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雜物間的溫凜將臉上的麵具揭了下來,房間裏還擺放著一座破碎的鏡子,幾條粗重紋路沿著光滑的鏡麵蜿蜒而下,在漂亮的光滑麵上露出猙獰痕跡。
一如,一如她的臉。
她拿出桌子上的毛巾,輕輕的擦拭著蒙灰的鏡子。
隻是,任由她怎麼擦,任由她多麼努力的想要讓鏡子變回出場時光潔無瑕的模樣都是徒勞無功。
已經幹淨的鏡麵清晰的照射出溫凜的臉,她愣愣的停下動作,伸手撫上了那已經殘缺不堪的額頭,溫凜張著嘴想要發出聲音,但粗嘎的聲音卻比拿刀在粗糲的地麵滑動發出來的都要不堪入耳。
大火不僅燒毀了引以為傲的相貌,更帶走了她黃鸝般婉轉動聽的好嗓子。
以眼睛為分界線的下般邊臉,由於常年沒有處理和修複早就已經蔓延至耳根前方,這讓原本看上去絕豔的半張小臉有了汙垢,無論怎麼看都隻會叫人覺得惋惜。
溫凜看著鏡子中女人脆弱嬌小的身子,以及她那張已經不能單單用可怖來形容的臉,強忍了一路的淚水瞬間像是斷了線......
“沈總,您還吃嗎?”宋溪瑤看著滿臉陰騖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她伸出手想要碰上他的肩,下一秒卻被強橫的力量推翻在地。
沈辭修的臉上寒霜遍布,那張令雲城所有女人神魂顛倒的俊臉上此刻彌漫著可駭的恐怖,劍眉星目,深邃的黑眸之中本應包含情深,可他的眼神裏卻是摸不透的冷意。
此刻,他正傲然睥睨的看著她,盡管她是陪伴在他身邊十幾天的情人。
從始至終,沈辭修就沒有對她有過半分感情。
宋溪瑤的作用,不過就是為了羞辱溫凜而存在罷了。
“明天起,你不用再跟著我了。”沈辭修輕描淡寫的和她分開距離,仿佛這半個月以來陪伴著他的人不是地上的這個女人一樣。
宋溪瑤臉色一白,她不久前還在群裏跟小姐妹吹噓自己得到了沈辭修的青睞,短短幾天時間又要體驗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嗎?
能被人走到哪都眾星捧月的感覺讓宋溪瑤有些迷茫,她愛上了和沈辭修在一起的氛圍,那模樣好像全雲城的任都要高看她幾分。
“沈總我不明白,難道是我哪裏做錯了什麼嗎?”跟著沈辭修半個月,宋溪瑤並不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至少她明白,沈辭修喜歡服從性的女人,直白來說他喜歡聽話懂事,對他堅定不移的小蓮花。
宋溪瑤低頭,迅速的逼出淚水,再次抬臉時已然瑩瑩帶淚:“沈總,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請不要趕我走。”
每每她擺出這個模樣,那些男人都會前仆後繼爭先恐後的妄想與她一度春宵。
同樣的伎倆在沈辭修麵前應該也,同樣適用吧......
可惜結局要讓宋溪瑤失望了,沈辭修不是那種男人,或者說除了幾年前的情竇初開之外,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動過心。
不近女色這個詞又豈能是說說而已?
沈辭修不耐煩的點了點餐桌:“把她丟出去。”
門外隨時恭候的保鏢連一句抱歉都沒有,就這麼把萬千男人心中的女神從客廳拖了出去。
想到雜物房的溫凜,沈辭修強忍著燥亂的心情上樓閉門。
將屋子簡單的收拾幹淨之後,溫凜躺在臟兮兮的床上抬頭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出神。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鈴響起,是專門為學校負責的老師設計的鈴聲。
難不成是小川報名的那家幼兒園有消息了嗎?
劃開屏幕上鎖界麵,溫凜看著老師發來的消息,原本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笑意就這麼慢慢的僵在了臉上。
梁老師:“尊敬的溫凜小姐你好,我是第一幼兒園的負責人梁副院長,恭喜您的孩子溫南川在幾千位小朋友的選拔之中成為翹楚,我們幼兒園歡迎他的加入和到來......”
“請您複製好父母雙方的身份證正反麵,以及家裏的戶口本,於開學當日帶著孩子一齊送到學校進行登記。”
小川能通過學校考試她一點都不意外,前半段她看的心情激動軒昂,但下一段卻讓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化為風幹。
女人的眸瞳之間閃爍著複雜情緒,嘴角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弧度令她宛如鬼魅般的小臉看上去多了幾分詭異。
父母雙方?
小川的父親是沈辭修,她五年前法律上承認的丈夫也是沈辭修。
難不成真的隻有她求著沈辭修把結婚證補辦,再給小川落實雲城戶口嗎?
想到那個薄情無義的男人,溫凜眼中囤積起來的光亮漸散去,死灰一片。
他這麼討厭她,怎麼可能會因為小川上學的原因,而平白無故的跟她領結婚證?
五年前的事情早就已經讓那個溫柔俊朗的沈哥哥回不來了,現在站在她麵前是總裁沈辭修。
溫凜失魂落魄的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喜是悲。
她費盡心思才為小川得到了名額,怎麼能因為她個人的緣故委屈了小川?
溫凜的眼神從潰散變得頑強,一股名為母愛的力量席卷了她的全身,令她整個人容光泛發。
那張早就看不出半點嬌美的臉上,此刻洋溢著的溫柔和堅定卻使得不完美的相貌變得有了幾分柔和。
“小川,媽媽一定會為了你努力的。”
默默給自己打完氣之後,溫凜扶著牆壁從屋裏走了出來,眼見四下無人,她隻能訓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記憶躡手躡腳的朝著二樓沈辭修的房間走去。
她謹慎的沒有在地板上發出半點聲響,靈活優雅的像隻孤傲的貓。
明明人已經站到了他的臥室之前,原本想要敲門的手卻遲疑在了空中久久不敢落下。
溫凜怕了,可內心的母愛戰勝了恐懼,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告訴她,這是為了小川,你不能臨陣脫逃!
她不敢敲門,但又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下樓離去,於是便小心的站在了臥室旁邊的拐彎走廊裏麵,等待著沈辭修午睡結束出來。
她是這麼想的沒錯,隻是還沒等溫凜扶著牆壁坐下,身後就傳出一道涼薄男音。
“你在這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