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祁冷峻矜傲,寡言少語,情緒如幽深古井,任何事都掀不起半點波瀾。
顧妙與他相識多年,從未見過他冰山臉以外的神情。
可就在剛剛,她看到薄言祁皺眉生氣,而這個先例,是蘇挽星打破的。
顧妙眸色微深,揚起笑臉道:“蘇老師,我們去衣帽間試試禮服。”
蘇挽星抱起禮服跟她進入,剛協助她穿好,謝安冉打來電話,問了她幾個工作上的問題。
蘇挽星言簡意賅,說完便掛斷,抬眼卻見顧妙正從鏡子裏看她,眼神略有些複雜。
四目相接,顧妙快速斂起眸中異樣,純良無害地問:“男朋友查崗嗎?”
蘇挽星搖頭:“不是。”
顧妙麵露驚訝:“蘇老師竟然是單身?”
她的反應太過浮誇,蘇挽星心頭閃過一絲不快,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顧妙眼底的幽光一閃而過,麵上仍是笑:“單身也不要緊,蘇老師這麼優秀,追求者肯定很多,蘇老師喜歡什麼樣的?”
話到此處,蘇挽星終於覺出不對勁——兩麵之緣罷了,顧妙為什麼這麼關心她的情感狀態?
蘇挽星內心有個念頭呼之欲出:“顧小姐想說什麼?”
顧妙道:“蘇老師別誤會,隻是昨晚聽言祁哥說了一些蘇老師的事,我很是敬佩,想多了解了解蘇老師。”
薄言祁跟顧妙提她?怎麼可能!
他們隱婚五年,顧妙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因工作和顧妙有交集,薄言祁親自守著,生怕她多嘴多舌。
如此嚴防死守,怎會主動提及。
顧妙這試探的招數,當真是不怎麼高明。
蘇挽星委婉打消她的疑慮:“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喜歡的,定然和顧小姐不一樣。”
顧妙聞言稍稍放心,一口氣還沒鬆下,門忽然被敲響,薄言祁在外道:“多隆重的禮服需要換這麼久?”
“這就好啦。”顧妙揚聲應,出去時解釋了一句,“剛剛在和蘇老師聊天呢。”
薄言祁眉梢微動:“是麼,聊什麼了?”
顧妙答:“說給蘇老師介紹男朋友呢。”
薄言祁的視線落在後麵出來的蘇挽星身上,神情莫名:“蘇老師要找男朋友?”
蘇挽星看了看顧妙,隻見她一臉單純,若非方才兩人根本沒說過找男友的話,她隻怕就要相信顧妙是真無邪了。
迫不及待想用這種話杜絕她和薄言祁之間的可能,看來薄言祁也沒讓她多安心。
蘇挽星感受到一種隱秘的平衡,沉靜地道:“顧小姐開玩笑呢。”
這個回答顯然沒讓薄言祁滿意,他語氣微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蘇老師,我在問你,找還是不找?”
蘇挽星從前就不喜歡他這種態度,仿佛她是他豢養的乖寵,不能有一絲違逆。
可他們已經結束關係了,薄言祁再管不著她。
蘇挽星對上他的雙眼,唇角一勾:“找,找十個!”
一語成讖。
當天晚上,蘇挽星就在酒吧見到了十個男模,一水的寬肩窄腰大長腿,個頂個地養眼。
謝安冉攬著她的肩,笑得像個老|鴇:“我下了血本,這些都是酒吧裏的尖貨,喜歡哪個直接帶走。”
蘇挽星扶額:“不是說來見客戶麼,你這玩的哪一出?”
謝安冉語重心長:“你從水墨國際回來就魂不守舍的,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是遇見薄言祁了。”
“人都說忘記一個男人最好的方式是找新的男人,薄言祁已經是過去式了,你看看他們,隨便點一個,包你滿意。”
蘇挽星哭笑不得,正要讓謝安冉把人遣散,包間門再次被推開,一雙修長有力的腿邁了進來。
謝安冉曖昧地眨眼:“最後這個是我點名要的,聽說花樣很多,你......”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謝安冉看著來人,剩下的話全卡在了嗓子眼。
蘇挽星沒抬頭,隻看見男人腳上熟悉的手工高定皮鞋,她喃喃:“現在的鴨收入這麼高麼,都穿高定了。”
“誰是鴨?”
皮鞋的主人開了口,嗓音帶著慍怒,冷冰冰的。
蘇挽星霍然抬頭,觸及到男人目光的瞬間,瀲灩杏眸驀地瞪大:“你怎麼在這裏?!”
薄言祁逼近她,彎腰俯身,壓迫感迎麵而來:“到這裏找男友,蘇老師的標準這麼低?”
他說著掃了眼排排站的男模,那幾人頓覺寒風過境般,生生打了個冷顫。
蘇挽星被他的氣息籠罩著,下意識想回避,卻在這時,一名長相妖孽的男人步入包間,雙眼直直鎖住她。
“有點私事耽擱了幾分鐘,姐姐別見怪,我們去樓上房間慢慢聊,如何?”
他每說一句,薄言祁的氣場就冷一分,最後兩個字落下,薄言祁突兀地掀了下右邊嘴角。
這是他生氣的征兆。
蘇挽星暗道不好,欲辯解,薄言祁卻摸出手機打電話:“三樓‘天上人間’,清場。”
一分鐘後,酒吧經理帶著四名保安來到包間,把除了蘇挽星和薄言祁在內的人全部請走了。
蘇挽星頓覺危險,起身道:“我先走了,薄總再見。”
還沒站起來,肩膀就被按住,薄言祁將她壓回去,長指捏起她的下巴:“剛離婚就找男人,蘇挽星,你怎麼敢?”
蘇挽星反問:“既然已經離婚,為什麼不能找?他們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薄言祁冷嗬:“你拿那種貨色和我比?”
蘇挽星拍開他的手:“某些方麵,你或許還不如他們。”
薄言祁眉目驟沉。
自打在水墨國際被她冷言冷語地針對,他心裏就憋著一股邪火,偏偏來自家的場子談事情,還那麼碰巧地聽到謝安冉幫她點男模。
他本不想理會,可男模進入包間後就不出去了,薄言祁隻得親自來。
誰料蘇挽星對他更加過分,薄言祁是真有些惱了:“哪裏不如?那方麵麼?”
蘇挽星沒好氣地道:“哪裏都不如!”
薄言祁舔了下後槽牙:“看來你是忘記以往有多舒服了,那我不介意幫你想起來。”
說著,他捉住蘇挽星的手腕,把人按倒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