回府的,你這兩日氣也該消了吧?”
江念歡皺了皺,冷聲道:
“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那麼容易回去麼?”
旁邊的江鶴城聞聲,不滿地皺眉。
“胡鬧!他是你丈夫,今日能特地來接你回府去,也算是全了你的麵子。你今天就收拾細軟,跟他回伯府去,一個出嫁了的姑娘,長久住在娘家成何體統?”
瞧見他這副模樣,江念歡心下寒冷極了。
深知他隻不過是巴不得自己離開這裏,前世他厭惡自己到了極點,江念歡此生卻不會讓這幫人如意。
她不直接怒懟,而是收斂鋒芒,綿裏藏針道:
“上次的事,我生氣得緊,並非兩日就能消氣的。”
江念歡說著,輕蔑地看了眼沈和致,陰惻惻笑道:
“但若是你能八抬大轎來國公府接我,並在府門外對我磕三個響頭,高聲道歉,我可以考慮跟你回府。”
此話一出,花廳內靜默了足足有幾滴漏。
沈和致最先反應過來,他憤怒得兩眉橫飛,卻不敢直接表露出來。
畢竟江鶴城再不喜歡江念歡,也不會睜著眼睛看他對她女兒隨意欺負。
他壓抑著憤怒,麵上還是要強裝威嚴。
“江念歡,你不要欺人太甚。嫁夫從夫,你心裏眼裏可還有我這個丈夫?”
江念歡聞聲輕輕一笑,毫不在意。
“抱歉,貌似還真沒有呢。”
沈和致一愣,江夢怡亦是怔住,花廳中所有目光紛紛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