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煦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他回頭看了一眼我,我連忙收回偷窺的眼神。
支起來的耳朵隻聽傅明煦回道:“不太方便,方小姐請自便吧。”
電話那頭無奈地叫了一聲:“阿煦......”
傅明煦看了看號碼,直接掛斷了。
掛了電話,他躺回床上,卻再也沒有了同我調笑的心思。
我咬了咬唇,跟從前每一次見到他跟別的女人親近一樣,默默閉上了嘴,關燈睡覺。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幾乎徹夜未眠,我也被連帶著幾乎徹夜未眠。
終於在淩晨五六點的時候,傅明煦輕手輕腳地起身下了床,悉悉窣窣地收拾了一會兒,‘哢噠’一聲鎖了門,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摸著昨晚胡鬧許久現在依舊酸軟的腿,心中漸漸平靜。
他不走時我就總擔心他要走。
如今他真的走了,我就不擔心了。
畢竟電話那頭的人,可是他有著十多年執念的白月光,方如意。
傅明煦癡念方如意,這事兒我從情竇初開的時候就知道。
我們幾家自小是世交,從小我就喜歡跟著傅明煦跑,傅明煦就喜歡跟著方如意跑。
他對她的在意程度已經到了常人難以理解的程度。
方如意最愛青色,所以迄今為止傅明煦的衣服、房間、車、家具通通都是各種各樣深淺不一的青色。
方如意曾經隨口誇過他穿一條褲子好看,他就開始每天都穿著那條褲子,晚上洗,早上穿,等到那條褲子穿壞了以後,他又去找人定製了幾十條一模一樣的褲子。
天天年年穿著,從來不厭煩。
方如意最喜歡的花是月季,所以我們現在的一整個院子裏都是月季,沒有任何一株其他的花。
就像他這麼多年,從未忘記過她。
我看著月光下淺淡的青色窗簾,暗暗吸了一口氣。
反正已經習慣了,他不把我當回事的樣子,不是麼?
至少現在,跟他結婚的人是我......
......
自從那天淩晨離開之後,傅明煦就總是很晚回家,半個月來隻有一天是在家吃晚飯的。
其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給我發個消息說他要加班,暫時不回家吃飯了。
我明白他在幹嘛。
可是我沒有勇氣去戳破他。
現在我們至少還有一紙婚約,如果真的戳破了,或許留給我的就是他冷冷的一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就離婚吧。”
我害怕,怕自己舔狗舔了十多年什麼都沒得到。
為了不讓自己有時間瞎想,我就約著宋佑佑一起去咖啡館打發時間。
誰知道剛坐下,宋佑佑就表情古怪,胳膊肘捅了捅我:“那不是傅明煦嗎?他旁邊那是......?”
我扭頭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啊......
方如意坐在傅明煦旁邊,兩人似乎沒有發現我們,臉上都帶著刺眼的笑意。
我縮在椅子上,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背著伴侶麵見情人做賊心虛的人一樣,端起咖啡,掩飾地喝了一口。
豎起來的耳朵隻聽方如意柔柔地道:“阿煦,我當年真的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我得了重度抑鬱怕你擔心,我也不會一走了之。”
傅明煦輕輕地應了一聲:“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宋佑佑翻起了白眼:“現在的女主就是人均抑鬱症,要是再來一個白血病或者要換腎,那就真的是把狗血小說虐身虐心的元素都集齊了。”
我弱弱問她:“佑佑,你到底是看了多少狗血小說?”
宋佑佑:“嗬嗬,姐看狗血小說的時間比你喜歡傅明煦的時間還長,這樣說你懂了嗎?”
我豎了豎大拇指。
白月光方如意應景地開口:“現在爸爸白血病沒幾個月好活了,媽媽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腎源換腎,阿煦,我隻有你了。”
她低下了美麗的頭顱,雙手捂住臉,低聲哭泣。
傅明煦表情溫柔,一雙手輕輕環住方如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一切交給我就好,你安心休養。”
我低著頭,如同膽小的一隻把頭埋在土裏的鴕鳥。
我不敢生氣,不敢質問,但心頭,有一股無邊的委屈不受控製悄悄漫了上來。
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他把我當空氣了,可是,明明他婚禮那天剛說過以後隻對我一個人好的。
說過的話,怎麼能每一次都不作數呢?
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更不會有人知道我的委屈。
方如意的兩隻手抓住傅明煦的衣袖,眼含期待地問道:“阿煦,你從前說過,你會娶我的。”
“如今,那句話還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