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些事顧紅秩上輩子其實就反複想過，比如那位和她通信的香客為何會想到在後院樹上係姻緣簽。若說那是偶然之舉，實在勉強。仔細想來，倒像是對方有意為之，想讓什麼人看到。

但顧紅秩不確定的是，她是那位香客一開始就想好的那個人嗎？還是說，她偶然經過那棵樹下誤摘姻緣簽，破壞了對方的布局？她自以為浪漫的邂逅，於他來說隻是順水推舟？

所以，他後來沒去安國公府提親，是否意味著他又和那名他本想用這種方式吸引的心上人再續前緣，他抱得美人歸後，她自然就被拋下了。

如若是這一種可能，顧紅秩隻當是她自作多情，心中雖多有難過，如今她重活一世不再重蹈覆轍便是。

但她最怕的是另一種可能。

那名香客在她即將離開觀音寺時，於信箋中點明了他知曉她的身份，她之前可是對此隻字未提。那他是怎麼知道的，又是何時知道的？會不會從一開始，從他在後院樹上係了姻緣簽的那一刻起，他就算計好了一切，等著她去解下來？

會不會和朱行易一樣，那位香客也隻是在得知她安國公府之女的身份後想要接近她，利用她對付顧家，才想出了這等俘獲她芳心的法子？若真是這樣，那她還真是足夠可悲。

他布下天羅地網，而她從頭到尾都隻是網中的獵物。

上輩子她入了朱行易的局，這輩子她不想再被任何人騙。

眼下，顧紅秩望著麵前俊美非凡的男子，眼裏忽明忽暗，滿是晦澀。

男子被顧紅秩盯得耳根越來越紅，喉結微動。好半晌後，他移開目光咳嗽一聲道，“小姐請回吧。”

顧紅秩挑了挑眉，笑道，“公子想用這句話就把我打發走？”

“那你想怎樣？”

“我們立個賭約吧。”顧紅秩勾起嘴角。她不過巴掌大的小臉，卻生得介於豔與淡之間的眉眼，既不過於濃麗，亦不清寡乏味，顧盼生輝間波光瀲灩，十足勾人。

“賭？”男子看著她朱唇輕啟美目含笑的模樣，眼裏一沉，腳下竟是挪不動步，耐著性子道，“想要和我賭，需要拿出的籌碼可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能出得起的。”

“若是我輸了，我就給公子上門當丫鬟整整一年。”顧紅秩天不怕地不怕般笑道，“那要是我贏了呢，就請公子如實告訴我，你腰間這把劍的來曆。”

她原本是想直接說她贏了，就讓男子坦白身份。

但她轉念一想，覺得這樣一來男子未必會答應。他若是當場拒絕她扭頭就走，她也留不下人。她又想到對方的佩劍看著不是俗物，想必來曆非凡，若是能沿著這把劍順藤摸瓜，讓公府裏信得過的下人打探一番，說不準會有收獲。

“上門當丫鬟？你可真敢說。”男子似是來了興致，上下打量了她周身一遍，左手的指尖輕敲著劍鞘，片刻後道，“賭什麼，你說吧。”

顧紅秩正要說話，陳嫂在這時跑過來，瞪大眼珠拉著她道：“姑娘，您貴為千金之軀怎麼能和這等身份不明的賊子打賭，還拿自己為賭約？”

男子勾著一抹淺淡笑意，就等著看顧紅秩是會跟著回去，還是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