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杜的,你的刑期已滿,快滾出來!”
已經坐了三天大牢的杜風聽得這話,當即爬起了身。
獄卒給他解開了手腳鐐,擺手道:“行了,下次別再來了!”
杜風偏頭看了看隔壁牢房,裏麵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試探著開口道:“老夏,我走了啊!”
可沒人回話,獄卒也不耐煩了,催促著讓杜風離開。
杜風沒辦法,隻能轉身離去。
門外的景色古樸又帶著窮酸氣,對杜風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其實杜風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他是從現代穿來的。
原先他是一名工學博士,卻在做試駕試驗的時候墜機而亡。
而眼前這個國家,名叫大鵬王朝,是曆史書上從未記載過的地方。
原身和他同名,也叫杜風,家境還算殷實。
但實在架不住他又懶又賭,賭到最後不僅賠光了家財,甚至到了押錢都要去賭的份上!
就在他又一次賭輸了沒錢還的時候,對方直接將他告上了衙門。
可原身哪有錢還?
縣太爺直接判他挨了二十大板加上坐牢三日。
當然並不是坐了牢就不用還錢了。
該還的還是得還,否則對方過段時間再來告他,他還是得來坐牢!
杜風歎了口氣,原身那殺千刀的,隻挨了十大板就一命嗚呼了!
害得杜風這個穿過來的倒黴鬼替他挨了剩下的板子,又坐了三天大牢!
大腿附近傳來的陣陣鈍痛,在提醒著他身上受的傷並不輕。
但杜風沒有錢就醫,隻能一步一拐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縣城北,杜家村。
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的杜風走得筋疲力盡,花了足半個多時辰,才看到杜家村的全貌。
快了,就快到了!
杜風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朝著自家奔去。
還沒到家,他就聽見家中傳來的動靜。
鍋碗破碎聲,夾雜著一道粗獷的男聲傳來。
“你夫君欠了老子足五十兩白銀!現在他還不上了,你就該跟老子走!”
杜風心裏一驚,該不會是黑龍那債主上門要賬來了吧?!
他連忙衝進了門,就見一哭得淚眼漣漣的小美人,被黑龍那人高馬大的堵在牆角。
家中四處都是被砸得稀爛的陶碗,顯然方才兩人爭執了一番。
“住手!”
杜風怒喝一聲,忙擋到了莊夢月的身前。
見他回來了,黑龍獰笑一聲。
“杜風,你小子回來得正好!你不是欠老子五十兩銀麼?你把你娘子典給我,這賬就這麼算了!如何?”
聽得這話,莊夢月嚇得渾身一顫。
又來了,每次夫君欠了債,都會保證不會再犯。
可每一次都讓她失望。
這次更是欠下了他們八輩子都還不上的銀錢,躲到外麵去三天不回家!
現在黑龍提出的條件,對杜風來說百利無一害。
這世道,妻賤如草,她又怎能奢望杜風留下她?
杜風怒道:“黑龍你做夢呢吧?我娘子也是你能覬覦的?!”
黑龍聞言麵色一沉:“你小子,敢這麼跟老子說話,怕不是又想挨板子坐牢了!”
聽得這話,莊夢月的低泣聲一頓,下意識看向了杜風的下身。
在他大腿附近的褲子上,確實洇著點點黑血。
原來這三天他不是無故消失,而是在牢裏回不來麼?
莊夢月的臉色好看了些。
杜風嗤道:“黑龍,老子這板子也挨了,牢也坐了,就算你要再告老子,最少也需得一個月之後吧!”
黑龍甩出一張欠條,上麵清楚寫著杜風的簽名。
“你的欠條還在這裏,你小子莫不是以為坐了牢,這錢就不用還了吧?”
“自然不是!該還你的錢,我一分不少的都會還你,若你敢對我娘子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小心我魚死網破!”
“好一個魚死網破!”
黑龍哈哈大笑著,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還想跟老子魚死網破!老子給你臉了?”
杜風冷笑一聲,揚聲道:“天子之怒,伏屍百萬,血流千裏!匹夫之怒,伏屍二人,血流五步!你可莫要小瞧了我!”
黑龍是個沒文化的,雖然聽不懂,此時卻也被杜風身上的氣勢鎮住了。
半晌,他才惱怒地開了口。
“拽什麼酸文?讀過兩天書了不起?你該不會就光一張嘴叭叭,卻要花好幾年才能還的上老子的錢吧?”
不怪黑龍質疑,就現在這個世道,尋常人家三十畝地一年到頭下來的收成,除去開銷最多能剩個一二兩銀。
一個壯勞力,做一天體力活,也才十五文上下的工錢。
若是有點手藝的去做工,一天也就二十文上下。
算下來杜風最快也要六七年不吃不喝不歇息,才有可能還上這筆錢。
杜風搖了搖頭:“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如數奉還!”
“半個月?你當老子開善堂的?!最多給你三天時間,必須得把老子的錢全數還上!”
“三天?太少了,最少七天!”
“不行!老子最多給你五天時間!”
“成交!”
其實一開始杜風就沒打算要半個月的時間。
隻是討價還價便是如此,要先開個離譜的條件,對方才能接受那相對不太離譜的。
杜風找了紙張來,當場簽下了新的欠條,將黑龍手中那舊欠條替了回來一把火燒了。
臨走前,黑龍深深地看了莊夢月一眼。
“小美人,你且先再等老子幾天,到時候老子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杜風微微側身,擋住了黑龍的視線。
看不見美人的黑龍臉色一變,到底還是沒說什麼,徑直離開了。
見人走了,杜風鬆了口氣,這才有時間去看自己這個便宜媳婦。
莊夢月滿臉是淚,看他的眼神中既有心疼,又有失望。
“夫君,你上次不是說不再賭了麼?”
杜風訕笑道:“這次真是最後一次。”
莊夢月搖了搖頭,轉身進了房去。
杜風還以為她要去收拾行李回娘家,趕忙跟了上去。
說來也是,原身是個沒本事的。
隻看著莊家比他杜家家境好些,自覺沒麵子,從來就沒給過莊夢月好臉色看。
結婚的這幾個月裏,他三天兩頭不著家,每次回家必帶著債回來。
杜家填不上窟窿了,原身就要莊夢月回莊家要,不去就是一頓暴打。
原身這樣的男人,實在沒有資格將她留在身邊!
杜風眼看著莊夢月進了房,在她隨嫁帶來的大木箱裏翻翻找找,最後摸出了一個破布包出來。
“夫君,我這兒還有點錢,實在不行我們就跑吧!”
“跑?跑哪兒去?”
杜風有些哭笑不得。
“你這房不要了?地也不要了?我們是要上其他省縣去做流民不成?”
莊夢月搖了搖頭,咬牙道:“我聽聞,若是被債主連告三次的話,就要被罰服役,甚至是流放!”
“與其被流放,不若一齊逃走好些,至少我們還能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