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皇後臉色稍稍緩和,可樓夫人心裏卻暗暗叫苦,她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耍壞,也不管是真意外還是假意外。
很明顯,自己兒子的調皮屬性被人利用了,今天這個事肯定要背鍋。
黑鍋她不想背,於是,她先發製人地擰著兒子的耳朵,厲聲嗬斥:
“你這孽障,一個小玩意兒有什麼要緊的,薑家大郎要玩你給他玩就是!快跪下!給薑夫人和薑家大郎道歉,向公主殿下賠罪。”
“不要!我的東西,我想給誰玩就給誰玩,我又沒有推他落水,憑什麼要道歉?”
樓二郎樓軼今年六歲,正是最頭鐵的年紀,他脖子一梗,拒絕道歉。
倒是向公主殿下賠罪這一條,他應了,有模有樣地行禮。
薑夫人一見,喲,這雙標雙得!
她氣得牙癢癢,怨自家位低權,恨樓二郎害得兒子吃苦,忍了又忍,忍不住,她幽幽地說:
“樓夫人言重了,我家大郎命苦,配不上樓公子的玩具,更承受不起樓公子道歉!”
說完,她像是無意地詢問自家女兒,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都聽見:
“瀾兒,你大兄是自己落水,還是別人故意推的?他一個六歲多的大孩子,怎麼會連路都走不穩?”
“誰推他誰是小狗?”
小孩子心思最敏感單純,他們可以忍受打架打輸了,卻堅決不肯受冤枉,樓二郎憤怒地嚷嚷:
“那麼多人都在一起玩,誰會故意推他?許三郎程,陳四郎,你們說我沒有推他?”
被點到名的幾個孩子,同時搖搖頭。
但薑夫人並不信,她輕笑著說:
“樓二郎別激動呀!我也沒說一定是你推的呀!”
嘴上說沒有,話裏話外卻誰都能聽出來意有所指,樓二郎是個聰慧的孩子,他更生氣了,小臉漲紅,眼眶含淚:
“我沒推!思瀾姐姐,你告訴你阿母,我到底推沒推?”
“我......”
薑思瀾小姑娘一下子成為焦點。
她長得極美,膚若桃花,五官精致,大眼睛裏常年汪著一池秋水。
當被所有人目光聚焦,她為難地蹙著柳眉,眸中瀲灩著淚光,整齊潔白的貝齒咬著櫻唇,看上去更是我見猶憐。
薑思瀾小姑娘長得是真美,更難得的是,她的美貌和智商成正比,小小年紀就已經很會衡量利弊。
當下,大兄受了委屈事小,連累公主落水事大,如果不把這份罪責推出去,她那小小的五品官老爹,肯定會被皇後娘娘針對,甚至會被皇上不喜。
而樓二郎就不同,樓家完全有能力扛起這個鍋,於是,小姑娘似是而非地說:
“我......我當時隔著有點遠,沒看清。隻是,樓二郎和兄長靠得最近,吵得也很厲害,像是伸了手,又好像沒有!”
“你!”
這話說得簡直是誅心,配合小姑娘那可憐垂淚的表情,更是板上釘釘。
樓二郎悲憤欲絕,他很想大聲反駁薑思瀾在說謊,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他把背脊挺得筆直,倔強地重複到:
“我沒推!阿母,我沒推他!皇後娘娘,公主殿下,我真沒推他!男子漢大丈夫,我要是推了,我就敢認。我沒推,是他自己跑太快掉下去的。”
“嘁!樓公子說沒推就沒推吧!”
薑夫人嘴上這麼說,語氣卻明晃晃地表示著不敢得罪對方的委屈,眼淚吧唧吧唧地往下掉,自憐自怨:
“可憐我家大郎,嗆了一肚子的冷水,他小小年紀受這般苦......”
“好了,人沒事,何必再計較! 阿欠~”
夏明昭素來不耐煩聽女人哭哭啼啼,更討厭一點點小事就上綱上線,她大大地打了個噴嚏,板著臉說:
“本公主乏了,母後,回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