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逐漸向老吳靠攏的凍人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立馬轉過身來,朝著我迅速奔來。
我跑到一邊,就地一滾,撿起了老吳掉落在地上的獵槍,衝著一邊的冰層開了一槍。
這些冰層本來堅硬無比,但是凍人衝出來的時候,已經變得碎裂不堪了。而我這一槍打出去,正中目標。頭頂的冰層喀喇喇幾聲響動,接著就是大塊大塊的碎冰掉落。
凍人目不視物,隻能憑著聲音獵殺。他們集體衝了過來,就連本來已經抓到老吳的那個凍人都不例外。我又接連補了幾槍,更大的碎冰砸了下來。
因為距離太近,就連我也險些被砸中。當巨響過後,眼前一片狼藉。巨冰形成了一座小山,而那些詭異的凍人全都被埋葬在下麵。
我瞬間脫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粗重的喘息聲猶如一頭負重的老牛。
老吳則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罵道:“他奶奶的,惡心死爺爺啦!”
我無力地打趣道:“咋了,你跟他奶奶是一對兒啊?”
董勝武和梅若裳上前,攙扶起了吳顯彰。他那一下率得也不輕。
我詢問了他怎麼樣。
吳顯彰擺了擺手,說隻是輕微擦傷。
“媽的,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喂,你們都是科學家,給解釋解釋。”
我也覺得奇怪,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剛剛發生了這種變故,我們不想多做停留,先離開這裏才行。
“走吧,我們路上說。”我一揮手,大家繼續上路了。
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險境中醒過來。
良久之後,我問道:“吳教授,你剛才說傳說是真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顯彰臉色蒼白,在梅若裳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著,他說出了兩個字:“唸冤。”
“啥玩意?”
吳顯彰解釋道:“其實在這片土地上,幾千年前生活的部落除了貊族,還有獩族。他們連年征伐,戰火不斷。但是隨著華夏文明的推進,相繼臣服於商朝。兩族部落也就慢慢融合,形成了濊貊。”
“兩族人結合,生出來了一幫怪物,不對呀,這都過了好幾千年了,不至於活這麼久吧?”老吳表示質疑。
“隻是聽說。”吳顯彰道,“雖然咱們說兩族融合很容易,但是在一開始,也是很困難的。貊族會將與獩族人結合剩下的孩子,視為不祥。他們將這些人單獨組成了軍隊,去進攻獩族人。戰死後,就將他們的屍體獻給上天。傳說這群人陰魂不散,一口冤氣難出,所以稱為唸冤。”
老吳恨恨地罵了一句:“娘的,他們還冤氣難出,我他媽才冤呢。”
我感慨道:“這件事情,說出去有誰會信呢,太奇怪了。”
吳顯彰忽然看著我:“小蘇啊,這世界上有很多的謎團,不足以靠科學來解釋的。難道你沒有聽過這句話嗎?”
我一愣,苦笑著說道:“我從小生活在這裏,科學兩個字離我太遠了。”
“嘿嘿,吳教授,你太抬舉他了。老烈整個一山炮兒,你跟他講科學,那不是白瞎嗎?”
“前麵可以過去。”梅若裳忽然說道。
我們舉目望去,隻見前麵河流驟然變窄,僅有一米多寬了。頓時眾人歡欣鼓舞。
大家穿過河流後,便順著河道找到了一條南去的小路。
目前我們還處於山洞之中,雖然沒有了冰洞那般瑰麗,但所幸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
走了許久,眾人也都累了。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稍作休息。
老吳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槍,抱怨我太敗家,不知道節約子彈。
我反唇相譏:“是,我剛才就多餘救你,就應該讓唸冤把你抓了去,凍起來供人參觀。”
“你看你看,說著說著咋還急眼了呢。老烈,我這也是為了大家著想,老董的槍也沒子彈了,你那燒火棍又時靈時不靈的。那不全仗著我這位老夥計嗎?你說萬一前麵再有個老娃子、唸冤什麼的,咱們咋對付?”
“到時候就把你這顆肉彈扔出去,也不枉了你這身肥膘。”雖然有來有回和老吳吵著嘴,但是我心裏卻難免在想,這一路的經曆太險了。
我在大興安嶺二十年了,也不及我這幾天遇到的危險多。
吳顯彰畢竟上了年紀,折騰不起,這時候側臥在地上睡著;董勝武也靠著一處洞壁小憩;梅若裳坐在地上,雙手抱膝,目光有些出神,似乎在想著什麼。
我看著他們,覺得除了大個子董勝武,剩下的這一老一少似乎都有什麼秘密。尤其是梅若裳,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老烈,你盯會兒,我得睡一會兒了。”老吳說完後,倒頭就睡。
其實我也困倦至極了,原以為梅若裳又會像以前一樣,趁著大家熟睡的時候,有些話對我說。
但我等了半天,也不見她來找我開口。
最終,我也挺不住了,眼皮越來越重......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輕抽鼻翼,忽然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腥臭味兒。就像是某種昆蟲剛從泥土草叢裏爬出來似的,接著眼前出現了一道朦朧的黃光。
一睜眼,一盞明亮的馬燈照得我不得不扭頭閃避。
再定睛一瞧,麵前的這人竟然是失蹤的薩奇。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怎麼在這兒呢,你剛才去哪兒了?我們還以為你不辭而別了。”
薩奇仍舊是那副樣子,語速極緩:“我看見了這個山洞,就進來了。”
“不對啊,洞口被積雪覆蓋,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驚喜之下,說話聲音大了一些,將其他人也吵醒了。
老吳最為激動,上前一個熊抱:“老薩,你小子還活著呢,真是太好啦!”
薩奇麵無表情地看著大家,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似的。
他緩緩說道:“你們要去哪裏?”
老吳說道:“鷹嘴峰,你聽說過嗎?”
薩奇是當地的護林員,對這一帶很熟悉,有他帶路,或許我們可以規避一些風險。
薩奇說道:“跟我來。”提著馬燈在前麵帶路。
老吳興衝衝地就要跟上去,我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等等,好像不大對。”
我壓低了聲音謹慎地說道:“我怎麼覺得薩奇和以前不一樣了?”
老吳笑道:“怎麼,你不是說了嘛,老娃子把他嚇傻了。這會兒你倒覺得人家不一樣了。”說完,也不理我,哼著歌追了上去。
薩奇受到了刺激,這隻是我一開始的猜想。但是他不告而別,又突然出現在這密洞中,而且手裏莫名其妙多了一盞馬燈。我總覺得他性情大變,並非無因。
以前的薩奇性格外向好爽,為人豁達;可是眼前的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走吧。”梅若裳見我不動,便說了一句。
我隻好收斂起自己奇怪的想法,跟上了隊伍。
老吳和薩奇並肩走在了最前麵,他的那張嘴嘰嘰喳喳,聒噪個不停。
薩奇一句話也不說,臉上半點兒表情都沒有。
梅若裳攙扶著吳顯彰走在了中間。
這回,倒是我和董勝武走在了最後。
“你的朋友,有點兒怪。”董勝武邁步跨過了一道坎兒,對我說道。
“嗬嗬,是嗎,我還以為你們倆都不愛說話,沒準兒脾氣相投呢。”我調侃了一句。
董勝武沒理會,沒聽見似的往前走。
“臥槽,這啥東西?!”走在最前麵的老吳突然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