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周後,我媽又給我打來了電話,相親的時間地點,她都幫我安排好了。
那天上午,我跟蘇朗一起去看了寫字樓,市中心的地段,很繁華,當然房租也很高。
後來林總也過來了,她跟這棟寫字樓的老總有些交情,於是房租的價格直接給我們打了八折。
從寫字樓出來後,蘇朗對林總的態度十分客氣,一直都在感謝她。
林總的臉上掛著笑,她帶著一副墨鏡,看不清眼睛裏的情緒,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林總對蘇朗態度絕對不一般。
蘇朗跟林總一直在聊樂器培訓班的事,過了很久,他才想我來。
他問我:“你一會兒打算回學校還是去哪兒?”
我淡淡地笑了笑:“我約了朋友中午一塊吃飯,我就先走了。”
蘇朗聽聞,頓時眉頭一蹙:“約的哪個朋友?”
我抿了抿嘴角:“你不認識。”
林總在一旁打趣了我一句:“不會是男朋友吧?”
我微微垂著眼瞼,神色有些局促:“不是的,我沒男朋友。”
林總聳了聳肩笑道:“都是成年人了,就算真有男朋友了,也沒什麼關係的,我們隻會祝福你。”
她邊說邊看了一旁的蘇朗問:“蘇總,你說是吧?”
蘇朗的神色微微滯了滯,眼中流轉著幽深的冷漠。
他輕笑了聲:“林總說的是。”
有些話,別人說的輕鬆,卻不知道,聽進去的人,會有多難過。
正如那天的我。
我曾天真的以為,蘇朗雖然嘴上說我是他的搭檔,但是在他心裏,一定有我的位置。
所以我願意等他,從大一到大四,哪怕是以後步入社會。
可他輕易的一句話,卻擊潰了我心裏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一絲信念。
當天中午,我去見了相親對象。
他叫丁修筠,是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但他卻並未在家裏的公司任職,而是自主創業,有一家屬於他自己的網絡公司。
我本來抱著糊弄我爸媽的態度過去相親的,但是丁修筠溫和的態度以及他的紳士風度,讓我不得不開始正視他。
意外的是,我們竟然真的很聊得來。
因為太聊得來,我甚至告訴了他我來跟他相親的意圖。
得知我心裏有喜歡的人,相親隻是迫於無奈,他看著我,笑的很溫和。
他說:“我也是我爸媽逼著來的,不過沒想到我們竟然這麼聊得來,既然你有喜歡的人,我也不勉強你,那我們就做個朋友,怎麼樣?”
我欣然應下,並與他交換了彼此的聯係方式。
大學四年,我大部分的時間都跟蘇朗在一起,我的生活裏除了蘇朗就是鋼琴。
丁修筠不同。
他是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
自從跟他認識後,他會給我分享很多好看的電影,或者是一些好聽的音樂。
如果他出差去了外地,也會跟我分享那裏的風土人情。
我不得不承認,他仿佛在一點一點地滲透進我的世界,那樣得悄無聲息,卻又如春日裏破土而出的春筍般,讓我萌生了想要去外麵的世界探索的想法。
有天,我因為來了例假,身體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便在朋友圈發了一段很喪的話。
當天下午,丁修筠就做了款遊戲發給了我。
“新鮮出爐的一款小遊戲,玩玩看,希望能幫助你舒緩心情。”
那是款很減壓的粘土遊戲,能夠將粘土隨意變形,又或者是按照模型,捏一些可愛的小動物。
遊戲玩起來的時候,手機還會跟隨粘土變形的頻率產生很減壓的音效聲。
我捏完了第一隻兔子後,軟件忽然自動播放了一段兒歌:“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這首歌是我始料未及的,當時我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距離大學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畢業當天,學校為我們大四的畢業生專門舉辦了一場畢業生晚會。
以往每次學校舉辦類似活動的時候,我和蘇朗都會搭檔一起上台演出。
這一次,我和蘇朗準備了一曲四手聯彈的鋼琴曲。
對於畢業晚會的表演,我充滿了期待,我甚至還期待著蘇朗的告白。
意外的是,林總那晚也出現在了我們的畢業晚會上。
林總跟我們是校友,比我們大了好幾屆,她這次是作為畢業晚會的讚助商被學校邀請上台講話。
她在台上笑著說:“看到這麼多學弟學妹,我忽然也想給大家表演個節目,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看。”
於此同時,全場的畢業生都起哄大聲笑說:“願意!”
我跟蘇朗坐在觀眾席的前排,我看著台上的林總,心裏莫名一慌。
林總又笑道:“我也是主修鋼琴的,不過一個人彈鋼琴沒什麼意思,我想邀請咱們學校有鋼琴天才之稱的蘇朗同學上台來,跟我合彈一曲,不知道蘇朗同學答不答應?”
全校師生皆知,蘇朗與我是搭檔,當然,我們更是他們默認的情侶,即便蘇朗從未承認過。
林總笑吟吟的把目光對準我和蘇朗。
我能感覺到,她含笑的眼神輕輕略過我錯愕失神的臉,繼而轉向了蘇朗。
我緊緊地抿起嘴唇,臉色越來越蒼白。
我看向蘇朗,卻見他神色鎮定,眉梢輕揚,眼睛裏含著溫和的笑意。
他曾跟我說過,我和他的默契,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如果沒了我,他絕不會再找搭檔了。
我期待著他可以拒絕林總,可是他卻站了起來,看著林總笑道:“樂意之至。”
那一刹那,全場拍手叫好。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了舞台上,明明他就在眼前,可我卻覺得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相隔的很遠很遠了。