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帝自然也將目光落在了榮華的身上，不過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鐘太妃並未讓榮華回去，隻是讓她站在自個的身側。

榮華規矩地站著，一身鵝黃色長裙，嘴角掛著淡淡的淺笑，雖不過九歲，不過那白皙的容顏宛若含苞待放的蓮花，透著沁人心脾的淡雅之氣。

當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這詩句用在她的身上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不知為何，秦洛依看上去時，隻覺得此女會成為她日後最大的障礙。

程映雪看著榮華，轉眸看向秦洛依，“瞧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公主呢。”

此言所流露出來的諷刺之意，讓秦洛依心中卻生出了一絲的嫉妒，鐘太妃可是皇上敬重的人，能夠讓鐘太妃喜歡的，皇上自然也會多瞧幾眼。

而她，可是丞相之女，如今比不上一個尚書之女。

宮宴上，一派歌舞升平，並未有落俗的才藝比試。

大臣們與皇上君臣和睦，鐘太妃也隻是靜靜地端坐著，偶爾與皇上說幾句話。

皇上瞧著榮華站了這麼久，卻不見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看向鐘太妃道，“這丫頭便是榮尚書之女吧？”

“正是。”鐘太妃笑道，“瀾丫頭留下的唯一女兒。”

“哦。”皇上似是想到了過往，微微點頭，而後便道，“日後常來宮中與太妃說說話。”

“哀家正有此意。”鐘太妃笑應道。

“朕記得，璋兒與她年歲相仿。”皇上又說道。

“算來，也隻大兩三歲。”鐘太妃見皇上提起五皇子墨璋來，笑道，“璋兒這幾日去何處了？”

“隨著郕王出京去了。”皇帝說道。

“何時回來？”鐘太妃輕聲問道。

墨璋是鐘太妃自幼帶大的，甚有感情。

而五皇子墨璋的母妃梅妃身子一直羸弱，多年了也不見得好，好在皇上對她聖寵不衰，這些年來，她在宮中的地位亦是尊貴。

榮華隻是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即便聽到了鐘太妃與皇帝的對話，也是一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樣子。

皇帝一麵與鐘太妃說話，一麵也在觀察著榮華的舉動，瞧著她神色無恙，眼裏透著深深地笑意。

鐘太妃知曉了皇帝的用意，亦是會心一笑。

榮華如今在想著，待會該如何脫身，去尋墨殤，與他見上一麵，可是瞧著眼下的情形，怕是不成了。

她也隻能暗自歎氣，看來隻能期盼下次入宮了。

她知曉，墨殤倘若在冷宮，怕是沒有機會出宮了。

今日的宮宴，不過是君臣一聚罷了，酒過三巡，氣氛也便越發地熱鬧了。

榮成看著榮華一動不動地立在鐘太妃身側，時而鐘太妃說話時，她淺笑嫣然地回幾句，其餘的便是在一旁伺候著，或者是靜立著。

榮成頗為欣慰，這畢竟是榮華在瀾兒去了之後，頭一次入宮，卻能夠做到如此，實屬不易，果然有著她母親當年的風姿。

他自然也察覺到了皇帝與鐘太妃二人之間的談話，不知曉鐘太妃想讓華兒嫁給哪位皇子？

想及此，榮成又開始憂心忡忡起來，畢竟從眼下的朝局來看，五皇子是最有希望登上帝位的。

他一麵思忖著，一麵與同僚閑聊。

直等到宮宴結束，秦洛依也未見榮華從鐘太妃身旁離開。

程映雪雙眸中溢滿了嫉妒之色，緊緊地攥著絲帕，恨不得撲上去將榮華拽下來。

“臣等恭送太妃、皇上。”

皇帝起身，便又扶著鐘太妃離去。

榮華跪在地上，並未打算跟過去。

鐘太妃卻握著她的手，“今兒個你便留在哀家這處，陪哀家說會話，明兒個再回去。”

“是。”榮華恭順地應道。

隨即她便起身，雙手扶著鐘太妃離開。

榮成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不少人已經朝著他圍了過來，別有深意地看著他。

顯然，能夠讓鐘太妃看中的官家女子極少，而榮華還是頭一個。

“恭喜恭喜啊。”

有人已經開始道喜。

榮成也隻是拱手道，“哪裏哪裏......”

榮成出了宮門，隻能幽幽地歎口氣，隻覺得華兒這下子，怕是出名了，可也太招搖了。

他適才可瞧見了秦丞相那眼底的笑意，想來秦丞相也已經有了中意的皇子，有意將自個的女兒嫁過去，萬一鐘太妃所看中的與秦丞相不謀而合，那此事便難辦了。

榮成坐在馬車內，一麵思忖著，神色凝重。

榮華卻暗自竊喜，倘若真的留在宮中，那麼明兒一早她便能夠借著在宮中閑逛，而去尋墨殤了。

這皇宮，她待了整整五年，最是熟悉不過的。

而那座冷宮，她是知曉如何過去的。

如此一想，她便暗暗地鬆了口氣，等隨著鐘太妃去了寢宮之後，她便親自伺候鐘太妃就寢，接著便退了下去。

習嬤嬤瞧著她的言行舉止，也是滿意地點頭。

等退下之後，習嬤嬤行至她的身旁，“榮小姐，請隨老奴來。”

“是。”榮華斂眸，便跟著習嬤嬤過去了。

“榮小姐，今夜便在這偏殿歇息吧。”習嬤嬤親自掌燈入內，宮婢已經開始收拾起來。

榮華點頭道，“有勞習嬤嬤了。”

“榮小姐，明兒個太妃四更便會醒。”習嬤嬤提醒道。

“多謝習嬤嬤提點。”榮華福身道。

待習嬤嬤離去後，榮華抬眸掃了一眼，這地方，她曾經來過，不過是墨殤帶著她來的，當時他神色悵然，似是在回憶著什麼。

梅香行至她的身旁，一側放著就寢的衣裳。

榮華寬衣沐浴之後，便更衣就寢了。

這一夜，她睡的並不安穩，前世種種的悲歡離合，再次地出現在夢中，直等到她醒來時，早已是淚流滿麵。

她雙手撐著床榻，半靠著，轉眸透過帷幔，看著窗外的月色，掀開紗帳，便下了床榻。

梅香在腳踏上守夜，聽到動靜，連忙起身，便瞧見她已經穿好了鞋子。

“大小姐，還未到時辰呢。”梅香看了一眼刻漏說道。

“準備準備吧。”榮華再無困意，隻是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