懾於顧培風這番話,今日這賭局是進行不下去了,賭棍們都有些意猶未盡,走時都不大樂意,嘴裏嘟嘟囔囔的。
顧培風目送他們走到門口,將要踏出去時,他說:“今日之後,此處歸我所有,還請各位日後不要再上門打擾。”
一隻腳踏出去的賭客立即回過身,瞪大眼睛:“什麼?你不開了?那怎麼行,你不開我們上哪兒耍去?”
“就是,這兒可是三爺的營生,你個毛頭小子說不開就不開,經過三爺允許了麼?”
“小子,看在你是此地主人的份兒上,我們可以給你幾分麵子,但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這些個賭棍可不是什麼軟蛋,尤其在這小小陵縣裏還是兜裏有幾分錢那種,一聽日後沒了去處,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烏泱泱一群人朝顧培風湧過來,忠叔和六福趕緊上前擋著。
六福不服氣地喊:“你們也知道我家少爺才是主人啊,有你們這麼同主人講話的麼?”
“哪兒來的碎催,這兒還輪不到你說話!”一個暴脾氣的賭客大巴掌朝六福扇去。
六福瞪著那蒲扇大的一巴掌,想著身後就是少爺,愣是沒躲。
眼瞅著那巴掌就要打到他腦袋上,冷不防被一隻手截住。
顧培風冷冷看了那賭客一眼,捏住對方的手腕一個用力,那賭客就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啊!!我的手!!”
一腳踹到那老賭棍肚子上,將人踹到院裏去,顧培風站在門口看向眾人。
“過去的事我可以當不知道,但你們以後要是還敢將這兒當做賭窩,休怪我不客氣!”
“手斷了斷了!”老賭棍抱著手在地上痛嚎,周圍的賭客見了都忍不住退後一步,看顧培風的眼神又變了些。
此人年紀雖輕,卻賭數高明,連顧三爺都輸在他手裏。
而在處事上,此人又極有原則,說要關賭坊便當真要關掉,關鍵是一點兒不手軟,絕不是他們先前以為的軟柿子。
眾人互相看了看,仍是沒有妥協,臨走前還不服氣地說:“這事兒你恐怕得問三爺他老人家答不答應。”
等到賭棍們全走了,忠叔才道:“顧老三實在是太過分了,此事我定要書信給老爺知道。”
他說著,便匆匆朝書房走去,準備給顧明德寫信。
顧培風看了眼他的背影,心裏總覺得恐怕不會這麼如意。
他想起那對夫婦出門時也曾提到要寫信,似乎是什麼太太?
這一般是鄉野村人對官家或富家夫人的稱呼,但顧培風覺得是顧夫人的可能性不大,若顧夫人長期與顧家村通信的話,不可能半點不告訴他,忠叔也不會完全不知曉。
那這位神秘的太太就另有其人了,而可能性最大的除了羅嫣然不做他想。
若那兩口子要聯係的人真是羅嫣然,這賭坊的事她是否知道?顧三爺口中獲得允許的到底是顧明德還是羅嫣然?
最後,忠叔這封信到底能不能寄出去?就算寄出去了,能不能到達顧明德手上?
顧培風心裏有了大概的猜想,卻並沒有阻攔忠叔,反正結果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了。
“一起把這屋子收拾下,該扔的扔,該換的換。”顧培風說。
他率先將那幾張賭桌推倒在院子裏,又從廚房找來斧頭劈成幾大塊,一劈一個準,力道之重,看得一旁的六福眼皮子直跳。
他忍不住覷了兩眼顧培風,一會兒又暗暗打量他。
顧培風一斧頭栽在桌腿上,回頭看向六福,“你很閑?”
六福趕緊搖頭,“不閑不閑。”
“那你盯著我做什麼?”
六福嘿嘿一笑,“少爺,小的發現,好像自從被老爺趕回鄉下後,您變了許多。”
“人逢大難,心性難免改變,你做書童的連這都不知道?”顧培風麵不改色心不跳,又將問題拋給了六福。
六福撓撓頭,覺得要這麼說也行,畢竟京城那麼多公子哥,闖禍幹混賬事的也不少,但人家的爹頂多是抽一頓關祠堂禁閉兩天也就算了,堂堂嫡長子被趕出來的,他家少爺還真是頭一個。
“變了好,少爺現在看起來更威風了!”六福拍完馬屁,又跑去幫忙打掃屋子了。
顧培風看著他離開,微微一笑,這小孩兒還真好騙。
記憶中和原主相處時間最久的就是這個六福,若是六福都察覺不到他有什麼不對,他也就不必擔心別人懷疑他了。
轉過身顧培風打算繼續劈桌子,麵前猝不及防多了道陰影,抬頭一看卻是他帶回來姑娘。
“我這兒的麻煩事你也看到了,你打算繼續留下還是離開?”顧培風問。
那姑娘幾乎沒有猶豫地說:“留下。”
顧培風沒什麼意見,三個人吃飯也是,多雙筷子的事。
“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我也不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你。”顧培風打量一眼對方,見她膚白貌美白裏透紅,於是靈機一動:“以後你就叫小紅吧,什麼時候想起來名字再換。”
姑娘......不對,小紅,神情有點兒一言難盡,但看顧培風很自得的樣子,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畢竟別人也算救了她,一個名字而已,俗就俗吧。
“你先前是怎麼做到的?”小紅彎下腰,很有興致地盯著顧培風的眼睛。
顧培風知道她是在問自己出千的事,但他怎麼可能告訴給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聞言隻是淡淡一笑。
“無他,唯手熟爾。”
小紅盯著他看了陣,確定顧培風是真的不打算透露難免有些失望。
不知是不是心裏不服氣,離開前小紅說:“要我是他,絕不可能讓你動手腳。”
顧培風隻是笑笑,並不接這話。
今日若非顧老三想要算計他,他本也不會自己動手的。
當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忠叔寫完信後也跟著收拾起了宅子,同顧培風說等把宅子收拾完就去找人送信。
顧培風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將那幾張賭桌全部劈成柴火後,顧培風拿出了六福給他收拾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