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青軒是有意還是無心,姐姐的寢宮就在我的旁邊。
一麵是禁足的貴妃,一麵是新寵的嬪妃。
那些寢被如冰、冷入骨髓的夜晚,總能聽到隔壁熱鬧的聲響。
嬌喘調笑,絲竹歌舞,樣樣入耳。
我站在院子裏,幽幽暗香襲來。
新一年的梨花,開了啊。
抬頭看向月亮,今天是十五。
一時不備,被一個小粉團子撞了滿懷。
“母妃,母妃。”剛滿三歲的女兒羽柔踮起腳尖,拽著我的袖子:
“父皇今天是不是會來陪我們呀?嬤嬤好懶,她今天都沒讓小廚房準備好吃的,一會兒父皇來了,沒東西吃怎麼辦?”
我蹲下去抱起她,告訴她,今天父皇不會過來了。
她要是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呀,我讓小廚房去給她做。
她不滿意地撅著小嘴,低聲抱怨著:“每個月的十五,父皇都會來陪我們的。”
我摸摸他的頭,柔聲安撫:“你父皇很忙的,不能老是陪我們啊!你長大了,要體諒他。”
“可是,父皇有空陪宸妃娘娘!”羽柔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我愣了一下,視線掃向她身後的乳母。
乳母趕緊跪在地上,拚命扇自己耳光:“奴婢多嘴,娘娘恕罪。”
沒有猶豫,狠下心腸,換了她的乳母。
現在境遇已經不好,不能讓羽柔的無心之言,成為她的把柄。
我承認,我有私心。
既然沈青軒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
如果我被抹殺,在這諾大的宮裏,姐姐也許就是小羽柔唯一的依靠了,用我這條命,換她平安,我願意。
反正羽柔也不會記得我。
沒了我,姐姐,應該能容得下這個孩子吧?
然而,姐姐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她不會。
禁足剛解,第一個登門的人就是姐姐。
她蔥白般的手指撫著頭上的步搖,顧盼生輝,笑眯眯地說陛下非要賞給她。
那上麵雕著的,是一隻口銜珍珠的鳳凰。
羽柔往上蹦達著,想看那支步搖。
姐姐沒有猶豫地一把推倒她,滿是嫌惡:“妹妹,你的女兒,未免也太沒教養了吧?皇家的公主,怎麼如此不知進退?”
我盯著她的動作,下了決心。
不管還剩幾個月都好,為了羽柔,也該爭上一爭。
機會就在眼前,馬上就是我的生辰了,往年的這個時候,沈青軒都會為我慶祝。
今年......
在我打算主動邀請他時,他的貼身太監來傳旨,說生辰那日翻了我的牌子,讓我提前準備好。
我著人新裁了一套衣服,與初遇沈青軒時的一模一樣。
還早早備下他最喜歡的點心和茶。
“父皇,”羽柔像獻寶一樣端出一盤點心:“這是母妃今天一早就開始做的梨花酪,您嘗嘗。”
她肉嘟嘟的小手托起一顆梨花酪,小心地往前遞著,想要送到沈青軒口裏。
沈青軒沒有接,他隻是麵色陰沉地看著那盤點心。
羽柔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化,仍然開心地說:“父皇,張嘴呀,可好吃了。”
沈青軒揮開了羽柔的胳膊,“咚”得一聲悶響,小人摔在了地上。
“羽柔!”我撲過去抱住她,鮮紅的血液從她的額角蜿蜒而下。
小人扯開嘴角,哇哇大哭,我心痛不已。
沈青軒怔了下。
“陛下!她才3歲,您怎麼這麼狠心?”
他回過神來,視線落在我的臉上,語氣很怪:“是啊,才3歲,就知道要幫母妃爭寵了。”
“她隻是想請自己的父親嘗點心,有什麼錯?”
“你心知肚明!”
語畢,沈青軒抬手把盤子揮到了地上,雪白的梨花酪沾上了泥土,四分五裂。
他冷冷地下了旨意:
“以後不許做了!你不是她!”
我愣了,我不是她?
什麼意思,她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