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伴隨著尖銳刺耳的謾罵:“你天天躺床上捂蛆呢,咱家不養閑人,不想幹活那就拾我包袱滾蛋!”
冷水刺激她所有的感官,終於將陸陌笙拉回現實。
屋內的老花床單以及婆婆手裏的搪瓷盆,都在告訴陸陌笙,她重回到了八零年代。
看著眼前拿冷水招呼她的婆婆,和站在旁邊抱手看戲的小姑子,陸陌笙道:“媽,我肚子裏還有個小的,你就這麼往我身上潑一盆水,就不怕我有個好歹?”
趙秀麗,也是就陸陌笙的婆婆,唾了一口,“我潑盆涼水你就有個好歹了?”
上一世,陸陌笙因為強勢的婆婆以及惡毒的小姑子,她被逼迫與宋家言離婚,不僅如此,趙秀麗還收錢設計將陸陌笙嫁了外省比她大十來歲的男人,那人婚後對她不是打就是罵。
在和陸陌笙離婚後,宋家言從一個農村窮小子,一路逆襲為身家過億的企業家。
而借著宋家言的權勢,趙秀麗和小姑子,日子過的順風順水,有滋有味,陸陌笙則被家暴橫死在了浴缸裏。
陸陌笙冷冷的盯著趙秀麗道:“我前兩天發燒病剛好,要是再發起燒來,有個一丁半點的,你擔責?”
“喲喲喲,真是天大的笑話,這還沒到哪兒呢,就開始擺臉使架子了?”
小姑子在旁邊附和道:“就是,再說你天天捂這屋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知道在嬌情個什麼勁,沒有嬌貴命卻生了嬌貴病,我老宋家怎麼就娶了你這個兒媳婦,媽,您當初真是看走眼了......”
趙秀麗咬牙盯著陸陌笙:“是你媽瞎了眼了!”
陸陌笙唇角微勾,真沒見過這麼罵自己的。
趙秀麗見陸陌笙笑,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陸陌笙的鼻子:“趕緊給我出去幹活,不幹活,就給我滾蛋,我宋家不養閑人!”
陸陌笙道:“行,這是你說的。”
趙秀麗被陸陌笙弄的一怔,“你什麼意思?”
“收拾包袱滾蛋,這不是你說的麼。”陸陌笙道:“反正這家我也的確待不下去了,這不正好如你們所願。”
趙秀麗好笑道:“離開宋家你能去哪兒?”
在趙秀麗的腦子裏,陸陌笙除了宋家哪兒也去不了。
陸陌笙是從小跟奶奶長大的,父母死的早,家裏也沒剩幾個親戚。
陸陌笙嫁到宋家沒到半年,奶奶便去世了。
“去找宋家言。”陸陌笙道。
上輩子她被逼迫與宋家言離婚,這輩子她無論如何都要守護好這段婚姻。
趙秀麗聞言笑開,旁邊的小姑子更是笑的直不起腰來:“宋家言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承包了塊破地,當寶貝一樣供著,你是要和他一起去伺候那一畝三分地呢......”
趙秀麗笑夠了,扳起一張臉:“行了,家裏那成堆的衣服、還有廚房裏的鍋碗瓢盆趕緊去給我洗了,磨磨嘰嘰在這裏跟我講廢話,不幹活今天的午飯和晚飯也別想吃,家裏不養閑人......”
這話聽的陸陌笙耳朵都快磨出繭子,她道:“那正好,我離開你們還能省副碗筷。”
趙秀麗冷笑一聲,“裝,再給我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想幹活就給我裝要離家出走是吧。”
“隨你怎麼想。”
“別說我這個當婆婆的不給你臉,你願意去和宋家言一起吃苦也成,別到時候哭天喊地的求我讓你回來——”
“放心。”
趙秀麗還要再說些什麼,小姑子一把拉住了她:“媽,您犯不著跟她置氣,她不領情那就隨她去吧,這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她這個嬌滴滴的身體我看她怎麼去,怕是沒走幾步就要掉淚珠要回來。”
說著,小姑子揚起下巴嘲諷般的睇向陸陌笙。
陸陌笙懶的再和她們費唇舌。
收拾東西。
她其實總共也沒有多少東西,零零散散的把重要的幾個物件和換洗衣服裝進包裏,便踏出了房門。
陸陌笙想在村裏借個車去鄰村,結果問了很多人,都不太想載她。
知道是趙秀麗在搗鬼,陸陌笙抿抿唇,決定自己去鄰村。
腳底都磨出了泡,嘴唇幹渴的要命,陸陌笙在路上吐了幾次,但這並沒有令她生出回去的念頭,中途走走停停,她最終還是到了鄰村。
來到鄰村的第一件事就是借水喝,拿著葫蘆瓢,咕嚕嚕一口氣喝了半瓢的水,總算舒坦了。
宋家言退伍後,便拿著在軍隊裏攢的錢在鄰村承包了一片土地,用來種植一些藥材什麼的。
趙秀麗以及宋家其他人一直覺得宋家言腦子被驢踢了,種藥材能掙幾個錢?
但重生後的陸陌笙知道,這些藥材何止能掙錢......
收回思緒,抬眼望去是鬱鬱蔥蔥的山林,陸陌笙深吸一口氣,隻覺空氣清甜。
陸陌笙正瞧風景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一條土狗從身側與她擦肩而過,差點把她撞倒。
捂著肚子剛剛穩住心神,便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你沒事吧?”
轉過頭去,是宋家言。
男人高大的身形逆光而立,他瘦了很多,麵部線條將整個輪廓打磨的更加清晰立體,深邃的眉眼緊凝著自己,用低沉好聽的聲音開口道:“陌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