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人喝完後，阿福和春杏搶著收拾廚房，寧皎皎也就笑著由他們去了，自己則端著提前給祁漾晾好的粥進了裏屋。

祁漾在裏間早就聽到了屋外的動靜，他看著眼前金燦燦的粥，想起來剛才聽到的歡聲笑語，嘴角不禁彎了彎，他好久沒有體驗過這麼鮮活的日子了。

寧皎皎看著祁漾把粥一口口喝光，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感覺他的氣色好了不少。她想著房間外麵天氣不錯，禁不住想帶他出去曬曬太陽，可是不知他的腿傷到底如何，是否完全不能行走了......

剛吃飽喝足的祁漾正愜意的眯著眼休息時，看到了寧皎皎走神的樣子，便輕咳了一聲，“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的腿。”

話音剛落，寧皎皎瞬間就反應過來，她怎麼把心裏話就這麼不防備的說了出來......

眼看氛圍變得有些冷，寧皎皎局促地低下頭，眼睛不知該看向哪裏，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我，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今日天氣不錯，想帶你去院子曬曬太陽，可不知道你的腿......”

聽她這麼說，祁漾看向自己覆在寢被下的腿，因為那次受傷，他右腿是癱瘓的，有痛感，但是完全使不上力，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站起來。

他泄氣似的閉了閉眼，想到她仿佛也並無惡意，便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她。

誰知寧皎皎聽完，眼睛亮了亮，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就在祁漾不解的時候，她拿著一根小臂粗的長木棍走進屋來。

“一會兒我扶著你，你試試這個，興許管用呢。”寧皎皎興奮的說著，臉色因為激動而有些泛紅。

祁漾看著對麵女孩彎彎的眉眼，內心不禁柔軟了下來。既然她並無惡意，那自己也不妨一試。

寧皎皎先小心翼翼的扶著他慢慢坐起來，盡量不碰到他胸前和腿部的傷口。祁漾右手拄著木棍，艱難的站起來，由於右腿完全使不上力，加之近段時間的長期臥床，導致他行走艱難。

從床邊到門口，短短幾步路，祁漾便走得大汗淋漓，許是用力過度的關係，他能感覺到那些剛愈合的細小傷口似乎又都崩開了一些，一絲一縷的疼痛順著脊背爬上來，祁漾低下頭，厭惡地盯著自己的右腿，眼底一片陰霾。

祁漾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殘疾的右腿綿軟惡心，他就是個連路都走不了的廢物。他討厭別人嫌棄的看著他的目光，但更怕的是那些裝模作樣的憐憫和同情。那種自尊被踩進泥裏踐踏的感覺，比刀劍砍在身上的感覺更刺骨、更難以忍受。

看見這麼不堪的自己，身旁的這個女人一定會覺得惡心吧？他此時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一時頭腦發熱答應她這種請求。

本來已經做好聽到身邊那個女人的嘲諷的準備，結果他卻聽到了一聲興奮的喊叫，他一扭頭，對上了一雙閃爍著興奮光芒的眼眸。

“祁漾，祁漾，你看，你站起來了！你站起來了！”

寧皎皎發現祁漾目前的情況比她預想中要好得多，差點興奮的蹦起來。

祁漾說不上現在心裏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心裏暖融融的，舒服極了。

寧皎皎讓阿福抱了一把竹椅子出來，房子院子中央，此處陽光最好，她扶著祁漾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水洗過的眼眸亮晶晶的看著祁漾笑。她的笑容帶動了身邊所有的人，連著春杏和阿福都高興的拍手，慶祝祁漾重新站起來。

曾經肅殺疆場的祁小將軍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在一個破舊漏風的小院，會得到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

人生不過如此吧，刪繁就簡——

有人問你粥可溫，

有人與你共黃昏，

約莫就是最大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