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家再度熱鬧起來。
隻要有點本事的遠親外戚,都回到了這棟宅子中,看似一團和氣,實則各懷鬼胎。
他們想要什麼,就差直接寫在臉上。
宋攸檸本想躲在屋子裏,可惜他們這次顯然也衝著她而來,準確來說,是她能夠牽扯上關係的程君湛。
她下樓時才知道,宋家給程君湛發去了請帖。
宋勞山甚至得意吹噓:“看在我們攸檸的份上,程二爺定會賞光前來。”
其餘人恭維或響應,眼底都有幾分不甘和嫉妒。
他們自然希望,能有這種待遇的是他們那一支的,而不是宋攸檸這麼個頂著四小姐頭銜的私生女。
今日宋攸檸的待遇也完全不同了,她成了香餑餑,宋家人圍著她噓寒問暖,百般討好。
但話題總是離不開程二爺。
不過她也很淡定,隻要提及程君湛,那麼就是一問三不知。
也沒完全撒謊,確實不怎麼了解。
她甚至暗自期望,程君湛別給這個麵子,最好是不要來。
可惜,他竟然真的屈尊降貴,出現在了宋家。
在場的宋家人得知消息立即前去迎接,宋勞山逼著宋攸檸和寶寶一起去。
他暗自威脅:“我不管你和二爺到底什麼關係,都必須想辦法和二爺親近!”
“。”宋攸檸不想答應。
黑色轎車在宋家前院裏停下,男人矜冷修長的身影甫一出現,宋家人就表現出了極端熱情。
“二爺您今天肯來實在是太好了,我們準備了非常豐盛的午餐,專程接待您!”
“二爺,上個月我在券商晚宴上和您有一麵之緣,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我?”
“二爺。”
宋攸檸冷眼瞧著,隻覺得他們像不加掩飾的獸類,野心欲望全部擺在了臉上。
本來她是在看笑話,覺得程君湛應付這幾人還要一點時間。
卻沒想打,二爺根本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他徑直走到宋攸檸麵前,居高臨下,鳳眸黑幽。
其他人臉色變幻堪稱精彩,可又不敢有任何怨言。
宋淩小朋友看見他樂壞了,張開小手臂,又要爸爸抱。
程君湛彎腰抱起他,小家夥就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
“爸爸說話算數,這是獎勵哦!”
男人的冷沉視線掠過宋攸檸,嘴角翹了下:“平時你媽媽也是這麼獎勵你的?”
“對啦,不過也還有其他的獎勵方式,比如。”
“果果。”宋攸檸總覺得男人這是故意的,不想看著寶寶被帶進溝裏。
宋勞山倒是很滿意程二爺的冷淡,隻對宋攸檸好,宋攸檸又是他的女兒,這簡直就是天助他也!
眼底閃過諸多情緒,宋勞山恭恭敬敬地邀請程君湛進屋。
程君湛頷首,抬腳往裏走。
宋攸檸也隻能跟上。
“嗬。你倒是厲害。”
宋攸檸偏頭看了眼,說話的人五官精致,隻是眉眼距離過近,麵相有些凶。
是宋可韻,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昨天見過一麵。
見宋攸檸不回應,她垮了臉,壓低聲音威脅:“但別以為你攀上程家,就能奪走宋家的家產!”
走在前頭的程君湛似有感應,回頭望過來。
宋可韻好像會變臉,立馬擺上了笑容,親昵地說:“我們也算是姐妹了,之前都沒機會認識彼此。”
還用認識?
她已經非常清楚同父異母的這個姐姐,有什麼特點。
冷漠勾了勾唇,宋攸檸都懶得陪著宋可韻演戲。
進到別墅裏,程君湛自然被捧上了貴賓席。
男人並未急著坐下,而是等到宋攸檸磨磨蹭蹭走過來了,看她一眼。
宋攸檸隻得坐到程君湛身邊去。
她徹底被架在了火盆上,不得不懷疑,假如程君湛和她沒有婚約了,宋家人或許連撕了她的心都有。
宋勞山滿意笑起來:“看來君湛和我們攸檸很是恩愛啊!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這蹬鼻子上臉的,已經用嶽父的身份自居了。
偏生程二爺沒什麼反應,不置可否。
宋攸檸看了眼程君湛。
她用眼神示意,這種麵子完全不需要給。
然而男人接受到她的意思後,毫無反應。
先前還威脅宋攸檸的那位也趁機走過來,攀起了關係:“二爺,我是宋可韻,是攸檸的姐姐。”
程君湛掀起眼皮,不冷不熱地“嗯”了聲。
宋可韻得寸進尺,帶著幾分遺憾和心疼的說下去:“雖然這些年攸檸都沒在家裏,但我對她還是很想念的,我經常想,等以後看到這個妹妹了,就要好好彌補她,讓她體會到家庭的幸福。”
宋攸檸在內心豎起了大拇指。
收放自如的演技,值得誇讚。
豈料程二爺對此並不領情,把宋淩寶寶放在一旁,看向宋攸檸:“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
“還好。”
程君湛握住了她的手,在指腹裏來回摩挲:“你不喜歡埋怨,我知道。”
宋攸檸一哂。
旁邊的宋家人臉色變了變。
尤其是宋勞山,忽然意識到,程君湛這是在敲打他。
宋攸檸流落在外,宋家對她幾乎不管不顧,宋勞山這個做父親的,更是從未承擔過責任。
想來程家對她的過往也都很清楚了。
二爺那句話,說宋攸檸不喜歡埋怨,深層含義就是,他程君湛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宋勞山頓時後悔起今天發了請帖。
他擠出笑容,試圖轉移話題:“攸檸,二爺頭一回來,你帶著他四處逛逛。”
程君湛一句話,他連稱呼都變了。
宋攸檸注意到這個細節,再次清晰感受到程君湛的可怕之處。
她動動手指,試圖從男人掌心裏抽出來。
卻被握得更緊。
“不著急。”程君湛低笑一聲,“頭一回來,該好好聊聊。”
無形壓力漂浮在空氣裏,宋勞山額上冒出了汗。
出生於富貴之家,在商界行走多年,宋勞山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般心驚膽戰的滋味了。
還是麵對著年輕小輩。
他終於有了清晰認知,為什麼程二爺能有赫赫威名。
宋攸檸盯著兩人交握的手,覺得自己手心在出汗。
接著,就聽到程君湛不辨喜怒的一番話:“我粗略算了算,檸檸在外二十四年,宋家確實該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