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偏一點點的匕首,這下,正中殷黎的心臟,僅幾個呼吸的時間,一直殘喘的殷黎徹底沒了呼吸。
而她腹中那個堅強的小生命好像也感受到了母親的心意,已經快要成型的胎兒化成了一攤膿血,很快把殷黎的裙子染成了猩紅色。
“死,死了?”張培元也愣住了,他沒想到殷黎竟然會自動尋死,她死了沒關係,自己的前途還指望著她的血製成的藥丸呢。
“這,公主,老奴,老奴。”朱嬤嬤也傻眼了,她手裏的匕首還插在殷黎的心臟上,手心的冷汗瞬間把匕首的手柄全都弄的汗噠噠的。
“死就死了,把她的心臟挖出來,說不定藥效更好呢。元郎放心,本宮會在聖上跟前幫你說項的。”清善公主倒是沒把殷黎的生死放在心上,隻要在振威侯府找到那張藥方,以後要多少這樣的藥血就有多少。
朱嬤嬤定了定心神,見清善公主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而張培元的意見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手腕一用力,直接拋開了殷黎的胸口,取出了那顆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
看著朱嬤嬤挖出來的心臟,張培元的眼中全都是貪婪,在他的眼中,那不是一顆心臟,那是他的高官厚祿。
“趕緊把屍體處理了吧,看著就晦氣。”清善公主不想沾染上血腥氣,扇著鼻子又往張培元的懷裏躲了躲。
隨後,殷黎的屍體被隨意的扔到郊外的亂葬崗,到死,張家的人都不知道她已經身懷有孕。
雖說出嫁從夫,可她到底是振威侯府出來的姑娘,聖上沒把她的頭也掛在城樓外已經是大恩。
況且護國侯府也被滅門了,她身後沒有任何的依靠,張培元就是把她休了也沒人會說什麼,跟別提會給她置辦身後事了。
“小姐,小姐,您倒是張嘴把藥喝下去啊,敏秋求您了,您把藥喝下去吧,不然會沒命的。”哭的已經啞了嗓子的聲音在殷黎耳邊響起,吵的她本來就疼的頭更加的難受。
“不要再吵了。”廢了很大的力氣,殷黎才睜開了眼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頭頂,她不是在張府的暗室中被人一刀紮進心臟斃命了嗎?這就是地獄嗎?地獄的鬼差也太吵了吧。
“小姐,小姐您醒了,快,快把湯藥喝了,這是敏雙偷著熬出來的,一會兒還要把藥碗還回去呢。”
一隻粗糙的大碗碰觸到了殷黎的唇上,她自小使用的都是精致的瓷碗,有些不適的往旁邊躲了躲。
“小姐,奴婢知道藥味難聞,咱們也沒了甜果子,可,可您也得用藥啊,不然這病要怎麼好得起來?敏秋求您了,您就張張嘴把藥喝下去吧。”
殷黎越聽越糊塗,敏秋怎麼也到地獄來了,還叫自己小姐,她不是應該稱呼自己為表小姐或是張夫人的嗎?
“敏秋,你怎麼也來了?”殷黎扭頭,看到的正是小姨家表妹喬芷柔身邊的大丫鬟敏秋。
“小姐,您,您這是怎麼了?燒糊塗了?”敏秋也察覺到了自家小姐的異常,嚇的她也顧忌不上主仆有別了,當即把碗裏的藥趁著殷黎張嘴的時候給她灌了進去。
殷黎被敏秋突來的動作嗆了個正著,不過大部分的湯藥全都被她吞咽下去了。
藥效發揮的很快,也可能是殷黎體內的血液自帶的修複能力,很快,她感覺自己的頭不那麼疼了,眼前的景象也比剛才清明了許多。
“小姐,您醒了,您終於醒了。”一開始,敏秋還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可到了後來,實在是壓製不住了,放聲哭了出來。
殷黎用手撐著慢慢的坐了起來,環視一圈,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子中,桌子是舊的,凳子缺了條腿,床上的漆全都掉沒了,身上蓋著的被子還散發著濃濃的黴味,站在床頭的敏秋正在嚎啕大哭。
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依舊有些發燙,殷黎現在確定,自己沒有死。難道是朱嬤嬤的匕首紮偏了,當時自己隻是閉過氣去了,張培元跟趙清蒻以為自己死了,然後被表妹救了回來?
“敏秋,柔表妹呢?是你們把我救下來的嗎?”
“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敏秋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見鬼似的看著殷黎。
“嗯?”殷黎眼睛的餘光掃過自己的手腕,卻沒有見到任何的傷口,心臟的位置上也沒有任何的傷痛,一個荒唐的想法出現在她腦中。
“敏,敏秋,現在距離振威侯府跟護國侯府滿門被斬多少時日了?”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殷黎的嘴唇都在哆嗦,十根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著發黴的被子。
“已,已經過去兩月有餘,夫人的七七就在後日了。也不知道老爺跟費姨娘會不會讓咱們去夫人的墳上點上一炷香,燒上一張紙。”敏秋摸了摸眼角的眼淚。
自從振威侯府跟護國侯府雙雙出事後,老爺因為夫人是護國侯府所出的嫡小姐,就把夫人關押了起來,把費姨娘提了上來,雖然對外成還是姨娘,可手裏的權限卻跟當家主母一樣。
夫人落了勢,費姨娘把小姐的明月閣給了二小姐,把她們趕到了這個廢棄的小院裏。以往伺候在夫人身邊的人也都被她趕出府去,現在府中上下隻聽費姨娘的一人之言。
沒過多長時間,夫人突然就去了,老爺說是病逝,而且不準府中發喪,也不準小姐見夫人最後一麵,甚至她們都不知道夫人被埋在了什麼地方。
“七七?”殷黎完全確定,她已經借著自己表妹喬芷柔的身體複生了,而自己的表妹,或許因為外祖家的災禍跟小姨母的去世傷心過度,再加上風寒入侵,沒挺過去。
“奴婢跟敏雙偷偷製備了白燭跟少量的香火,後日等府裏的人都休息了咱們在院子裏給夫人燒一燒吧。”
“敏秋,小姐把藥喝下去了嗎?廚房那邊人要多起來了,你隨便先找個東西把藥盛起來,碗給我,我得趕緊的還回去。”
“小姐,您醒了,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敏雙進屋便看到已經起身的殷黎,激動的眼眶都紅了,一個勁兒的雙手合十口中默念。
“振威侯府跟護國侯府,掛在城樓外的人頭,現在,是個什麼光景了?”殷黎咬著唇,把她最關心的問題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