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姚錦濘摳緊的手指驟然一鬆,大口呼吸,如魚上岸再入水。
活過來了。
汗涔涔的手指無力的攤開,落在被麵。
身側,躺倒的男人微微合眼,似是醉生夢死一場。
幸好屋子裏不開燈。
等男人睡著。
姚錦濘又累又疼,但還是拖著酸疼的身體起來。
輕手輕腳收拾幹淨她的所有物,不留一點殘物,悄悄地離開。
此時月上中天,正是山莊職員換班時候,姚錦濘壓低腦袋,打卡下班,一路上盡量避開監控,消失在夜色裏。
她是自願的,就當報了恩,也當七年暗戀有個結果。
……
打工人。
第二天,還未得到充分休息的身體比鬧鐘還準時,六點起床,九點到公司。
忙活了兩個小時,在茶水間喝咖啡,聽到同事在小聲議論。
“……顧總今天好像沒來?”
“嗯,可能出什麼事兒了。今天喬特助也跟吞了火藥似的……”
別人不知道內情,姚錦濘聽得心慌,聽到這幾句就端著咖啡躲了。
戰戰兢兢的上了一天班,下班的時候家裏打來電話,讓她回去一趟。
心神不定。
她考上大學就住校,寒暑假打工,畢業在外租房。
有家,等於沒家。
盛安路178號。
姚家小別墅有些年頭了,紅房頂褪了顏色,陽光下顯得灰撲撲的,與姚錦濘記憶中的很不一樣。
唯一熟悉的,就是門口的那棵老石榴樹。
粗壯了一些,此時正是開花的時候,一團團小火焰似的。
姚錦濘在門口站了會兒,盯著大門上安裝的指紋鎖。
沒她的指紋,她進不去。
大門加上圍牆,將屋子圍了個結實,站在外麵看不到裏麵。
哢噠一聲,沉重的不鏽鋼大門被人從裏麵推出來。
管家看到門口舉著半空手的人楞了會兒,才驚喜叫道:“二小姐!”
姚錦濘笑了笑:“你是宋管家?”
宋管家點頭:“快,快進來,老爺跟太太都在裏麵呢。”
姚錦濘跨步進去,心裏越發沉重。
院子裏的景物,與她記憶中的已經全然不同。但她顧不上懷念,試探問道:“宋叔,家裏出什麼事兒了嗎?”
宋管家頓了頓,麵色沉重:“二小姐進去就知道了。”
姚錦濘壓了下唇角,轉眼就到主屋。
進門。
客廳裏,姚家夫妻兩個都在。姚奇峰在喝茶,姚母梁文娜擺弄著茶具,時不時的往門口看一眼。
看到姚錦濘,馬上錯開眼睛,對著姚奇峰道:“錦濘來了。”
姚奇峰淡淡的眼睛一抬:“喊人都不會了?”
姚錦濘壓了壓唇角,不冷不熱的打招呼:“大伯,媽。”
姚家背景複雜。
但姚錦濘離家,這其中原因隻占小部分。
她在一邊坐下:“叫我來什麼事兒?”
話音剛落下,院子裏就傳來別的聲音。
宋管家似乎又帶了什麼人進來。
來人剛一露麵,姚錦濘就渾身僵硬,暗暗捏緊了手指。
是顧嘯,還有他的特助。
姚錦濘坐立不安,隱隱猜測到要發生什麼。
她微側了下身,對姚母梁文娜道:“既然你們家有客人,那我明天再來吧。”
這話被姚奇峰聽到,不滿的眼神掃過來,壓低了聲音:“你也是這家的一份子,坐下。”
說話間,顧嘯二人已經到跟前,姚錦濘暗暗的吞了口唾沫,垂眉耷眼的,扮演一個乖乖女。
顧嘯的眼隻是淡淡從她身上掃過,眼睛沒有半分波瀾。
眼鏡的玻璃鏡麵堪比冰麵,冷得毫無溫度。
讓姚錦濘很難聯想到昨夜他是怎樣的熱情。
顧嘯看了眼他的特助。
喬岸開口:“姚先生,我們想知道,昨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姚小姐在哪裏?”
事情的大概,姚家是有數的。
梁文娜擠著像是要哭的別扭表情,半垂著腦袋說道:“孩子大了,上哪兒去我們怎麼會知道。但昨晚她很晚才回來,早上我看到她時,哭哭啼啼的,問她,她也不說什麼。”
“要不是我發現她的衣服……她才肯說……”
梁文娜說不下去,緊緊的捏著紙巾擦眼睛,啜泣起來。
姚錦濘努力讓自己淡定坐著,隻是紮在身上的目光讓她如坐針氈。
姚家有兩個女兒。
顧嘯能查出來,可再有本事,也無法確定昨夜的人是誰。
東西她都收拾幹淨了的,不留痕跡。
她聽到男人的說話聲:“看她的模樣,不像是哭過的樣子。”
姚錦濘抬頭,正對上顧嘯犀利冷銳的眸子。
梁文娜看了她一眼,忙解釋道:“不是她。是我的大女兒,姚慕茵。”
“我的大女兒”幾個字刺得姚錦濘心頭一疼。
這麼多年,以為不會再有感覺了,原來還是會疼。
姚錦濘壓下心頭的那股疼痛,淡淡開口:“我什麼都不知道,剛下班。”
姚奇峰深深的擰著眉心,嚴肅道:“顧先生,發生這種事情,我們也很遺憾。但是,我們姚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如果不是顧先生的電話,我們準備去報案了。”
姚錦濘看了眼姚奇峰,心底的疑惑在幾秒之內變作了然。
她微微翹了下唇角,站起來道:“既然跟我無關,我就先走了。我還要回去給貓鏟屎。”
姚奇峰的臉色難看,梁文娜馬上道:“家裏發生大事,怎麼是跟你無關。你姐姐還比不上你撿回來的流浪貓嗎!”
當著外人的麵,姚錦濘隻好屏息凝神,安靜的做一個乖娃娃。
顧嘯沒有讓姚慕茵出來就談定了會負責,走了。
……
這是顧嘯與姚家的事情,既然姚奇峰早有打算,把她叫過來幹什麼。
但很快,姚錦濘就明白了。
“錦濘,無論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都要忘記。隻要記住,昨夜跟顧嘯在一起的,是你的姐姐姚慕茵,明白嗎?”梁文娜握著姚錦濘的手,鄭重其事的拍了三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