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餘煙反應最快,立馬上前去給江溪查看,可剛把江溪扶起來,便被一隻孔武有力的手臂猛地拉開,摔到了地上。
餘煙屁股摔成了幾瓣,疼得齜牙咧嘴,淚眼盈盈瞪著眼前臉色比鍋底還黑的男人,江霆。
江霆用衣擺輕輕給江溪把血擦幹淨,眼神冰冷得要將人凍死。
江王氏已經從呆若木雞的狀態回過神來,在一旁拍爛大腿,扯著嗓門便嚷了起來:“哎喲!造孽啊!早就聽說這個女娘又蠢又廢,沒想到竟然惡毒至此,家門不幸娶了個蛇蠍毒婦,糟蹋糧食給我孫女下毒!”
說著便去摟江溪,江溪嚇得小臉煞白,小鹿眼濕漉漉的掛著眼淚,求助似的看向餘煙,嘴邊開始吐出了白沫。
江霆將江溪的眼神理解成了委屈,心口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大步向前,伸手便揪緊餘煙的衣領,竟是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半懸空著!
“毒婦,你給溪兒吃了什麼!”
餘煙穿著方便勞作的裋褐,衣領絞得她喘不上氣,隻能劇烈咳嗽,“咳咳......放......我、沒有......”
江霆鳳眸微寒,“若是溪兒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要你陪葬!”
從前他對關於餘煙的流言是不怎麼信的,可是如今眼見為實,該死!
要不是他一念之仁把她救回來,溪兒就不會出事!
眼見餘煙雙眼已經開始翻白,江王氏急得跺腳,上前拉住了江霆,壓低聲音,“二郎,不能出人命,咱家不能見官!”
江霆理智稍微回籠,手勁驀地一鬆。
餘煙砸到地上,擱淺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喘氣,抬眼看著江霆,憤怒又委屈,起身便揚手。
“啪!”
清脆的耳光響起。
江王氏嚇得呼吸驟停,她怎麼敢!
餘煙瞪視著江霆,十分冷漠,“我沒有給江溪下毒,不信你可以看看她的腳腕還有蛇牙血洞!咬得離心臟遠了,導致現在才毒發,你若不立刻出去找仙百草為她解毒,她必死無疑!”
江霆眉毛倒豎,戾氣橫生,“你在威脅老子?”
餘煙心尖本能一顫,捂著脖子,卻毫不退縮,“我與你們江家無冤無仇,我也不欠你們家!信不信由你!”
江霆掀開江溪的褲腿一看,瞳仁猛地一緊,果然如餘煙所說,腫 脹的皮膚表麵赫然是兩個尖牙血洞。
江霆重重地看了餘煙一眼,疾步出門而去。
最大的人身威脅走了,餘煙終於放下心來,江王氏看著倒在地上的江溪撇了撇嘴嫌晦氣,“兩個賠錢貨,晌午之前,帶著她滾出我們家!”
“你什麼意思?”餘煙顰眉,“江溪不是你孫女嗎,江霆也去找草藥了,你讓我帶走,難道是想讓江霆過來煩死我?”
江王氏不耐煩,直對餘煙擺手攆道:“美得你大鼻子冒泡還想攀扯我二郎,左右小畜生活不成了,正好,證明她沒福氣當我江家孩兒,二郎回來我就說她死了便是,你少說廢話,趕緊滾!”
說完,江王氏鼻子一哼,隨後便扶著額踉踉蹌蹌地離開,反正江溪死定了,這時節收成不好,山上都讓流民挖禿嚕皮了,哪來的什麼仙百草鬼百草的。
江王氏走後,逼仄的灶房隻剩下餘煙和兩隻不省人事的小豆丁。
餘煙沒想到江家重男輕女成這樣,明明江溪還有救,竟然寧願當江溪死了,養個女孩兒就跟養了貓兒狗兒一樣,命賤至此。
前世孤兒的餘煙心中再次被觸動了,忽然便下定了決心。
她先是在空間裏拿藥給江溪消毒,又在空間裏轉了轉,找出幾株仙百草來,搗碎之後敷在了江溪的傷口上,接著便去舀了些出靈溪水,抓了些綠豆,直接在空間裏熬綠豆水準備給江溪喝。
其實咬江溪的毒蛇隻是微毒,江溪年紀小,發作得比較厲害。
最後給明顯營養不良昏迷不醒的江河喂了點蒲濤糖,餘煙歎了口氣,抱起江溪準備離開。
江家容不下她們,天大地大總會有容身之所。
餘煙剛要走,下擺卻突然被拉住,皺眉看去,原來是江河悠悠轉醒,看到餘煙要走,連忙伸出細瘦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腿。
“嬸嬸,您要走的話,求您把我也帶走吧。”
江河知道是餘煙救了自己,氣息奄奄地道:“嬸嬸去做活的時候,我可以照顧妹妹。”
見餘煙垂眸不語,江河眼中的亮光一點點熄滅,剛鬆開手,便被餘煙扶了起來,聽見她說:“你自己能走嗎?我力氣小,抱不動兩個。”
江河禁不住雀躍,重重點頭,“能!”
......
江王氏眯眼打了個盹,突然驚醒,壞了,餘煙不會順走她家的東西吧!
走過去一看,灶邊剩著江溪吃到一半的那碗蛋炒飯,還是溫的,江王氏湊過去隻是聞了聞,肚子就不聽話地開始叫了起來,沒辦法,太香了!
江王氏探頭左右瞅了瞅,確定沒人了,實在沒忍住,上前吃了一口,表情劇變!
不可能!
這碗鮮得她舌頭都要掉了的飯,這,這是餘煙做的?!
這手藝簡直比開客棧的還要好。
餘煙這個草包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好吃懶做,沒人願意要,所以這麼大了才沒婚配,如果不是算命的說這個女人能救她兒子,她也不會費錢去把人給買了回來,結果還把兒子給克死了。
還有這碗裏麵的,明顯是稀罕得不得了的精米,那可是貴人才吃得起的東西,餘煙又是打哪兒偷來的!這個手腳不幹淨的東西!
江王氏細思極恐,打了個抖,瞬間沒了胃口,不行,她得趕緊把事情告訴二郎,早做打算......
正一個轉身,就被人撞得一身的肥肉都顫了一下。
“哪個不長眼的臭癟三......”話沒說完,江王氏一臉的尖酸刻薄都僵住了。
她妹妹王秋花正往她家裏張望著,沒成想被撞,站直了身子,瞪著三角眼沒好氣地道:“你個老虔婆,是不是不想還錢了想著殺人呐?欠了我家三兩銀子五鬥米,有錢了不還錢拿來娶媳婦不說,還敢藏東西,還不拿出來!”
王秋花雖是她妹妹,但年齡差得大,自小便沒什麼情分,後來仗著自己嫁得比她好,從她這裏拿東西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若是不給便在村裏撒潑,更何況現在她家還有把柄落在了王秋花手裏。
江王氏心裏真是苦不堪言。
江王氏縮手,裝模做樣抹起了眼淚,“真的沒錢了,我大郎人都快死了還不能死馬當活馬醫,娶個衝喜婆娘嗎,家裏的東西你們上個月不是來搜過了,真的啥也沒有了,且現下離你說的期限還有幾日哩!”
王秋花“呸”了一聲,岔著腿斜著眼看人,“就今天!你要是敢糊弄我,我就把你兒子的秘密捅破,讓你們見官,吃不了兜著走!”
江王氏臉色唰地慘白,銀牙咬碎,麵上堆起諂笑,“我哪敢糊弄,我這幾天身子見火就燒得疼,家裏的食材也不夠,拿什麼做餅子去賣!”
江王氏之前因為得了母親留下的秘方,餅子做得特別好吃,還和鎮上的客棧有合作,每三天做好了餅子給客棧送過去,但是因為家裏存的糧食都被王秋花家搜刮幹淨,江王氏大郎又過世,江王氏身體一見火就疼得難受。
別說做不了餅子了,就是做得了,那做出來的也不好吃。
大郎人一沒,家裏的土地也荒廢了,隻剩下了二郎上山打獵能得一些微薄的收入,可這打獵也是個看運氣的,不是長久的辦法,最近家裏根本揭不開鍋,江王氏急得嘴上都長燎泡了。
王秋花聞言,腦袋帶著眼珠子一轉,打量了房子一眼,“你若實在還不上,就把爹娘房契抵來,咱這賬,就此一筆勾銷。”
江王氏天靈蓋氣得都快冒煙,指著王秋花的手直哆嗦,“你、你......”
王秋花一下子便看到了江王氏手裏的碗精米蛋炒飯,眼睛都看直了,這賤婦果然背著她留著好東西!
她正要伸手去搶,卻有個身影噌地竄出來劈手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