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方子夏的質問,方詩詩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個還算是好的了,你爸媽兩人被老爺子指派,都在後廚幫忙切菜呢,就連坐下的資格都沒有。”
“再說了,坐哪裏不是坐?今天是爺爺他老人家的壽宴,他老人家開心就好,不過是個座位罷了,你們該不會還想要鬧起來吧?”
陳楚恍然大悟,怪不得沒見到自己的嶽父嶽母,原來是去後廚充當幫工了。
他冷冷地掃了方詩詩一眼,沒有回應,嘴角帶著一抹冷笑。
坐哪裏不是坐?
那你們一家子為什麼不坐在這裏?為什麼不讓那趙、廖兩家的家主坐這裏?
不過看了眼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方子夏,陳楚微微歎了口氣,他知道,現在方子夏比自己更加的難受。畢竟,將她安排在這裏是她親爺爺的意思,而且自己的父母就連上桌子的機會都沒有,這種被至親所輕視的感覺恐怕非常的難受吧。
心中有怒火。
可又被人用名分大義死死壓著。
真是憋屈。
“你們就老實坐在這裏吧!我還要去後廚催一下,讓那兩個老東西的手腳麻利點。”
方詩詩輕蔑一笑,眼中滿是不屑與嫌棄。
她隨後揚長而去。
這裏的情況自然被來往賓客看在眼裏,他們交頭接耳,言語中滿是嘲諷:“那個就是方家的廢物上門女婿啊?”
“小夥子年紀輕輕地不學好,不奮鬥,想要入贅吃軟飯。”
“可惜啊,自己是個廢物,入贅的一家子也都是個廢物。在自家的壽宴上,就隻能坐在角落裏,連盤像樣的菜都沒有呢。”
終於,壽宴正式開始。
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唯獨陳楚他們所在的角落小桌上,隻有一盤花生米,寒酸無比。
壽宴逐漸步入中旬,氣氛炒熱。
坐在主桌的方誌浩舉起酒杯,號召在場賓客都向方家老爺子敬了一杯酒,隨後說道:“詩詩啊,你不是特地準備了壽禮嗎?還不快送上!”
“好!”
方詩詩站起身來,麵對著在場諸多賓客的目光,方詩詩胸前刻意挺起,勾勒出一道曼妙的曲線,笑嗬嗬的上前祝賀道:“爺爺,聽說您信佛,這個玉佛是和田玉雕琢的,價值百萬,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聽到這玉佛價值百萬,方永元笑的老臉上的褶皺都起來了:“乖孫,你的禮物爺爺很喜歡。”
方詩詩心中得意,表麵上卻是故作謙虛:“爺爺喜歡就好。”
在方詩詩的帶頭下,一眾孫子、孫女、孫女婿紛紛獻上豪禮。
“爺爺,這是清代的的紅珊瑚玉雕,價值五十萬,是送給您的壽禮。”
“爺爺,聽說您愛喝茶,這塊茶磚是百年普洱茶,價值三十萬......”
方永元看著各種禮物,開懷大笑,一時間其樂融融。
尤其是在場賓客眼中的羨慕神色,這讓方永元覺得臉上更加有麵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們都是我方家的後起之秀啊,這些禮物都深得我心!”
“爺爺能夠喜歡就好,我們做晚輩的在外打拚奮鬥,不就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孝敬長輩嗎?”
方詩詩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怨恨的神色,朝著方子夏的方向看去:“我年紀小,就知道要把最好的東西給長輩的道理,子夏表姐都畢業這麼多年了,不知道這次準備了什麼禮物呢?”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角落中的陳楚方子夏二人。
方子夏輕歎一聲,這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她心中甚至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的父母正在後廚幫傭,不用遭受他人的白眼。
她拉著身旁的陳楚,一齊走到方永元的麵前,朗聲說道:“子夏祝爺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子夏知道爺爺平日裏喜歡喝茶,於是特意托人買了這份西湖雨前龍井,希望爺爺喜歡。”
要是換平日裏,方子夏送上這份雨前龍井,方永元必定會欣慰萬分。
可是今天......
方永元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指了指一旁的禮物桌,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放那吧!”
他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方子夏的眼神黯淡,姣好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落寞。這就是現實啊,成年人的世界是要講究實力的,沒有實力,哪怕是曾經最疼愛她的爺爺,也都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方詩詩的丹鳳眼中透露著報複的快意,假裝一臉詫異的問道:“子夏表姐,怎麼你們家就隻有你們兩個坐著,伯父伯母呢?這麼重要的場合,他們難道遲到了,這不是沒把爺爺放在眼裏嗎?”
方永元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他們兩人一大早就來了,隻是我不想看到他們,誰叫他們一家子,連續三年的家族業績都墊底呢!所以,我就讓他們去後廚幫忙了!等什麼時候菜上齊了,再出來坐著。”
自家人參加壽宴,竟然連上桌的機會都不給一個,還要和傭人一樣去後廚幫忙?
這叫做什麼事情啊!
大廳內眾多賓客看向方子夏的目光中也是多了幾絲憐憫與不屑。
“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自己能力和眼光都不行!賺不到錢,這可太沒用了!”
“眼高手低的,就連找的老公都是個窩囊廢上門女婿。”
“我看呐,這方子夏一家,根本不配稱得上是方家人,實在是太無能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冷嘲熱諷,話語中帶刺,猶如千萬根尖刺紮在方子夏的心頭。
方子夏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方永元,隻希望自己的爺爺,能夠出麵說兩句,幫助他們化解眼前尷尬的處境。
然而,
方永元隻是老神在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這讓方子夏的一顆心沉入了穀底。
就在此時,
她的手中突然傳來一陣溫熱,卻是陳楚握住了她的手掌。
在方子夏詫異的注視下,陳楚站起身來,迎著眾人的目光淡淡說道:“禮物我倒是準備了一份。”
“嗬嗬,你倒是拿出來看看啊!可別是不知道從哪裏買來的地攤貨。”方詩詩譏諷道。
在場的賓客起哄著:“快拿出來讓我們漲漲見識,看看你這上門女婿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當壽禮?”
陳楚取出那副畫卷,遞給方永元:“清代臨摹文征明的《觀音變相圖》,祝延年益壽。”
“一副古畫?”
“文征明的真跡價格恐怕都要千萬起步了,如果真是清代的臨摹畫,恐怕價值也不會低到哪裏去。”
方永元也是微微一愣,如果真的是價值數十萬以上的畫作,那也是相當不錯了:“詩詩,你把這幅畫展開。”
“好的爺爺。”方詩詩不情不願,在眾人麵前展開了這幅畫。
眾人翹首以盼。
“這畫作倒是有文征明的幾分神韻了,包括布局也別具一格!”
可當畫卷徹底展開,眾人看到這明顯薄了一層的畫作,個個麵麵相覷。
方詩詩更是一臉誇張的叫嚷道:“陳楚!這麼薄的一層畫!你該不會是路邊隨便找了個打印店,然後自己用醬油做舊之後,再拿來當壽禮吧?”
一聽這話,方永元臉色徹底拉了下來。
他對一旁的廖家家主,廖煜說道:“廖家主,你可是江南市書畫協會的會員,你來幫我看看這幅《觀音變相圖》。”
廖煜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這幅臨摹的畫作,我倒是有聽過。”
“不過,那應該是聽江南書畫協會的榮譽會長,國醫孫濤,孫聖手提起過。”廖煜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據孫聖手說,他自己就收藏了一副臨摹的《觀音變相圖》,我有幸看過照片,好像和這幅畫神韻相似......”
“老廖!你可急死我了,”方永元催促道,“你就告訴我,這幅畫到底是真還是假的。”
廖煜看了一眼陳楚身上寒酸的衣著,吞吞吐吐道:“那副畫作曾經有收藏大家出兩百萬向孫聖手購買,但據我所知,孫聖手拒絕了......”
眾人自然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這畫的真品在書畫協會的孫聖手那裏,就憑陳楚這個上門女婿,怎麼可能從孫聖手那得到價值數百萬的畫作?
那麼這幅畫自然就是假的!
方詩詩心中暗喜,在一旁添油加醋:“陳楚,你還真的在地攤上買了幅假的當壽禮啊?”
“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是,你沒本事買不起好禮物,沒錢嘛!我們都能理解,可是,你竟然選擇用一副假畫來當作壽禮,這不是在羞辱方家家主嗎?”一旁賓客起哄道。
“夠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徹底惹怒了方永元。
他猛地一拍桌子,隻覺得自己的顏麵都被陳楚給丟盡了!
他本來就不喜歡陳楚這個窩囊廢的上門女婿,根本就不指望對方能送個什麼像樣的禮物!
可是你竟然敢送假畫?這陳楚簡直就是在羞辱他!
方永元的老臉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他眼中厲芒一閃而過:“我方永元活了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敢這樣糊弄羞辱我!趁著我今天大壽,心情好,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從今往後,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既然死要麵子,當初為什麼還要當個上門女婿呢?真是個廢物!”方詩詩雙手環抱,眼中充滿了報複的快意。
一旁的廖煜也是歎息:“小夥子不懂事啊,快走吧,別留在這裏丟人了。”
眾人或鄙夷,或輕視的目光從陳楚身上掃過,陳楚眼中帶起一陣寒光,剛要發作,卻是感覺到手心傳來一陣溫暖。
他低頭看去,是方子夏主動握住了他的雙手,聲音溫柔:“既然這裏的人都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先走吧。”
陳楚心中一暖,他想起了當初為什麼願意入贅方家......不求日子清靜,但求抬眼皆是溫柔。
於是他點頭微笑道:“好。”
兩人牽著手,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下,轉身就走。
方永元卻哪裏肯就這麼簡單放過他們兩個,他眼中泛起一絲冷意,拿起桌子上的畫就朝著陳楚的後背砸去:
“把你們的假畫帶走,趕緊給我滾!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眼看畫作就要被扔在地上,就在此時,一道精神矍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抬手穩穩接住。
於此同時,
門口迎賓小姐發出了激動的尖叫:“回春堂國醫聖手,孫濤孫聖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