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空中飄著毛毛細雨,地麵濕滑一片。
鹿早川赤腳走在冰冷的地麵上,空洞的眼睛旁掛著兩道風幹的淚痕。
就在今天上午,她永遠的失去了最疼愛自己的媽媽。
更可悲的是,媽媽躺在醫院屍骨未寒,繼父就迫不及待的將她從家裏趕了出來。
“砰!”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鹿早川沒心情回頭,卻見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瞬間跌落到自己腳邊。
鹿早川低頭一看,那個不明物體居然是一個長相精致完美的年輕男人。
他身材頎長,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胸前紮著銀灰色的領帶,配上他微卷的咖色頭發,莊重而不呆板。
隻見他被車撞飛後仍舊從容,優雅淡定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隨意擦了一把額頭上流出的血。
“再來啊,這對我毫無意義。”
那男人對著鹿早川身後的黑色賓利大喊,語氣冰冷,神色桀驁。
鹿早川使勁揉了揉太陽穴,毫不遲疑的繼續往前走。
她一定是悲傷過度出現幻覺了吧,被車撞飛那麼遠的人,怎麼可能接著站起來?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雨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鹿早川想到自己今晚可能要露宿街頭,心臟砰砰直跳,內心被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懼壓抑著。
身後汽車油門的聲音“轟轟”作響,下一秒,猛地衝了過來,鹿早川下意識往路邊躲閃,卻見剛才那個男人以肉眼很難分辨出的速度,極快地躲開了汽車的撞擊。
一瞬間,男人高大的身影近在咫尺,鹿早川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周身的溫度,清晰的看到他根根分明的柔順發絲。
居然不是幻覺!
這個男人得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鹿早川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震驚到,半張著嘴巴,眼睛瞪的圓圓的,有些精神恍惚。
從而忽略了緊急製動後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賓利,以及緩緩降落的車窗裏向她舉起的槍口......
“砰!”
震耳得槍響,子彈出膛向鹿早川飛來。
鹿早川根本來不及反應,呆呆地看向賓利車的方向。
電光石火間,男人利落伸出手,生生抓住了即將飛進鹿早川眉心的子彈。
焦糊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鹿早川這才反應過來,急切的拉過男人的手,看到的是一個駭人的槍眼。
“你受傷了!”
鹿早川聲音嘶啞,澄淨的眼睛裏漸漸溢出一層濕潤的水汽。
男人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傷勢,迅速將受傷的手從鹿早川手裏抽出,隨後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淩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賓利打開的車窗,起伏的胸膛努力的壓抑著怒氣。
賓利車的車窗又開大了一些,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探出頭來
,銀色的長卷發北風吹到車窗外。
她微揚起下巴朝鹿早川身旁的男人拋了個媚眼,嬌笑著說:“保護女士......不錯嘛贏奇,我最喜歡像你這麼紳士的男人。”
“為何要對不相幹的人下手?”
贏奇冷冷出聲,周圍的空氣幾乎要被他強大的冰冷氣場凍結。
一旁的鹿早川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轉而注視著贏奇英挺精致的側顏,他口中的“不相幹的人”自然就是自己了......
她其實心裏也很好奇,她和賓利車裏的女人素不相識,難道就因為自己剛好和贏奇挨得近了些,就被視為仇敵了?
那她真的是倒黴到家了!
不對,她已經沒有家了......
“我才不管是不是相關的人,隻要能得到你,我都不妨把他扯進來。”
銀發女人笑得嬌媚,輕輕伸手將被風吹亂的銀色發絲別到耳後,動作優雅。
要不是剛剛鹿早川差點被她拿槍爆頭,她絕對相信這傲嬌的女人隻是單純的喜歡贏奇,愛而不得而已。
......
“嗬......”
贏奇不屑的回過身,拉過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的鹿早川,就要大步離開
。
鹿早川看到贏奇堅毅的眼睛,心裏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剛剛被槍擊的恐懼感居然一哄而散。
那種安心到溫暖的安全感,也是她過往的人生中不曾有的。
沒走幾步,贏奇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緊接著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鹿早川扭頭,發現贏奇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表情,細密的汗珠一瞬間溢滿他的額頭。
隻見他顫抖著打開那隻受傷的拳頭,手心裏竟然滿是黑乎乎的血跡。
那子彈,居然有毒!
“感覺不錯吧?這是擎博士最新為你研製的藥物,隻需要把子彈放在裏麵浸泡五分鐘,就可以輕鬆封住你的異能,今天,你怕是不得不跟我回去了。”
不知何時,銀發女人已經下了車,徑直朝鹿早川二人這邊走了過來。
看贏奇略顯意外的神情,鹿早川猜測,遇到今天這樣的狀況,是他沒有預想到的。
他救了她一命,現在輪到她報恩了,可是,她該怎麼帶著受傷的贏奇,脫離那個“銀發女魔頭”的魔爪呢?
前方是橫堵在路上的賓利車,後方是市中心最大的噴泉,左右兩邊也難以通過,鹿早川一時間進退維穀。
眼看那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鹿早川心急如焚,後背冷汗直冒。
忽然,鹿早川隻感覺腰間一緊,緊接著便被贏奇抱著騰空而起。
地麵上的賓利離她越來越遠,看起來越來越小。
鹿早川回眸間,贏奇的臉離她很近很近,微卷的咖色發絲吹到她臉上,被風來回摩挲,有些癢癢的。他的眼睛也是咖色的,帶著淡淡的憂鬱和疏離,鹿早川透過這雙明亮的眼睛,可以清楚看到裏麵倒影著的驚慌失措的自己。
直到雙腳落地,站定,鹿早川才回過神來。環顧四周才發現,贏奇居然抱著她跳到了臨街的摩天大樓的天台上!
樓頂的風呼呼作響,眼前是整個城市的夜景,炫目的霓虹燈和馬路上的車燈在雨幕中暈開,看的人眼花繚亂。
鹿早川拍著胸口,努力定了定神。俯瞰整個城市上空的感覺確實很微妙,不過她現在必須問清楚贏奇,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轉身,猝不及防的看到高大的男人瞬間跪倒在地。不知何時,贏奇麵色早已蒼白如紙,修長的大手緊緊攥成拳頭,骨節泛白,放在胸口處費力的喘息著,看起來虛弱不堪。
看來,這不是一個“
興師問罪”的好時候......
鹿早川麵色有些凝重,心裏默默思考著該怎麼幫助贏奇擺脫現在的困境。
忽然,贏奇毫無血色的薄唇動了動:“按我說的走。”
鹿早川愣了一下,趕忙俯下身,幾乎把耳朵貼在他臉上才聽出了他的話,隨後小心翼翼的把他攙下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