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的時候,南宮將軍寵妾誕下一女,卻被告知此女和南宮家相衝,是以,南宮將軍不得不把還未滿月的小女兒送去鄉下。
而近日,小皇帝欲納妃開枝散葉,若他猜的沒錯,南宮將軍便是借此為由將南宮翎接回來,從此安頓在南宮家。
而這,恰恰擋了某些人的路。
想起崖上的那些銀甲衛,秦奉之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南宮將軍,終究是老了啊。”
隨著天色漸漸變亮,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來,吆喝販賣聲充斥著,沒人會注意人群之中那個瘦削孱弱,卻挺直背脊的少女。
走了許久,南宮翎停在一座府邸前,偌大的“南宮府”三個字懸在她的頭頂。
守門的家丁看到她駐足,便走過來驅趕,“去去去,哪兒來的叫花子,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南宮翎後退一步,避開家丁揮過來的手,從腰間扯下一塊墨色玉佩,遞到家丁麵前,冷聲道:“我是南宮翎,進去告訴你們將軍,我回來了。”
家丁本欲驅趕,可聽到“南宮翎”三個字,再看她手中的墨玉,到了喉嚨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你......你等等啊,我進去通報夫人。”
南宮翎麵無表情的把墨玉收起來,這是南宮家的信物,那些追殺她的人,曾不止一次想搶奪這塊墨玉。
很快,家丁回來,身後跟著一個麵相刻薄的嬤嬤。
喬嬤嬤看著台階下身影單薄的少女,三角眼一橫,一叉腰,張嘴就罵道:“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充南宮家三小姐!”
“來人,把她抓起來!”
隨著喬嬤嬤一聲令下,家丁們一擁而上。
南宮翎眸子一凜,威懾性十足,家丁猶豫著停了下來。
隨後,她伸手舉著墨玉,不慌不忙的開口:“看清楚了,這是南宮家獨有的信物,我是南宮家正兒八經的三小姐,你算哪門子蔥,敢對我指手畫腳!”
喬嬤嬤冷哼,叉腰神氣道:“我可是夫人跟前伺候的嬤嬤,府裏兩個小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自然知道南宮家墨玉是何種模樣。”
“就你手裏這塊,我一眼就看出這是假的,南宮家的墨玉乃是請大師所雕刻,工藝獨一無二,每位小姐手持一枚,整個京城誰人不知。”
說著,喬嬤嬤臉上露出鄙夷:“嘖嘖嘖,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淨做些令人不恥的行徑,我南宮家三小姐從小養在鄉下,還未被接回來,你怕是從哪兒得知的小道消息,特來冒充!”
兩人這一動靜惹得不少百姓圍觀,小聲議論著。
喬嬤嬤再度開口,“把她抓了,聽候夫人處置!”
掃了一眼衝過來的家丁,南宮翎嘴角勾出一抹譏諷。
矮身躲過家丁伸過來的手,抬起一腳踢在那人襠下,隨即轉身一掌劈在另外一人脖子上。
三兩下之後,家丁都倒在地上,哀嚎一片。
南宮翎抬眸,眸子露出一抹殺機:“我最後說一遍,把你們將軍叫出來,否則別怪我殺進去。”
喬嬤嬤被南宮翎的伸手和眼神震懾住,咽了口口水,伸手指著她,指尖顫抖著,“你......你給我等著!”
不多時,一群人呼啦啦來到門口,為首的便是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之下出來,腳步略顯急促,頭上首飾叮當作響。
她身側,是一個麵色有些蒼白,卻我見猶憐的女人,她捏著手帕,眼中滿是焦急。
隻一眼,南宮翎就大致猜到了兩人的身份。
雍容華貴的將軍府人劉氏,和楚楚動人的妾室王氏,也是她的生母。
劉氏居高臨下的看著南宮翎,隻一眼就看出那是個不好惹的主。
“就是你冒充我南宮家三小姐?”語氣溫溫柔柔,沒有一點怪罪的意思。
南宮翎舌尖頂了頂上顎,蔥白素指撫著墨玉上的花紋,冷聲說:“我聽身邊嬤嬤說過,南宮家獨有的墨玉是鏤空的,而內部,則是用嬰兒剛出生時的足尖血所浸泡的一顆極品玉珠,通體紅潤如血。”
語畢,她果然在劉氏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慌。
南宮翎眼中露出譏誚,劉氏怕是沒想到,墨玉的秘密,南宮將軍早就告訴了她的母親王氏。
“剛剛那個奴才說了,南宮家的墨玉是請大師雕刻,工藝獨一無二,那我手中這枚......”
話音未落,南宮翎手一鬆,劉氏的呼吸也隨著墨玉掉落而停頓。
墨玉掉在地上,頃刻間四分五裂,裏麵圓潤的血珠彈跳著出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彎腰撿起血珠,臉上恰到好處露出兩分傷心,“我知道我從小養在鄉下,沒見過世麵,南宮夫人不想認我,我能理解。”
瘦弱的少女站在人群之中,遺世獨立,周身籠罩著一層慘淡,圍觀的人無一不心疼。
“哎呀,就算人家從小養在鄉下,怎麼說也是正兒八經的小姐啊,這......太過分了。”
“就是,哪有這麼為難人的。”
劉氏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血珠上,眸中惱恨一閃而過,扭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側之人,幾乎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再開口,卻已經變成了滿滿擔憂。
“翎兒啊,真的是你,怪為娘糊塗,一時間竟信了下人的話。”劉氏激動的走下來,抓住南宮翎的手,眼中的擔憂要溢出來一般。
“那些下人回來稟報說,你們路遇土匪,走散了,為娘以為你......”
“都是為娘不好,你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那些事,就不提了。”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圍觀的百姓聽到,一下子把所有錯處推在了下人身上,並且完全不提剛剛喬嬤嬤所作所為。
路遇土匪,侍衛丫鬟皆無,她一介弱女子,是怎麼回來的?是個人都會加以猜測。
到時,她的名聲也會隨之變臭。
南宮翎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將血珠收好,清冷的眸子裏閃了些淚光,哽咽道:“我沒事,隻是苦了夫人派去接我的侍衛和丫鬟,侍衛拖住了土匪,丫鬟護著我逃跑,若不是有他們護著,我怕是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