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距離下藥事件已過三日，宮裏傳來聖旨，宣宋九凝入宮。

宋九凝早有準備，把想要跟來的尋陌留在府裏，孤身一人入了宮。

馬車不能入宮，宋九凝自宮門口就下了車，一路步行，向著禦書房走去。

宮中的奇花異草引不起她半分興趣，隻是想著此行回去後的打算。

許久，她嗤笑一聲。

最壞不過是直接與沈雲霆撕破臉罷了，她正好有仇報仇，把自己上一世吃得苦，都讓他嘗個遍。

“宋九小姐這番冷笑，可是見了本王壞了興致？”

一道冷冷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宋九凝回神看去。

竟是沈聞璟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跟前。

她恍然。

兩人既是目的相同，於此處碰上，也是正常。

“王爺說的哪裏的話，九凝對王爺心意如何，早已說了無數遍，王爺還不清楚嗎？”

見到他，宋九凝麵上帶著笑意。

若說這世上，離了將軍府，還有誰能信任，那一定是他了吧？

一想到今日過後，宋九凝或許就不用再與沈雲霆虛與委蛇，整個人便跟著歡快起來。

她在沈聞璟身上掃視一圈：“王爺可是將那玉佩帶著了？”

不說還好，此話一出，沈聞璟麵色瞬間冷了下來。

青玄色身影眨眼間已到跟前，不等宋九凝反應過來，腕上傳來一股巨力，扯得她一個趔趄。

後背重重撞上假山，宋九凝疼地倒吸一口冷氣。

剛要直起身來，一隻修長的大手倏地箍上她的脖頸，硬生生將她按了回去。

“背叛本王？”

眼前一暗，沈聞璟俊美絕倫的臉迅速靠近，在距離她的臉僅一指之隔的位置堪堪停住。

“什、什麼？”

身後劇痛和前麵突然貼近的臉，都讓她有些緩不過神來。

宋九凝慌亂地看了眼四周：“王爺快快起來，莫要被人瞧見。”

她不清楚此時的沈聞璟勢力已經發展到何種程度，若是在這個時候傳出不好的名聲，是她萬萬不願意的。

箍在脖頸上的手倏地鬆開，宋九凝剛喘了口氣。

可下巴又是一疼，被人用力捏住，向上一抬。

沈聞璟聲音中透著薄怒：“你怕被誰看見？沈雲霆？”

宋九凝被迫仰起頭，正對上他幽深的眼眸，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她不解地問道：“王爺，我的心意，不是已經表明過了嗎？”

“心意？宋九凝，你敢耍我？”

沈聞璟緊盯著她的眼睛不放，捏在她下巴的手帶著微微的顫抖：“為了沈雲霆，你還當真是什麼都願意做啊。”

“王爺，你為何就不能相信我？”

宋九凝努力偏著頭，想要將自己的下巴解救出來：“我說過，現在的宋九凝心裏隻有王爺，沒有沈雲霆。”

“你如何讓本王信你？宋九小姐這一顆心，可真狠啊。”

帶著熱氣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宋九凝身軀微顫，隻覺一隻大手撫上腰身，摩挲著向下。

宋九凝心中一驚，連忙想要製止：“王爺，此處不——”

話到一半，就已經被人堵了口。

沈聞璟明顯不想應她解釋，不知何處而來的怒火，盡數撒在她的身上，根本不顧忌她的感受。

宋九凝被假山硌得生疼，卻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引了什麼人過來。

她又急又氣，兩世的委屈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鼻尖一酸，再也抑製不住地落下淚來。

她上一世征戰沙場九死一生都沒哭過，如今被沈聞璟這般對待，淚水卻是怎麼都抑製不住。

她如今回來，除了報仇，便隻想著回報他。

怎麼就搞得這麼糟？

緊貼著她的人動作一頓，沈聞璟一陣心煩意亂，忍不住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別哭。”

假山這邊荒唐一片，禦書房裏的茶，卻是換了一盞又一盞。

承天帝眉頭微皺：“聞璟可是遇了什麼事？”承天帝眉頭微皺。

沈雲霆坐在下側的位置，冷哼一聲：“還能是什麼事，定是心虛不敢來了。”

他心中暗喜，沈聞璟居然這個時候掉了鏈子，真真是連老天都幫他。

就在此時，有太監來報：“恭寧王與宋九凝求見。”

承天帝一抬手：“宣！”

沈雲霆眉頭一皺。

這兩人怎麼一起來了？

沈聞璟與宋九凝一前一後進了禦書房。

行過禮後，沈聞璟溫聲告罪：“兒臣路遇宋九小姐身體不適，恐犯了聖顏，誤了些時間，實屬不該。”

宋九凝腦袋又低了些，隻覺臉上燒得慌。

麵對自己最出色的兒子，承天帝還是很溫和的：“既是事出有因，便入座吧。”

“是。”

宋九凝尋了最下首的位置落座，低眉垂眼，絕不多說一句話。

承天帝見三人到齊，也不囉嗦，直奔主題：“不知前幾日王府一事，可有查出什麼線索來？”

“父皇，那下藥之人杳無蹤跡，能摸到的線索，也都斷了個幹淨，這幾日下來，兒臣竟是一無所獲。”

沈雲霆先聲奪人：“能處理得如此幹淨，除了二哥，兒臣實在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沈雲霆說著，似是戳到了傷心處，一臉悲痛地朝著上座的承天帝跪了下來。

“父皇，不僅如此，連兒臣最得力的手下也都死在了恭寧王府！他跟了兒臣十餘年，如親兄弟一般，死得這般不明不白，還請父皇替兒臣做主啊。”

宋九凝在一旁聽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沈雲霆居然如此的不要臉？

為了增加自己的勝算，一個可被隨意處置、他甚至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小廝，都成了他的手足兄弟了。

更讓她覺得諷刺的是，這都是為了對付他真正的手足兄弟。

“宋九小姐，此事，你如何看？”

承天帝沒有接沈雲霆的話，沉思片刻，竟是將視線轉向了宋九凝。

瞬間，其餘兩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等她的回答。

沈雲霆更是一個勁兒地朝她使眼色，甚至忍不住開口催促：“阿......咳，宋九小姐，你大可實話實說，究竟是何人給你下的藥，父皇在此，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宋九凝深吸口氣，緩緩抬頭。

她看了坐在承天帝另一側，神色不明的沈聞璟一眼。

而後，恭敬朝承天帝行了一禮：“陛下明鑒，民女確實知道，此事是何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