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變色？”

朱良皺著眉頭回了一句。

兩名大夫躬身行禮，沒有多言。

但大廳裏眾人卻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件事情在尋常人看來沒什麼問題。

但放在朱良身上就不行了，他是皇孫，代表的是“君”。

如果今天的事是虛驚一場，傳出去或許就會有人說他朱良喜好猜忌臣子。

一個猜忌心重的“君”是臣子最怕的。

這與他是不是明君沒有關係。

比如漢武帝，是曆史上公認的明君，甚至有人說他是千古一帝。

但漢武帝殺臣子可從不手軟，死在他手裏的丞相更是曆朝之最！

試想一下，你的頂頭上司是個喜怒無常且殺人不犯法的人。

你在他手底下工作怕不怕？

朱良現在就是那個喜怒無常的領導，他要做的就是告訴員工，我是個好領導，不會隨便猜忌你們的。

乞討數月，朱良見慣了人情冷暖，早已練就一番養氣功夫，更別說還有三隻天賦異稟的小黑狗給他兜底。

是以，朱良沒有露出一絲驚慌，沉聲反問道。

“銀針沒有變色，隻能說裏麵的毒不是砒霜等物，難道一根銀針就能檢測世間所有毒物？”

“若是如此，當今陛下怎會遭奸人毒害？”

“難道爾等的醫術已經超過了宮中的禦醫？”

“如此的話，二位在本王這裏倒是屈才了？”

“不敢不敢......”

兩名大夫神色難看無比，趕忙解釋道，“回殿下，是臣失言了，臣這就再查驗一番！”

“嗯，現在嘗過這些菜的人都站出來的”

朱良沒有多言，看向廚子那行人說道。

“是！”

主廚拱手答應一聲，率先站了出來。

兩名大夫則打開了自己的小箱子，對著大廳裏的飯菜挑挑揀揀的查驗。

朱良沒有說話，其餘人也不敢開口，隻能盯著場中忙活的二人。

約摸一刻鐘過後，楊子川再次回到了大廳，朱良順勢走下首座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站著的幾人開始搖晃嘔吐起來，不到一分鐘就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張三等人則趁朱良愣神之際，拿出舌底的刀片衝了過來。

“放肆！”

合紮和楊子川率先反應過來，楊子川離朱良最近，一腳踢開了張三，但卻沒注意到張三臨死前拋出的刀片。

“嘶拉！”

刀片十分鋒利，輕而易舉的就劃開了朱良手臂，黑色的血液瞬間就浸透了朱良的衣服。

“死！”

合紮趕到，手中大刀一個橫掃，刀未至，剩下幾人卻如同中風倒地不起。

遠處被楊子川踢飛的刺客也同樣如此，在地上掙紮片刻後就沒了呼吸。

“嗷嗚！”

三隻小黑狗哀嚎一聲，也開始了嘔吐，很快便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嘔！”

幾名吃過菜又催吐的倒黴蛋，此時又開始了嘔吐，他們的眼神逐漸變得驚恐。

嘔吐完畢後，也同樣領了盒飯…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眾人反應過來，朱良已經臉色蒼白倒在了地上開始嘔吐。

“殿下！”

楊子川扶著朱良目眥欲裂，對兩個大夫吼道，“你們倆愣著幹嘛，還不過來救殿下！”

“啊......是！”

兩名大夫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的走到了朱良麵前，伸出捏住了朱良的手腕。

“啪嗒！”

三秒後，把脈的大夫一屁股跌倒在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

“這這這......”

另一名大夫見此，強行穩住心神搭上了朱良的手腕。

然後，“啪嗒”一下，如同前一名大夫一樣，六神無主的癱倒在了地上。

見狀，合紮心神狂跳，忍不住大喝道，“怎麼了？”

“本王問你們，殿下到底怎麼了！”

合紮一聲大吼，將兩名大夫的心神拉了回來，但二人依舊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說話。

合紮正欲拔刀，卻被楊子川製止了。

“合紮，殿下......”

“殿下他沒有鼻息了…”

“哐當！”

合紮手裏的彎刀掉在了地上，麵對屍山血海都麵不改色的他，此刻竟臉色蒼白失神的跌倒在了地上。

其餘人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

一名皇室成員死在他們麵前，還是當今皇帝的嫡長孫。

這在皇權大於天的古代，沒有人不會害怕。

甚至，這件事比天塌了還恐怖。

天塌下來他們不一定都會死，但是朱良死了，他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

古代沒有攝像頭，就算有，坐在皇宮裏的人為了維護皇權，也不會對他們留手。

是以，留給他們的隻有三條路，造反、叛國、躲到大山當野人。

可是，這三條路跟殺頭也差不了多少。

造反，他們沒有這個實力，甚至還會被同伴割下腦袋換取活路。

叛國，去北方的大草原吃土，他們也不樂意。

而且想叛國到北方，就得越過大炎的三十萬邊軍！

這條路，也跟送死沒區別。

最後一條路當野人，那同樣是生不如死。

整日提心吊膽不說，還得過上原始人茹毛飲血的生活。

但凡很外界接觸不小心，還是逃不過殺頭的命運。

“大家都聽我說。”

楊子川開口拉回了眾人的思緒，“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是安排殿下的後事，還有挖出幕後主使。”

話落，眾人紛紛點頭，合紮也緩了過來，“我聽兄長的。”

“嗯，去檢查一下刺客的屍體。”

聞言，兩名大夫哭喪著臉又去翻看起了刺客的屍體。

“報！”

一名鐵甲侍衛縱馬飛奔而來，“賊人張若陽、張若亦試圖越獄，被我等發現後服毒自盡。”

“屍體呢？帶上來！”

楊子川出列，後麵的侍衛將張家兄妹的屍體抬了上來。

“服毒自盡？你們怎麼做事的？”

合紮惱怒道，作勢就要拔刀砍人，但發現兩名侍衛都是楊子川的人後，又把刀收了回去。

“回…回大人，看守的兄弟們吃過飯後，便如同喝醉了一般，而後嘔吐不止，等大夫去看，就已經沒了鼻息。”

“有幾名武藝高強的賊人乘勢衝進了牢房，幸虧外麵有血狼衛的兄弟幫忙，這才將賊人盡數誅殺。”

“但卑職沒能料到，這二人會服毒自盡…”

侍衛說罷，合紮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狼衛，得到肯定後，便把目光投向了楊子川。

“嗯，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楊子川對著合紮點點頭，擺擺手打發了侍衛，又找來幾名大夫，

“你們對比一下，看看殿下所中的毒，是不是跟他們一樣？”

聞言，眾人明白了楊子川的用意。

若是飯菜中的毒，以及張家兄妹自盡的毒跟朱良身上的毒一樣。

那或許他們幾個有背景的人能逃過一劫。

但是張家可就慘了，謀反在先，又刺殺了皇孫。

等待他們的，隻有誅九族，像張若陽二人這樣自盡的，反而是最體麵的死法。

要是他們不自盡，等待他們的就是五馬分屍、腰斬、淩遲等酷刑！

“回......回大人，確實是同一種毒。”

一名最年長的大夫站出來說道。

聽聞此言，大廳裏鴉雀無聲，他們都知道，這位大夫的話，已經給張家上下判了死刑。

“去，集結部隊！”

合紮沒有廢話，掃視了一圈部將，後者領命離開後，對楊子川拱了拱手。

“這裏就交給愚弟，殿下的事勞煩兄長了，愚弟也會向二皇子稟明此事。”

楊子川聞言，對著合紮拱拱手，招呼著手下用一塊黃布將朱良蓋了起來。

大廳內的屍體作為物證，也都用麻布裹著跟隨車隊進京。

“蘇老可是有事？”

一切安排妥當後，楊子川看向了人群中最年長的大夫問道。

“哎…小老兒一生醉心於醫術，可臨終前卻沒能找到一個傳人，這本書記載了小老兒的一生所學，還請楊統領將它傳出去。”

楊子川愣了愣，對著蘇老拱拱手，眼珠子一轉道，“蘇老醫術高超，在下也對醫學有些興趣。”

“若是蘇老不嫌棄的話，進京的路上就與在下乘同一馬車，也好指點在下一二。”

蘇老聞言一愣，轉而笑道，“也好。”

楊子川沒有多說，將蘇老恭恭敬敬的請上了馬車。

與此同時，合紮已經整頓了軍隊，先是派出一隊人馬去追張如海二人，又派人將定遠圍了起來。

手下的甲士們帶著定遠城的戶籍官，在城裏挨家挨戶的找姓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