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央！”

戚未央望著桌上銅錢出神之際，急促的腳步聲從庭院傳來。

“未央，聽說你今日在晉王府門前一通胡鬧，還砍了霓裳一根手指？”

戚明陽人未至，聲先到。

盡管所言皆是質問，可嗓音卻溫潤如玉，盡顯溫柔。

戚未央杏眸微眯，不動聲色地收起了案上的銅錢。

前世，戚明陽早就投靠了軒轅齊，和顧霓裳裏應外合誣陷戚家賣國通敵。

而戚未央之所以沒早些看清他的真麵目，並非是自己太過麻痹，而是戚明陽善偽至極。

他在戚家一向是性格最溫順的，對戚未央這個妹妹更是百依百順，以至於戚未央對他依賴至深，更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這才鑄成大錯。

“三哥，顧霓裳的手指不是我砍的。”戚未央整理好情緒，回道。

“未央，三哥當然相信她的手指不是你砍的，可是重要的是晉王不信。”戚明陽眸中閃過一絲狠戾，“如今你要是還想再嫁晉王，唯一的辦法就是承認霓裳是被你所傷，再自斷手指，上門賠罪。”

原來，這個前世她自以為風光霽月的庶哥，早就露出了馬腳，隻是自己太過信任，才始終被蒙在鼓裏。

戚未央手指輕拈茶杯，漫不經心道：“三哥要我承認沒做過的事？”

今日大婚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若是此刻承認顧霓裳的手指是她斷的，恐怕要遭到整個京城的唾棄。

戚明陽好一招守株待兔！

男人微微一怔，立刻回過神來，溫聲細語道：“未央，我這是為了你好，你傾慕晉王對年，如今這是唯一能嫁進晉王府的方法了。”

“多謝三哥出謀劃策，隻是如今，晉王聽信顧霓裳一麵之詞，便要斷我一指，今後，怕不是有了什麼別的陷害，會要戚家滿門的命。”

戚未央神色清冷，目光悄然睥睨著戚明陽的臉，呡了口茶。

果然，男人唇角抽搐了兩下。

戚明陽心底騰升起一絲煩躁。

這個戚未央平日裏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對晉王的喜歡更是如癡如狂，今天這是鬧哪出？

好像轉了性似的！

男人忖度一瞬，隻當她是和晉王耍性子。

“未央，這樣對王爺大不敬的話休得再說，你今日要是累了便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去向王爺請罪吧，王爺對你，也算有情......”

“三哥不必多言，未央自有定奪。”

戚明陽這顆雷，戚未央不打算現在就爆破。

男人還是沒有死心，好言好語地又勸了她幾句。

眼看時候不早了，隻能不甘離去......

戚明陽行至雅丹亭時，借著月光捕捉到了小徑深處的一抹碧色。

“誰在那？”他率先沉聲發問。

“明陽哥......”女子嬌柔的聲音拖著長尾，在寂夜中十分清脆。

“霓裳？”

“是我明陽哥。”

顧霓裳以手帕掩麵，輕手輕腳地從杏樹後探出了身子。

“霓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麵。”戚明陽關切地問道。

他從小便對這個表妹一見傾心，可礙於自己庶子的身份，始終不敢表明心意。

因此總想謀求高位，才能與之匹敵。

“這......”顧霓裳輕咬著唇，眉頭微蹙，故作為難。

“霓裳有話不妨直說。”

“未央姐今日在晉王府門前斷我一指，又冤枉我是故意陷害於她......我不知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麼，讓她如此厭惡......”顧霓裳說著，留下點滴清淚。

“霓裳，你放心，我會幫你的。”戚明陽說的堅決，“絕不讓你無故受半點委屈。”

“霓裳哪裏敢叫明陽哥費心，況且未央姐是戚家嫡女，我哪裏敢與她爭論個對錯。”

“這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霓裳無以為報，隻能多謝明陽哥了。”

“哪裏的話，霓裳，你且照顧好自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戚明陽見顧霓裳梨花帶雨的模樣很是心疼，急忙表了忠心，又寬慰了她許久才互道告別。

天空剛泛起魚肚白，一道聖旨便傳到了戚府。

戚未央毫不意外。

皇上急著召見她，看來是昨日的鬧劇已然滿城風雨。

她簡單地梳洗了下，選了身素色儒繡長裙便隨著李公公進宮麵聖了。

昭華殿內，金碧輝煌。

戚未央低著頭快步行至龍椅之下，還未等皇上開口，直接撲跪在地，哭哭啼啼地表演起了前世自己最擅長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皇上！你可要為未央做主啊！昨日晉王府門前，顧霓裳汙蔑未央斷她手指，晉王更是要斷我手指為她報仇！”

她抽出手帕擦了擦眼淚，擰著身子移動到了龍椅之下，“還未行跪拜之禮，晉王便要斷我根手指，還說要讓我從偏門進府！未央哪裏敢？這分明是對賜婚聖旨的不敬，就是給未央是個膽子都不敢啊！”

殿內依舊安靜的可怖，戚未央絲毫不怵，她知道當今聖上對她百般寵愛，若是還未發聲，便是還未消氣。

“皇上！未央對晉王殿下的一片赤誠，您是親眼目睹了的，如今晉王如此厭我，我豈能強求晉王娶我？還望聖上英明決斷。”

殿內一片死寂......

戚未央這才察覺周遭氣氛詭譎。

她緩緩抬眸，一身玄色蘇繡錦袍映入眼簾。

武安侯夜雲肆立於高台之上，鳳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猶如一條冰冷的蛇，安靜盯著自己的獵物。

“戚小姐不用行此大禮。”他幽幽吐出幾字。

戚未央看清上頭的人後，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武安侯說笑了，我今麵聖，煩請侯爺別擋著了皇上。”

此話出口，戚未央自然知道愚蠢至極，可她前世一直是這樣“口出狂言”的性子，若是突然轉了性，倒是更叫人生疑。

“夠了！”不怒自威的聲音從龍椅上傳來，戚未央自覺低下了頭。

“戚未央啊戚未央！你纏著朕給你賜婚，如今又要朕收回聖旨！我看是平日裏對你太過驕縱！才叫你敢如此忤逆朕！”皇上盛怒。

夜雲肆麵色如晦地盯著殿下的女人，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